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自私,胡闹使坏,非是行事莽撞,而是早有预谋,硬要拖我下水。发觉已晚,拦不住他,我心下大惊,那赌不佛身手不凡、内劲高超,非是三招两式便能应付。此番如若对垒,即便是我东龙二,恐惊难操胜算。
我心下大骂,这个死孩子,等这事过去,非把你吊起来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拿小命开玩笑,赌不佛岂是随意招惹的?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音色铿锵,声响洪亮,海洋运足内劲一吼,倒也有几分气势。出了风头,免不了引人注目,四面八方的眼光落到他身上,连赌不佛也为之一愣。哪曾料想这小子出牌不常,行事单走偏锋,抡起一张椅子,给赌不佛脑袋瓜子上狠狠呼上去。
事出突然,赌不佛始料未及,脑袋生生吃了一记椅子神功,当时就躺了下去。不过毕竟出身佛门恐是武僧,赌不佛根基深厚,缓了一缓,便若无其事站起了身。
顿时怒目圆睁,恼恨不已,赌不佛青筋暴跳,身体气急颤抖,用手指向许海洋:“你……你他妈为什么打我?”
再看海洋,不惊不喜,不吭不卑,毫无畏惧之色,他学着赌不佛的样子把手指过去,语气却不同:“你们几个吵死人了,老子输了几百万,心里正恼着呢,安静点!打你算轻的,把老子惹毛了,一刀子给你捅死!”
赌不佛脾气暴,闻听此言哪能忍受,直接冲过去要揍许海洋。却未曾想,许海洋也非三招两式伏诛之辈,见招拆招,重击则避,赌不佛一时难以拿下。
两人俱是高手,但是根基差距不小,赌不佛招式凌厉,章法有序,攻势愈显猛烈,气冲斗牛。再观海洋,仍能过招走式,但脸面全是汗珠,渐渐支拙,维持现状甚是艰难。
许海洋寻得间隙,瞪我一眼。目光中有焦急,有恼怒。
我看着这一切,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作为观察者,我东龙二修习识人之法已久,但仍不能看透别人的心思。道法万千,一难窥之,历千劫万险,仍半星难求。
许海洋终究不敌,惨叫一声败下阵来,被赌不佛一脚踹飞三丈有余。
野和尚内力端的可怕。
许海洋一副快死掉的样子,又瞪我一眼,就差开口骂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此人身体素质确实不差,承受这等打击都不死,厉害。
哼,自以为是的人,就应该多受点教训,否则永远不会学乖。既然皮糙,不妨再吃些苦头,一来消磨锐气,二来锻炼体魄。三来……呵,供吾欣赏。
见赌不佛过来补招,海洋大惊,慌了,但随即牙一咬,面露恶相,拼了。看这瞬间腾起的气魄,他似乎还能再战三百回合,根本无需帮忙。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果不其然,海洋发起疯来威力万钧、气冲霄汉。他就好像凶神恶煞附体,戾气尽显,整张脸严重扭曲,每一拳每一脚都有莫大力道,招招硬杠,一时间竟然和那赌不佛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此情此景令我惊讶,许海洋潜力未免可怕,他竟能发挥出这等程度的功夫,着实让我意外。
二人各展威能,你来我往,呼喝叱咤,又斗了几十回合。这时,许海洋再现支拙,落入下风,他根基低微,不能持久,将现败相。
这次真的到达极限了,海洋危矣。正要出手相助,忽闻一声暴喝,只见那位庄家不知什么时候掏了一把手枪出来,对准赌不佛。
“别动!不然我打死你!”
纵然是赌不佛这样武功高超之人,碰到热武器也怂了,立刻罢手。许海洋则如释重负,几近虚脱,险些栽倒,我忙扶住他。
这时周围又过来了几个人,和之前十来个马仔不同,他们个个眼神犀利、气场不凡,有的西装革履,有的光头纹身,料想是赌场里的各位领导级别的人物驾到。
这其中,又有一人特别出众。只见那青年人身材中等,眉粗眼大,口方唇厚,年纪不老却留有短密的络腮胡子,样貌粗犷却又衣着得体,自有一股威严。更令人吃惊的,是这男人左手竟装了机械义肢,隐隐透漏出牛逼的气息。
义肢男从旁边人手上接过一张纸,用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普通话读道:“贝丕,现JS苏州人,祖籍HN信阳,自幼脾气暴躁,十一岁打死自己的数学老师,逃到庙里当了和尚,后来烧庙再逃,拜了一位少林高僧为师,这才消除戾气重新做人。”
赌不佛甚为吃惊,问道:“你是谁?”
“贝先生。”义肢男突然轻笑。
“你说错了,我的外号是赌不佛。不仅如此,你的资料更是乱七八糟的,什么杀师逃命,简直胡扯,老子为人豪爽一身是胆用不着逃。只要我愿意,哪里有人能拦得住我?”
话刚完,赌不佛脑袋被枪口顶住,庄家说:“我就能拦住你,再不老实点叫你脑袋开花。”
“有种就开枪,皱一下眉头老子就不是赌不佛。”
庄家正要动怒,被义肢男挥手止住。义肢男说:“贝先生,不,赌不佛,在大陆你可以为所欲为,但这里是葫芦岛,我是一个合法的生意人,不懂你们江湖人那套快意恩仇,在我看来任何事情都是要讲道理的。”
“好一个合法的生意人,开赌场也叫合法?”
“我再一次强调,这里是葫芦岛,不是大陆。在这里,只要取得相关执照,不管开赌场还是开妓院都是合法的生意,你可能忘了这些,毕竟你刚来葫芦岛没多久。赌不佛,你说我们出千,有什么证据呢?”
“这……总之就是出千,每一局庄家都刚好大我两点明显吃定我!算了我不跟你们废话,要么把钱还我要么一枪打死我。”
“你没有证据,我却有证据,我想你需要看监测录像。你若真能找出作弊行为,我们愿意倒赔你十倍本金并郑重向你道歉。”义肢男信誓旦旦。手下人则十分干练,已经准备好了平板电脑,二话不说放录像给赌不佛检查。
“这……”
从录像里赌不佛似乎没能找出毛病,有些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大闹一番,伤人摧物,把现场搞得一团糟结果理屈词穷,不禁伤了脑筋。
“难道我手气真的那么坏?”
“在赌桌上这种事太平常了,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必要针对你一个人,刚才吓走的那些赌客中有不少人资本都比你雄厚数十倍,我们干嘛不坑他们的钱?”
“这……我……”赌不佛一时间找不到说辞。
“赌不佛先生,根据你自己的说法,你似乎以赌为生是一名职业赌徒,那我们这行的规矩想必你多少了解一些。不错,赌场为了控制风险,有时候会想办法限制手气好赢钱多的客人,不过据我所知你今晚手气一直不怎么好,像你这样对赌场没有威胁的人,我们绝对不会出千设计的,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我。”义肢男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