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源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天空的半轮圆月,秋天微风吹过,衣襟翩翩起舞!
哗哗撒撒的树枝随风迎动,月影与人影相衬相印,摇摆不定,天不知不觉变凉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施源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道诗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呵呵,可惜现在已是半夜时分了!施源自嘲道。
随处看了看之后的施源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半小时,如果她还不来的话,那我还是走吧。施源暗想。
不知道怎么的,施源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待会儿该说什么?五年了,两人再次见面还有共同的话题吗?
她应该不会来了吧?
就在施源糊想乱想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虽然这人的步伐很轻,但她每走一步都重重地锤在施源的心上,施源只觉得一阵窒息感随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越来越浓。
他想逃跑!是的,是逃跑,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逃,或许仅仅是下意识的一种想法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施源心里苦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心绪,似笑非笑地望着脚步的方向。
终于,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出现在了施源面前,在她刚出现的那一刻,施源甚至有点激动。
女人目不转睛傻傻地瞪着施源,双腿再也迈不开一步,此时她的脸上的表情丰富而又多彩,兴奋,甜蜜,痛苦,悲伤,歉意,愤怒,百感交集于一起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心灵,脑袋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东西,多种情感齐发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灵,她只能傻傻地,本能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施源。
泪水不自觉得地滑落,这是苦涩的辛酸之泪?是裂人心菲痛苦之泪?是曲娆婉转的歉意之泪?是生气勃勃的兴奋之泪?亦或者是别的?
可能,都有吧!感情是复杂的,泪水也是多味的。
两人静静地相视良久,风停了云来了月淡了两人只觉得沉寂多年的心中某个角落的那份熟悉的温情,那份淡淡的温馨又苏醒了!
“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化为一句简单但却浓烈的问候,施源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无情,原来自己还没有完全忘记她,忘记那段感觉!
“我很好,你呢?”女人泪眼蒙胧,把一番深情厚爱都寄于这份淡淡的问候。
“我也很好”
是无声盛有声?还是相见无言?
女人娇软的身躯在夜晚凛冽的秋风吹扶下让人瞧似如仙子既将奔月而去一般。
可不过可惜的是此时的仙子觉得有点冷,不是因为天凉了,而是心碎了。
看着微微蜷缩着身躯的女人,幽怨的眼神,蒙胧的双眼,无助的娇躯,苦涩的笑容,施源有点心痛,他柔声问道:“你冷吗?”
女人点了点头,怯怯地看着他,希望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给她温暖!
施源笑了笑,脱下外衣,走过去披在她的身上,笑道:“天凉了,多穿点衣服吧!”
女人心里一暖,小心下意识地想抓住他给自己披衣服的手,但,无奈,他的手离开了,她没有抓着,心和手一样,空空的。
“你明天要结婚了?”施源问。
女人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施源哦了一声,道:“那恭喜你”
女人低下头去,不言。
施源又问:“你喜欢他吗?”
女人抬起头,美眸泛着幽幽蓝光,答非所问地道:“听说她很漂亮,而且还很可爱,是吗?”
施源微微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明白她是在说于灵那个小笨猪,想起那个小丫头撅嘴赌气撒娇时的可爱样,施源嘴角不自觉得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双目是满是柔情溺爱,小笨猪,我明天就回来了,乖乖地在家里等我哦,施源心里对于灵说。
失神片刻的施源笑着点了点头,回答了李芮欣的问题。
哎!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或许他就是这样吧,只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爱,而其它的在他看来都是虚无的,假的。
李芮欣觉得自己好委屈,当年的离别又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办法?
强忍着心中撕烈般的疼痛毁灭掉所有的能证明我存在过的痕迹也不是为了你吗?
我一直默默地爱着你,竭尽全力地隐蛮你的存在,五年来没给过你之言片语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无情?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们两的分离是现实的错,能怪得了我吗?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越想越心酸的女人泪如雨下,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与惨痛,脑海中一片麻木与茫然,施源看到她伤心的模样,想出言安慰几句,但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好像是我伤害了她,如果假言安慰反倒显然矫情了!施源无奈地叹了口气,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
女人哭累了,也哭够了,她抬着头故作坚强而又倔强地道:“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明天我一定会是个美丽的新娘,而婚后也一定会有个幸福的家庭,施源,祝福我吧!”
施源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赌气的小女人,心里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想哭,苦笑道:“何必呢!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我有像小孩子吗?难道你不应该祝福既将新婚的朋友吗?”女人歇斯底里地对施源尖叫道。
施源哑口无言,最后只好顺着她的话道:“好吧,祝福你!”
原本只是想顺着她的话说让她别那么激动的回答,没想到女人听后却嚎啕大哭起来,她边擦泪水边朝施源大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故意气你,让你哄哄我,为什么你连我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施源,我恨你,一辈子恨你!呜呜呜”
手足无措的施源心里微微有点恼怒,难道女人是越活越小的吗?以前善解人意的她现在怎么这么蛮不讲理,无理取闹了?
