老管家张大嘴,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想避开的事,还偏偏就从头顶上砸了下来。转动着小眼睛,他露出为难的神情。“大少奶奶,这查账的事吧,老奴好真的不好说。”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拒绝,木婉柔倒也不急着发怒,而是亲手替老管家斟了杯酒。“我这刚刚接手家主的位置还有很多不懂的事,不尽人意的地方,还希望您能多多提点,多多扶持。”
木婉柔越是客气,这老总管心里就越发毛,心里知道再拒绝必定会糟来记恨,但是也不能得罪了白家的人,这两厢之下,还真的很难做出决断。
抬起头迎上了木婉柔期许的目光,老管家叹了口气,从凳子上上了起来,跪拜在她的面前。“老奴老了,力不从心了,希望大少奶奶能准许老奴离开白家,回老家种地颐养天年。”
得罪不起,躲总能躲得起吧!老总管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起来是可怜兮兮,但让木婉柔冷下了脸。
“老总管就这样甩手不干,我不会说你对不起白家,您这三十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您这一撒手,留下遗憾的不仅是我,还有你膝下的女儿,我听闻她得了中怪病,别说能不能医治好,就这花费的银子可是比庞大的数目,你离开了白家,回家种地,可能养活的了这一家子?”
论现实,木婉柔把实实在在的问题摆在了老管家的面前,她就不行自己敲不开这个人的嘴。“站在我的这个位置上,老管家您觉得我这么做法有没有错,一个妾氏单单早膳就要用四大八小的排场,您举得跟老夫人比起来合不合规矩?”
显然老管家是知道这事的,他忍不住叹息着,他也有他的难处。“大少奶奶,这二夫人现在是少爷面前的红人,我们哪里赶得罪。”
“倘若她不在事了呢?呵呵,老管家,其实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召集各大司房的总管在总号聚会,而您成为我的最大支柱,剩下的事,我自然会做主,这样既不会得罪白家,也不会牵连到您个人,可好?”
木婉柔可以说是有点低声下去,老管家犹豫了很久,最后一掌拍在大腿上。“罢了,就听大少奶奶的。”
木婉柔笑了,她笑的很无邪,拿出竹雨事先准备好的银子推到老管家的面前。“我知道这些司房的总管各个都张狂的很,没有点银子去走动,您也不好说话,相比这些年来您也受了不少委屈,财大气粗,这些司房我迟早也是要审的。”
老总管顿时老泪纵横,他想不到木婉柔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动情的把银子推拒到她的跟前。“大少奶奶,老奴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个人愿意为白家做点什么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您要有什么吩咐尽管跟老奴说,我定位您效犬马之力。”
木婉柔抽了眼老管家,把银子收了起来。“竹雨送老管家回去,婉柔等候您的佳音。”
听着身后的门被冠上,木婉柔这才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石头,如果刚才老管家收了这笔银子,那么她第一个除掉的人就是此人。
“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那两包银子送往了老管家的家中,哎!”竹雨想到自己看到的样子,鼻头不由的发酸起来。“老管家在白家看起来风光,想不到家中如此落魄。”办完事回来的竹雨不住叹息,她眼眶红红的。
“老管家人不坏!”这是木婉柔给他的评价,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的信任他。
日落三竿,觅园那边始终都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也没有见谁来禅院讨公道,这让木婉柔倒是有一丝奇怪,这时小云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主子,沐姨娘被放了出来,正在觅园寻欢。”
小云子越说越小声,看着木婉柔越发阴暗的脸色,他默默的推到了一边。
“大少爷人现在在何处?”木婉柔忍着心中的怒火,这是要跟她对着干吗?
“刚出了府!”
“你跟着去,千万别让他发现,记下他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一点都不能少的回来报我。”木婉柔等小云子走后,就命竹雨伺候着上床休息,对觅园的种种也不管不顾。
这日夜把歌言欢到天明,疲乏之余还有点小小的兴奋,沐晴酥软的躺倒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没有什么动静,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这么平坦。
“主子,大少奶奶来了。”枫溪在外头叫了声,她瞅着木婉柔,心虚的捏着手指。
“就说我睡下了!”沐晴在床上翻了个身,背朝着门闷闷的说了声。
枫溪不敢出声,她默默的站在边上。竹雨倒是心领神会的一脚踹了门,把枫溪拦在了边上,让木婉柔走了进去。
沐晴恼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没等她发飙,一本账册扔在了她的跟前。“昨个你从账房从领了两千两,理由?”
