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每个人都是忙碌的,所有人都有以为这兰姨娘是最轻松的一个,但恰恰相反。这白允琦在寺庙中可谓是什么都要顾,什么都要管,而跟在他身边的 兰儿,只能陪前陪后,稍有迟疑就会被白允琦吼,忙得早已忘了她是个身怀六甲的人。
反倒是跟在白老夫人身边的碧儿,整日没什么事可做,偶尔会被使唤这去端水奉茶,陪着老夫人与主持论经说理,枯燥但懈意。
唯独只有木婉柔 一个人是清清静静的在藏经阁与经书为伍,没有人去打扰。
祈福的前一天,用过午膳后,主持拍自己的得意弟子为白家的人再次讲解了明日祈福的整个过程,并再次叮嘱着,在祈福的过程中千万不能被打断,错过了时机,就再也难以看透未来。
木婉柔拜别过白老夫人回到藏经阁,路过长长的阶梯,这几天她从未见兰儿走过此处,倒是白允琦每天都要走上好几回,想来是真的觉得阶梯麻烦不安全,饶了远路。
望着阶梯阵阵发呆,并未留意到身后来了人,肩膀被人重重一击,吓得木婉柔差点就摔了下去,被人一把拉住手臂,拖回了远处。“唐跃?”很自然在危机的时候,木婉柔叫出了唐跃的名字,片刻之后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出声,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白允琦皱着眉,他英挺的面容下泛起一丝怒气。
木婉柔甩开了他的手,既然已经叫出名字,她也不会否认。“我不知道是你,找我?”
白允琦是恼怒的,当木婉柔叫出唐跃名字的时候,他有瞬间想要把她推下楼的冲动,这是种嫉妒。“你的心里只有唐跃那个男人吗?他好像并不记得你了。”
木婉柔的软肋被白允琦一语戳中,她僵硬了下,随后咯咯的笑起来。“我生为白家人,死为唐跃鬼,还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
白允琦紧紧咬住牙关,用力下牙齿发车咯咯声。“贱人!”
将木婉柔推向一边的墙壁,含怒的走下阶梯往宝塔殿而去。
木婉柔靠着墙滑坐在阶梯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撩起被白允琦弄乱的发生,重新在脑后做了个发髻,才往藏经阁方向走去。
本是跟着白允琦去宝塔殿的兰儿,躲在一边,将刚才两人的争执看在眼里,她对他们争吵的理由并不敢兴趣,木婉柔与唐跃的事早已是家喻户晓,这白老夫人再遮掩,也难调众口。
坐在木婉柔坐过的地方,兰儿望着长长的阶梯,再看向前面藏经阁,忽然阴笑起来。
本月二十五!
当阳光尚未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白家上下都已经梳洗打扮结束,穿着华而不丽衣服,早早的来到了宝塔殿。以白老夫人为首盘起而坐在殿堂中,随着白子墨第一下木鱼的敲击声,所有人都缓缓闭上眼,开始为祈福坐着最后的准备。
一炷香后,主持带着众子弟进入宝塔殿,将白家的人围坐在中间,开始了这一天。
木婉柔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个感觉,她是头晕目眩的。耳朵里出了梵文外还是梵文,木鱼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有时缓慢有时急速,而周围的和尚嘴里的经文也都是跟着这木鱼的节奏而走,长时间在这样的念叨中就像是被念了紧箍咒般痛苦。
悄悄的瞄向身边的人,碧儿跪坐的身姿偶尔会左右摇摆几下,而兰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木婉柔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在第一个环节在最后一阵快速的诵经声中结束,众人都有如获大赦般吐出一口气。兰儿惹到最后,她才冲出殿外,找了个角落把胃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这时脸色才稍微了好转些。
“兰姨娘,可还好?一会祈愿可别晕倒了哟!”木婉柔经过兰儿的身边,小声的问道。
碧儿也跟着过来,听到了木婉柔的话,瞥着兰儿发白的脸色,呵呵笑道:“姐姐,可别乱说话,今天可不同于我们往日,这里也不是白府,我们都收敛点,管好自己,别出了差池。”说完就扭着腰肢追上了前面的大队伍。
木婉柔对着兰儿耸耸肩。“我都劝你不要跟着来了,吐完了记得快点跟上来,惹娘不高兴是小,耽误了祈福可是大事。”
兰儿扶着墙头,胃里一阵阵的翻滚,她强压下呕吐感,不甘示弱的追了上去。
好在之后都是在室外,几个深呼吸下,倒也平和了许多。
‘溪云寺’这回算是花了大手笔,在溪云山的山壁上摆了个祭坛。用主持的话来说,这里是里天最近的地方,整个三头被云雾缭绕,看起来就像是仙境一般。
因为上山顶路太过陡峭,主持把白家的人留在了上山的平坡上,自己带着两个弟子,跳跃攀爬着上了山顶,就这份功夫看的白允琦是羡慕不已。
木婉柔仰望着山头,心里想着,如果唐跃在,他应该能带着自己去山顶眺望,那里望出去的风景应该会更美。
兰儿也学着木婉柔抬头,可是刚没有多久,一阵晕眩袭来,差点就这么晕倒在祭祀上,好在被白允琦即使发现扶住,才没有在白老夫人跟前出丑,毁了大事,但小小的动静还是引来了白老夫人回眸的瞪视。
