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琦这次出人意料的严谨,对宝宝中毒事一点一滴都不曾忽视过,在衙门审理此案中,更是次次旁听,他的这份认真,非但没有让木婉柔感到感激,相反两人的距离是越来越远。
为追查出谁是幕后主使人,衙门的县老爷被白允琦盯得都快要对着这位爷磕头下跪,但也无济于事。
不过也难怪白允琦会着急,这都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捕快门,什么招都用上,可偏偏那些个厨子厨娘就是不肯认罪,让这起案子无从下手,停滞在那里。
白允琦给衙门下了最后通牒,倘若他们一日内无法破案,他就上奏的督主那里,说他个渎职。这可把县老爷给吓了半死,现在谁不知道这白允琦是替督主做事的人,哪里敢得罪啊!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把人拉出来审讯,酷刑之下都未能问出个所以来,他把心一横,命人我死里整。
木婉柔从楚掌柜那里听闻了此事,不由的暗暗皱起了眉头!心想这白允琦倒是也奇怪,怎么突然对宝宝的事如此关注,这么积极卖力,反倒叫人持有怀疑。想到这里把自己疑惑说了出来,想要听听阅历丰富的楚掌柜,对此有很见解。
果然,楚掌柜在听闻之后,稍作迟疑后说道:“小姐怀疑的并无道理,如果一个人做出了与自己日常行为相左的事,那么就说明这个人心里有鬼!白允琦不一定是下毒的人,但他一定知道是谁下毒。”
一语点破梦中人,木婉柔豁然开朗起来。“没错!死在酷刑下的犯人不下万数,人死了就成了死无对证,到时随便给某人按上给罪名,就能草草了事!如果白允琦有预谋,那么他会让谁做这个幕后主使人?”
随着一个问题的破解,另一个新的问题又油然而生,木婉柔犯愁的皱着眉头,一边看着账目,一边寻思的白允琦的意图。
楚掌柜手捧着账本,这即将迎新春,一年下来的份子钱也该发放了,但这些日子木婉柔始终都在为宝宝的事烦恼着,找不到机会开口询问。
“楚掌柜,今年的买卖不错,就要过新年了,这次您打算发多少银两给那些工人?”木婉柔撇了撇嘴,双手掩面,把心中的烦恼放置一边,她转向楚掌柜。
想不到自己刚刚寻思到了这里,木婉柔就提了出来,他放了半颗心下来,拱手说道:“去年是每人多发了二两半。”
木婉柔点点头,敲着算盘一算,这每人二两半出去,少说也有数十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那些食材。
楚掌柜见木婉柔不说话,心当是她心疼这银子,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看见她合上了账簿,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又把话吞进了肚子。
“今年收益不错,就每人发到五两银子,年货多筹备些发下去,让工人们过个好年。”木婉柔睁开眼说道。
五两?楚掌柜有些不相信的张着嘴,木婉柔瞧见她这个样子嫣然一笑。“楚掌柜可是心疼了?这五两并不多,但也够一家人过上一个好年,不过开春后,你与各处掌柜的商量下,这人员缩减的问题了。”
原来木婉柔的大方并非是无原因的,这年关了为了让伙计过个安稳年,不想扫了人兴致,这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开春后的调整做的铺垫。
对着皱着眉头的楚掌柜,木婉柔心中也明白她的做法是有着风险的,可是查阅了近几年的账目,刚从人工上的支出就站了三分之一,实际上真正能利用的资源又有多少?这当中还不缺乏那些倚老卖老的伙计,坐吃白食欺负新人的恶工。
楚掌柜当然是明白木婉柔的想法,可是这要消减人员也非一日可成,更何况无凭无据也不能随意辞退工人,与木家签订的伙计做的可都是长工啊。
“楚掌柜你多虑了,留下的伙计每月的份额都会增长,只要能做出成绩的就是今后掌柜的人选,优胜劣汰是不可避免的,想要留下那高份额的,就得死命的干,钱不就是这么赚出来的吗?他们得利了,我们才能得利,相反,在竞争中无法胜任的,我们留着也是没有用的。”
木婉柔摆摆手,阻止楚掌柜的反驳,她坚定的说道:“此事,我心已决,不管有多困难,我都要这么做。”
楚掌柜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任何事都有风险,木婉柔坚毅的背影撼动这身后历经风雨的楚掌柜,其实木婉柔的提议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向木老爷子提出过,当时他还年轻,而木老爷子虽然心中有此想法,只是当时的木家还不够稳定,所以一直耽搁着,而现如今木婉柔突然提出来,不知是不是巧合,只能说上天的旨意,机缘到了。
当然老谋深算的楚掌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对于木婉柔来说,她还需要更大的磨练才能撑起整个木家,这是木老爷子交给他的任务,誓死都要遵循到底,为了木家,也为了他自己。
啪嗒啪嗒!站在木家分号的铺子前,木婉柔痴痴望着从天空中低落下来的雨滴,不知不觉中就这么伸出了手。
雨滴从一颗颗的滴落在她的掌心中,到最后连线成雨线,刷刷的冲刷着大地。