女人突然满是希望与乞求地看着施源说:“施源,我不想嫁给温乃安,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我们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重新再来好吗?”
施源努了努嘴,不言。
喝醉酒之后说的话与情绪极度不稳定时说的话是最不值得相信的,其区别在于前者大多数是鬼话。而后者大多数是不理智的话。就算李芮欣说的是理智话,施源也不能这么做啊!
施源很是无奈地看着激动的李芮欣,叹息道:“我们理智一点好吗?”
“不,不”女人痛苦地叫道:“我很理智,理智得不能再理智了!五年来,我一直在脑海中幻想着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一起幸福地生活。
是的,我承认我那只是幻想,因为我知道你和温家比起来实在是太弱小了,你保护不了我的,那样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你会被毁灭。我并不希望真有这么一天,仅仅在脑海里面幻想一下就够了,我就满足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当真有这么一天,你站在我面前,而且你也有能力保护我了时,你却有了别的女人,不再愿意带我离开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无情?”
施源有丝歉意,五年来他只知道当年她不告而别,并且毁掉了所有的痕迹,硬生生地把她从他的生命是撕裂掉,他以为他们之间确实就这么结束了!
五年来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也猜到她可能有不得以的苦衷,但不管怎么说,五年的分离毕竟是现实,现实已经赤裸裸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他能怎么办?
“欣儿!”施源轻叫了声五年前她的呢称,认真地说:“我们面对现实好吗?”
当听到这熟悉的昵称时,女人眼睛一亮,有丝甜蜜,还有份兴奋地看着施源,但听到施源的后半句话之后,她的心又是一沉。
她喃喃自语道:“现实?又是现实,五年前是这样,为什么五年后还是这样,我为什么又一次得面对现实!我只是个女人,我没有那么坚强!不要,我不要面对现实!”
李芮欣扑到施源的回中,痛哭道:“施源,别让我一个人面前现实好吗?我不要面对现实,呜呜呜”
施源身体一僵,熟悉的软躯,醉人的香味再次唤醒他记忆深处的那份情,又一次挑动着心弦。
“抱我,抱抱我”李芮欣喃喃道。
此情此景他还能怎么办?只能伸出双手,轻轻地拥着这软弱无助的可怜女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女人用力地往施源身上钻,恨不得让两人融入一体。
良久,施源说出了一句经典而又有趣的话:“欣儿,我们都老了!”
“不,我们没老,我们还像五年前一样年轻”女人倔强地说。
“哎!”施源叹了口气,“欣儿,我们先解决掉你和温乃安婚事的事,其它的以后再谈好吗?”
或许是抱着施源让她有了安全感,有了依靠,李芮欣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乞求地看着施源说:“但你千万别让我一个人去面对这冷冰冰的现实好吗?”
施源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秋风与明月也不忍心破坏这一段温馨。
再过不久,月儿就会缓缓地躲了下山去,一缕缕金黄色的光茫将会从天际冲天而去,那时,光明带走了黑暗,温暖扶去寒冷,希望取代绝望,新的一天既将开始。
李芮欣早已躺在施源的怀中沉沉睡去,面容很是平静与安心,嘴角还流着淡淡的甜蜜微笑。
施源章手伸到怀中的女人的双腿膝盖处,温柔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睡得更安稳更舒服些。
悠悠转醒的李芮欣眼睛睁开一丝细缝,悄悄地看着正望着前方的施源,躲在他强壮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是如此的安心舒适,她心里暗道:要是永远能这样那该多好啊!
李芮欣又想到了施源的新女朋友,一股比百年陈醋还要酸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心灵,当又想到以后躺在原本属于自已的温暖怀抱中的会是另一个女人时,心便如刀割一般疼,委屈的泪水慢慢滑落。
施源注意到了怀中的人儿的变化,他低头一看,见她已经醒了的她又是泪流满面,双目幽怨地望着自己。
施源轻轻拭掉她嘴角的泪珠,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李芮欣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我没事”
施源笑了笑,说:“欣儿,别老是哭鼻子好吗?你以前不是挺开朗的吗?”
李芮欣幽幽地看着施源,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她心道:“现在和以前相同吗?以前你是我的,现在呢?你已经是别人的了!”
“好了,欣儿,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亮了,我们回去吧!”
李芮欣摇了摇头,不愿意又要分离,她诺诺地问:“我们不回去好吗?”
看着李芮欣孩子气的模样,施源乐了,他笑道:“傻瓜!不回去怎么行?走吧,我们回去吧”
李芮欣还想说什么,但施源却已经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待她站稳之后,笑道:“好了,走吧!”说完,转身离去。
李芮欣看着施源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施源”
施源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怎么啦?走啊,笨蛋”
听到经典的施氏口气,李芮欣突然觉得好开心,她大步地跟了上去,伸把把施源的一只手拉在了怀里。
施源微微一愣,深深地看了满脸幸福的李芮欣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有挣脱,就这样任她拉着。
携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