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马进入黑森林,路上,闫马克跳到金老几的马背上,悄悄对他说:“老几,你说,谢队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咋感觉,有些奇怪。我觉得,他是故意把大伙分散的。你想想,要是咱们能和阿龙在一块儿,多好啊。不和阿龙在一起,和女警在一起,也很有意思啊?”
金老几嘿嘿地笑起来:“克哥,我心里也不舒服……”
他们两人就这样抱着一起聊天,惹得前边护卫队的人,不断回过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们两。闫马克看了看那些护卫队的,笑着扬了扬手:“兄弟们啊!小心点。看路!看路!莫掉进坑坑里去了。你们就当咱们哥俩,是同性恋。莫大惊小怪的,时代进步了。”
那护卫队的,也不知道能否听懂他的语言。总之,和金老几熟悉的人,都被谢飞带走了。这时候,留在闫马克和金老几身边的,都是一些阴阳怪气的人。平时也都有些面生,不知道他们一般都在部落的什么地方巡逻。
“克哥,咱们到底是来干嘛的?”金老几回头问。
闫马克想了想:“来玩的。老几,知道什么是人生吗?知道人为什么活着吗?”
金老几想了一会儿,一个劲地摇头:“不知道,太复杂了。”
闫马克干笑两声:“大家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来玩的。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为啥不同?就是因为玩法不一样。玩政治是玩,玩女人是玩。玩社会是玩,旅游也是玩。反正搞啥,都是图个好玩,图个刺激。人生呢,就是来玩一回的。玩完了,就回去了。”
金老几听到这里,便问:“那今天咱们来玩啥?”
闫马克四处看了一下:“遇到啥,就玩啥。”
“那克哥,咱们会不会被别人玩?”
这一问,把闫马克问懵了:“我说老几,你娘的,咋这么有才呢?我咋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我以为我是来玩的,却没想过,自己可能被人家玩啊?”
他的话,听得金老几哈哈直笑。
随着步伐的深入,不知不觉地,黑森林里的光线已经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暗多了。闫马克抬起头,环视一周,心里才有些害怕起来。他心想,上一次,谢飞他们进入药王谷,最后出事的地点,应该就在这片黑森林中。不然,光看外面的生产基地,根本就不像杀人的地方。
这下,闫马克跳回自己的坐骑,和金老几再也没有说话。可没多久,走在前边的护卫队队员忽然发出一阵惊呼,人慌马乱之中,闫马克跑到前面一看,才发现,在苔藓之下,露出了一个正冒着灰尘的大窟窿。看得出来,刚才是有人掉下去了。
见护卫队的都围着那个直径约为三米左右的窟窿嚷,闫马克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有两位队员连着他们的坐骑掉了进去。“看嘛!看嘛!叫你们好生看着路,莫掉进坑坑里去,这下怎么样?”
那护卫队的过来,有一人用蹩脚的汉族语对闫马克说:“乌鸦嘴!”
闫马克跳下马背,朝深坑中喊了几声:“喂!兄弟,还在吗?”
下面传来几声沉闷的呻吟声。之后,有一阵喘息,然后便没声音了。
闫马克看了一眼会说汉语的队员:“你们的兄弟掉进去了,看样子,人还没死。我想,你们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不管吧?我们先自个儿到森林里转悠转悠,你们就在这儿想办法把你们的兄弟弄上来吧!我们,我们……同性恋之间,要办点事,你们,就不要跟上来了,怪害羞的……”
那八名队员面面相觑,什么话也没说。闫马克见他们不做声,知道是默许了,便和金老几跳上马背,拐了个弯,开始以弧形的路线,往阿龙他们所在的沟壑里折转。
摆脱了那些队员,闫马克便感觉轻松了很多。其实从谢飞把这十人分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谢队长故意派人来监视他的。他总感觉,这十位队员,不像是护卫队的人。因为他们的眼神里,有一种杀气。这种杀气,在单纯的彝人当中,很难瞧见。
这下倒好,他们的人自己掉进窟窿里去了。又或许,是他们太低估了闫马克和金老几,知道他们两人,就是一般的小痞子,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因此才忙着去救自家兄弟。
两人在马背上颠簸了半个小时,才走到森林中的一处空地。在那儿,闫马克从马背上跳下来,往地面上的草坪里一趟,仰望着从森林的缝隙里照进来的光线:“老几,这儿太安静了。静得没有一只鸟的叫声。”
金老几在闫马克的身边坐下,随手摘了一根草叼在嘴巴里嚼着:“克哥,你口渴不?”
闫马克抿了抿嘴,觉得嘴巴还真不舒服:“嗯!牛肉干吃多了。这儿好像没水喝。咱们休息几分钟,待会儿把马拴在这里,到周围去找一找,看哪儿有泉水。”
两人坐了一会儿,感觉屁股舒服一些了。本来就不是善于骑马的人,这一路的颠簸,闫马克觉得两半屁股,被马鞍磨得火辣火辣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老几,咱们前边看看去!”