年关前下雨并不少见,但这又打雷又下袍子的很少见。楚掌柜也跟着站在铺子的门口说这是哪里有了灾情,才会使这气候有了反常,不过这雨下的也算及时,开了春,会有丰收。
木婉柔笑了笑,她只是觉得这雨下的跟她的心境一般难以琢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凭着直觉处事,不知算好还是算坏,倒是听了楚掌柜的话,释怀了不少。
这时,被大雨冲上的街道上,匆匆跑来一个人影,穿着蓑衣,都带笠帽,雨线打在他身上溅起了一片白芒。
转眼见,来人已经到了跟前,脱下帽檐露出真面的时候,才发现尽然是小云子。木婉柔好奇的打量着他,不缓不急的问道:“你不在园子里看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小云子挠着后脑勺,把蓑衣脱下,跑进铺子。与楚掌柜也算是熟识,打了个招呼急切的:“主子,人死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一出口,顿时就挨到了楚掌柜的打,这做买卖的人忌讳的地方颇多,尤其是对这种口无遮拦,嘴上不带把的人,更是厌恶至极。“休得乱说。”呵斥完,朝着门外连续呸了几声后,才被转过身去,不在搭理小云子。
木婉柔尴尬的瞪着小云子问道:“看你说的混话,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这被抓进衙门的人,在连续酷刑之下,终究没有撑住死了!
听到这样的结果,木婉柔并没有什么吃惊,在意料之中。“衙门可有问出最后的主使人没有?”
小云子瞄了木婉柔一眼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惹得木婉柔十分气恼,当即大喝了一声,才吞吐着把话说完整。“没有主谋!”
咦?木婉柔不相信的发出疑惑声,怎么会没有主谋,难道真的是这几个厨子厨娘干的?没有道理啊!
“有个厨娘受不了酷刑认了罪,说是看不惯二奶奶平日里对他们的嚣张,所以才几人合伙在宝宝的膳食中下了毒,想要借此挑起大少奶奶与二奶奶的争斗,以此除掉二奶奶。”
木婉柔歪着头,这个理由确实很在理,也推敲的通,可是为什么不是兰姨娘,而是碧儿呢?
不对!木婉柔忽然睁大眼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件事!
“主子,你怎么了?”见木婉柔一惊一乍的表情,小云子担忧的问道。
当时宝宝被人下毒,第一个下命令的人是白老夫人,一向是家丑不可外扬的人,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就把人送往衙门,而不是自己审问?白家出了这等大事,一旦送入衙门审理,顷刻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了,而这白允琦更是毫无遮掩的紧盯衙门给予交待,岂不是行驶过于的声张,难道......
“小云子,你可记得当日这厨娘都是谁挑选的?”木婉柔像是要确定什么似得,问道。
小云子想了想才回答道:“都是觅园的厨娘,厨子是兰姨娘从络绎楼请来的,经过老夫人再三确认后定下来的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木婉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敢随意定下这个结论。告别了楚掌柜,木婉柔与小云子回了白府。
在小云子去找木婉柔的同时,碧儿与兰儿在觅园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从唐家回来的莲儿,把在衙门听到的经过告诉给了自家的主子,两人也分外的感到疑惑。
其实这些日子,每个人心中都藏着这么个心结,不到最后谁都不敢放松,就想着到底是谁在谋害谁,而这个结果来的突然,来的诡异,让心怀鬼胎的人都难以理解与接收,相反猜忌更多。
兰儿最先沉不住气,她端起杯子又放下,瞅着碧儿没有反应叹了口气。“二奶奶,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个厨子厨娘怎么那么大胆?”
碧儿淡淡的瞥了兰儿一眼,事到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避讳,她让莲儿上外头等着,不要让外人进入后,瞪着兰儿,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老实说,这下毒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兰儿怪叫了,她不甘心的回瞪着碧儿,不服气的说道:“我在二奶奶心目中是这么愚蠢的人吗?此事若是我指使的,岂不是更那个沐晴一样蠢了?我还想着这是不是二奶奶的计策,,看来是我想多了。”
碧儿皱起了眉头,狐狸尾巴总是要露出来的,她呵呵一笑。“既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跟我预料的差不多,木婉柔想要除掉你我,自演自导了这场戏,你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