这天祭一直持续了整整四个时辰,站的白家的人,要冒金星,腿发软,连白老夫人都难以坚持,但为了白家的未来,她还是坚持着。
片刻后,跟着主持上山顶的弟子下来请白家的人回寺院候着。
白老夫人觉得怪异想要多问几句,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这个弟子又返回到山顶,之后就是遥遥无期的等待。
原本还想坚持白老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在白允琦的搀扶下回到宝塔殿,歇息片刻后,就开始打坐诵经起来。
夜深,主持回到宝塔殿,他带回了上天的旨意,把白老夫人招进主持的房中。
白子墨说到这里,白家参与的祈福算是结束了,剩余的时间都是寺庙中的祈福,但是木婉柔还是要留在藏经阁抄写经书,直至天亮。
木婉柔楞了下,当所有人都可以回屋子休息时,为什么只有自己还要抄写经书,想问,但被白子墨鹰鹫的眼眸瞪视着,只好返回藏经阁,抄书到天亮。
竹雨吹灭了烛火,提醒着连眼睛都真不开的木婉柔,天亮了。整晚她抄了数百份经书,手早已太不起来,累的靠在竹雨的身上就要睡过去。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来收经书,望着明亮的天空,木婉柔只想在床上躺下,好好睡一觉。“去给我烧桶热水,我要沐浴。”
竹雨点点头,率先回到禅房中准备。木婉柔用清泉洗了把脸,清凉刺骨的冰冷,让她脑袋清晰了不少。
返回禅院的途中,见兰儿站在阶梯上,看起来像是在等她的样子。
木婉柔微微皱起眉头,她脑袋抽痛了几下,顺着台阶向上,路过兰儿的身边,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往自己的禅房方向走去。
“大少奶奶,好没礼节呐!我在这里辛辛苦苦等着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兰儿双手抱胸,侧过身望着木婉柔。
仿佛渡过了元月二十五就是一个坎,原本的伪装都陡然消失,什么冰释前嫌都是假的,各个都露出了狐狸的面目。
木婉柔揉着额头,她回眸一瞥,一道亮光闪过,眨眼间就看见兰儿从眼前消失,重重的滚下了阶梯,连声惊呼都没。“不!”
兰儿傻傻的看着木婉柔对着自己尖叫了声,之后就看着她向自己冲了过来。她吓的倒退了两步,可是木婉柔的冲劲太大,自己根本拦不住,只好往边上闪了闪,躲开过去。
木婉柔的眼里透着惊恐,对着台阶下的兰儿扑去。
面对木婉柔疯狂的举动,站在边上的兰儿真的吓傻了,她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本能的大叫了声。“你疯了!”
就是这一声叫,让木婉柔缓了缓,发现自己眼里的兰儿好端端的站在边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木婉柔想要收住前冲的身子,已经来不及,她翻转了个身,拽向身边的石头缝隙。
指甲断裂在缝隙中,但也止住了往下垂去的身子。
兰儿蹲在那里,她看着木婉柔在阶梯上挣扎,于是慌乱,越是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望着木婉柔求救的眼眸,她看看下面的阶梯,一脚踩在了木婉柔的手背上。“去死吧,木婉柔,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活路。”
手背被踩的生疼,木婉柔躲着兰儿的脚,头发被她踩乱了,手指上都是磨出来的血,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木婉柔使出全力,脚尖抵在阶梯上,一只手抓住兰儿的脚,用力一扯,就听到尖叫声,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动头顶上摔下,从自己的身边滑落下去。
木婉柔来不及想,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这个黑影带着往下掉,她本能的放开了手里的重物,滑了几个台阶后,才收住了身形,而刚才的黑影,就像是快石头,随着阶梯滚落下去。
“啊!”看清是兰儿的时候,木婉柔尖叫起来,但被一只手掌给紧紧捂住,熟悉的味道窜入鼻腔中。下一秒就感到自己像是在风里飞驰一般,被人带着奔跑在山间。
不知过了多久,木婉柔感到身后的人放慢的速度,睁看眼时,发现自己进入站在溪云山的最高峰,这里正是主持祭天的地方,是她昨天想要上来的地方。
然而兴奋之余,木婉柔并没有忘记刚才的一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等她会转过神的时候,兰儿已经摔下了阶梯。
“我要回去!”木婉柔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不行!”出现在阶梯那的人正是离开木婉柔回家的唐跃,他在她出口尖叫的瞬间把人给带走,现在他更是要阻止她回去自投罗网。
木婉柔感受着山风吹过脸颊时的冷冽,如果她不回去,兰儿或许就会一命呜呼,因为那条路很少有人经过。“我必须回去。”
“唐碧就在附近。”
“什么?”木婉柔不相信的叫了起来,对着唐跃眨了眨眼眸,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