金老几爬起来,和闫马克钻进了丛林。两人转了大半天,忽然听到金老几喊:“克哥,好东西,快过来看看。有好东西啊,好多……”
闫马克欣喜的朝金老几那儿跑过去,于是就看到了无数的杨梅树上,长满了火把一样通红的杨梅。那杨梅树,可与外面的杨梅树不同。外边的杨梅树,多数高大,人可以攀爬上去,而这森林里中的杨梅树,却低矮得只有人的半腰高。准确一点什么,他们不是树,只是普通的小灌木而已。
看到地面上一串串像冰糖葫芦一般生长在小树枝上面的杨梅,闫马克口水顿时流了出来。他兴奋地对金老几说:“老几,我看到了,这是火把杨梅。咱们这儿都这么叫,这杨梅,不成熟的时候,可酸了,别人摘都不敢摘。不过等成熟了,却比其他所有的杨梅都甜。”
听闫马克这样说,金老几就像孩子一样朝一大簇杨梅丛扑过去了。闫马克见金老几和他有抢夺的趋势,忙把抗在肩膀上的外套一丢,一个箭步跨过去,跳到了杨梅树的面前。
可接下来,就听金老几啊地喊了一声。闫马克低头一看,只见一块布满了蚂蚁洞的木板被那边的金老几踩得翘了起来。“老几,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金老几知道自己踩到东西了,便朝那木板踢了一脚。这一踢,几乎把闫马克的魂都踢掉了。原来,那竟然是一块棺材板。在那棺材板之下,竟然躺着一具尸水四溢的尸体。
随着那一股恶臭飘来,金老几和闫马克哪里还顾得上摘杨梅。两人急忙往后面退。而随后,又有一种嗡嗡的声音,从森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克哥,这是啥声音?”
闫马克听了听:“不好,老几,赶紧跑!”
两人才跑了两步,便见到尸体所在的地方,一群马蜂一样的东西,黑压压的一大片,朝他们飞过来。闫马克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往马匹那边去的道路,已经被那东西封锁了。于是,他们只得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两人一边跑,一边用外套在空着挥舞。忽然,闫马克感觉脑袋就像被马蜂蛰了似的,恶痒恶痛。本能地往百会穴的地方拍了一巴掌,把那玩意儿打死之后,摸下来一看,原来,那家伙,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红头苍蝇。很难想象,苍蝇也能疯狂成这个样子。
经过一路狂奔,才把那些红头苍蝇完全甩在了身后。这时闫马克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几个大闷包,上气不接下气地朝金老几喊:“老几,你被咬了没?狗娘养的,把老子咬惨了!”
金老几也抱着脑袋揉:“克哥,猛的很,躲都躲不住啊。疯狗一样!”
闫马克走到溪边,站在水边照了照,发现自己的脸都肿了一半,全身的衣服,也被灌木划得像拖把一样,一条一条的。“老哥屁股都被咬了,刚才在路上跑的时候,我把头伸进树洞里去,本打算不招惹它,没想到,它妈的还咬。你说,这到底是什么苍蝇呢?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贱的苍蝇?”
金老几揉了一阵子,发现舒服些了,才说:“尸体里面爬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河滩上有马蹄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见来的,正是阿龙和五行护卫。这时,闫马克才知道,他们这一路狂奔,已经从森林里跑出,到阿龙他们所在的沟壑里了。见到闫马克和金老几的样子,阿龙忍俊不禁:“二位大哥,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出现什么情况了吗?刚才,怎么不发响箭呢?”
闫马克一肚子的火气:“咱们……咱们被苍蝇欺负了。这么大个人,被苍蝇欺负,我们,我们怎么好意思给你发响箭。再说,那东西,本事没有,就是烦得很,屋里哇啦一大片,把你们叫过去,你们,不也得遭殃吗?对了,阿龙,你们部落里,人死了,不都是葬在比拉山洞,和地玄谷吗?怎么,黑森林里面,也会有棺材?而且,那棺材里,还有一具没有完全腐烂掉的尸体。看样子,也就死去几个星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龙也觉得奇怪,她紧握着马缰:“咱们过去看看!”
金老几急忙站起来,拦在阿龙面前:“妹子,不可!你看我的脸!”
阿龙看了看,闫马克走过来说:“那边有苍蝇,女孩子家,不要过去,叮成我们这个样子,就不漂亮了。那尸体,我们改日准备一番,再去看个究竟。今天,老哥先到左边的森林中去,找一下谢队长,和欧阳警官他们。”
阿龙觉得奇怪,“护卫队的兄弟们呢?”
闫马克捂着脸:“喔!有两个兄弟掉坑里去了。没什么事,其他兄弟在想办法,把他们弄上来。阿龙,你们先逛一逛,我和老几去找欧阳警官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