一声冷哼扬起,沐晴斜起眼,她瞅着木婉柔,把账本扔还給她。“理由,你要什么理由?我领银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允琦的意思,怎么你关起我被给饭吃,还不准别人给吗?”
仗着白允琦撑腰,沐晴对木婉柔一点畏忌都没有,早就把之前的恐惧给抛到了脑后。
“那就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咯!”木婉柔不怒反笑,这时,账房先生在外求见,请他进入后,她才继续说道:“昨夜二夫人在账房上领的银子从她每月份子钱中扣除,总共两千两,往后四个月不用在给‘玄禾楼’发放了,违命者,以偷盗罪惩治。”
“是!”账房先生看了沐晴一眼,他退了出去。
木婉柔转眸扫向沐晴。“既然允琦放了你,但不代表我会就此放过你,希望昨晚的银子,你还有着剩余。”
咯咯的笑着离开的木婉柔感到背后被两道怨毒的视线给盯着,她却心情无比的好。
路过厨房,兰儿就站在那里,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见到木婉柔,她想要张嘴留人,但是眼睁睁的瞅着木婉柔从面前经过,就仿佛她是透明的空气般,被忽视了。
啪!“贱人,是不是你去报告的?”沐晴不分青红早白的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她双眼充血的盯着兰儿,大老远就瞅着她一直望着木婉柔有话要说,想到昨晚,料定了是她去打小报告,才会被那死女人给抓了把柄,不然好端端账房那里怎么会来了人。
兰儿皱起眉头,她不想去跟沐晴争论,反手扣住再次甩来的手腕,将沐晴给推到了边上。“沐晴,你休得张狂,迟早你是没有好果子的吃的。乖乖做你的姨娘,我不跟你争,但是你也别太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惹得我急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当着沐晴的面,兰儿关了厨房的门,此时从阴暗中露出一张脸,吓到了她,刚要叫出声,就被人给捂了嘴。
沐晴当然不甘心被一个下人给顶撞,她用力推开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不由震在了当场。“这是怎么回事?”
寂静中,她听到门被风吹动的声音,于是寻了过去,见后院的门开着,松了口气,是自己吓了自己,这大白天的拿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哼,我让你打我小报告!”顺手把后院的门给锁上,再回到了觅园,命令下人把园子里所有的门都给上锁。“出去了,就别想回来。”
搞定了所有事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累得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兰儿挣扎了下,才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哀怨的眼眸盯着面前这张妖孽的脸,两眼闪起晶莹。“你让我进来,看着我委屈吗?”
唐跃呵呵一笑,转过头去。女人的眼泪是种毒,不过他只对一个人无免疫能力。“你再忍些时候,白允琦早晚会把你扶持上去。”平淡的说着话,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兰儿的靠近。
“可是,沐晴整日找我麻烦,这样的日子我真心不想过下去,你非要这么做吗?我们就不能远走高飞?”兰儿伤心的问道,胸口的伤隐隐作痛起来。
“白允琦这么对你,我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
听到这句话,兰儿放肆的笑了起来。“你撒谎,你为的是木婉柔。”不甘被利用,但还是进入了白府,为的就是博得面前男子一笑,也为了能经常见到她,可是为什么见到了,发而心更空。
“兰儿,何必自欺欺人,你心里有谁你最清楚,得不到总是好的,我的计划中并没有为白允琦挡剑这一段。你我是各自所需,不存在谁骗了谁。”唐跃冷酷的把事实说了出来。
“可是……”
嘘!“有人来了。”唐跃悄悄的跳上房梁,把兰儿一个人留在了厨房内。
“你在这里做什么?”进来的厨娘见兰儿一个人瞪着房梁发呆,厌烦的推了她一把。“去把外面的菜都洗了,动作利索点。”
失去了身份的主子比奴婢还不如,早前那些受过主子虐待的人此时都会循着这个机会加以报复,他们不懂得时来运转的说法,也不懂什么叫宽容,她们只懂得一时性的快乐。
兰儿默默的在冷风中洗着菜,当初沐晴找上自己时,她不是没有动心过,但回到白家后,又能怎样?直到唐跃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被说服。
自己的心向着哪里她不知道,替白允琦挡下刀子也是顺其自然,难道唐跃是为了此事而生气?
想着想着,手中的菜掉入河里,大惊之下,想要去拿盆子把菜追回来,但适得其反,拉着边上的石头,整个人探了出去,捞到了菜,却感到身后有一股推力,一个没有拉稳整个人掉在了水里。
冰冷刺骨令她的心脏都快麻痹了,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她紧紧闭上眼再睁开,一个背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