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刃很自责,悔不该独断专行,就应承杨眉,答应一天三次找郎魂谈话。她几次想打电话给他,又怕影响他的工作。幸运下午很多顾客,思绪才绕开那些烦恼。收店后,她直接就到他家,和壮伯、阿婶打过招呼,火雄也回来了。二人便到房间里商量,他们凡是有苦恼的事,从不给父母听见,免得他们不安。
她说,郎魂的妈妈杨眉,今天上午到店里找我了。她有意停下,看他心里急不急。但他眼睛很亮,嘴巴却没开。她撒娇地问,你就不问问人家什么事?他说,很多事我还要请教你,我相信你,问了我也不会解决。她说,你呀,你,水不滚,鱼不跳!他说,有你在,泰山石敢当!她说,别耍嘴皮了,我说啦。他说,我洗耳恭听。她才说,杨眉找我说,郎魂旅游回来以后,在新星和市里的家都挂满我的大相,和父母吵了起来。独自一人回到新星,对着我的相片笑。杨眉去看他,他就老是重复那句话说,嘿嘿,你不是游刃。杨眉怕郎魂患病……火雄说,什么怕,简直就是。她说,我也不客气地说,应该马上送到脑科医院。
她说,但杨眉仍然坚持说不是病,只要你天天和他谈谈话,他就不会病。火雄说,明明病,为什么不敢承认?她说,我说了,杨眉却认为,一个人正当青年,要去住精神病院,将来名声不好。他说,后患无穷,还要先顾名声,真不明这是什么脑袋。她说,我也劝了,她就是不听,非要我和郎魂谈话不可。他说,游刃,前次去旅游,你是做得万无一失,也使我提心吊胆;一天到晚,坐立不安。幸亏是去两天,不然我就愁得心碎了。她泪水纵横说,为难你了。他说,谁叫你长得太靓,被人强爱?她说,你放心,天底下我只爱你!他说,我相信,但这回要你去谈话,何时是终期?
两人沉默,沉默可以使人消沉,也可以使人愤怒,可以使人脑海一片空白,可以使人思绪万千。他突然如见海上日出般灵感大发说,你有没有对杨眉说明,谈话是当面还是电话?她眼前一片光亮说,没有!他绝处逢生地说,那你就用电话代替见面。她说,是呀,可以省去许多让你提心吊胆的事,但时间仍是个无期的忧虑呀。他说,我明白,因为你太靓,让他单思。他妈妈就恃权恃势,逼你做这些法律管不了强权的事。她说,是呀,难怪凌慧说,美丽有罪。他想起什么,惊喜地问,游刃,凌慧不是很像你?她说,是呀,只是眼睛有差别。他不与争辩地问,凌慧不是在他那里打工?她说,是呀,不过我没有找她做替身之意。他说,我是说,难道说,郎魂就没对凌慧动过心?她说,据凌慧说,没有。这就更加说明,郎魂是对我已经走火入魔了。他说,那就辛苦你了。她说,辛苦怕什么?你对我信任胜过信任我自己。他说,谁叫我爱上一个美女?她说,我不承认,美丽有罪。他说,但在那些目中只权势的人心中,你不听玩弄,就是罪了。她说,罪也好,德也好,有你爱着,我就当苦作甜了。他说,为了生活,我们无可选择;不过,为了幸福,我会时刻保护你的。
有了沟通,游刃第二天早上就放心地打郎魂的电话。郎魂听到她的问候,就起死回生地来精神。她想,这样下去每天要多少话费?要他打过来岂不更加主动,省钱?于是,她推说有顾客,关了机。他等得不耐烦,自然打过来。说的都是些无非是挂念啦,很想见面啦之类。她说的呢,除了安慰,还是安慰,再不就是推舍再推舍。那边不断线,她又以顾客来了,中午再打来应付。大凡单思青年,听到单思对象的声音,都能短时期平静。她就利用郎魂这种强烈的心理作用,和他谈了一个星期。
杨眉凡乎天天去看儿子,不见儿子说她“不是游刃”,也不嘿嘿笑她了。她很想问,游刃来了吗?但见儿子永远沉浸在有游刃的氛围中,她不敢再造次。她甚至连儿子的三餐,是怎么样过来的,也没有详问。她实在害怕那种情景:儿子见了她,老是重复那句话,嘿嘿,你不是游刃……但当她确切了解,游刃并没有亲身和郎魂面谈,只是通电话谈的时候,她的心理又不平衡了。她不怕自暴阴暗的心理,她找游刃,有两个不可见人的目的。一是卞芳要退出,一是亲眼看到游刃才貌出众,有心以游代卞,甚至想让儿子**而婚……但她所假设的事都没出现,她又反复到原来的地步:儿子正常,要他与卞芳完婚,她晚上就把这个打算告诉了丈夫。
郎才听了,心里斗争得十分厉害。儿子正常,当然很好。但这是假象,还是儿子本来就正常?一旦是假象,将来复发怎么办?卞部长也是一个独女呵!人家怪罪下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是以一个平常人的心态想事,也要为人家的女儿设身处地的想仔细些呵。他说,还是带孩子到医院鉴定一下再说,这样对谁都有个交待,比较稳妥些。她说,郎才呀,不能老是前怕狼后怕虎了。游刃不是医生,又没有药,甚至不见面,只不过是通通电话,就把儿子的病治好了。要是真病,能这么简单么?他说,这段时间,我也暗暗翻了些有关的书藉,单恋成病是千奇百怪的呵。也许,郎魂爱她是爱入了心,并且伤害了他的某些神经和感官了。使他的反应,就像有些高科技的指纹锁,其它锁匙无用,只有她的指纹才能打开……他说,你别把她神化了。我告诉你,游刃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儿媳妇,除非……
她不顾丈夫的劝阻,一意孤行,要找卞芳游说。郎才为了以防出现不可收拾的残局,事先给卞芳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并且特别强调要郎魂到脑科医院鉴定。所以,当杨眉找到卞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时,卞芳的心格外平静地说,杨姨,听到你说郎魂正常,我很高兴。但是,他的正常,是在游刃的电话里才正常的。像你说的要给他“冲喜”了,郎魂又不正常了,那时怎么办?还得请游刃天天来让郎魂正常?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杨眉心里恨死郎才,这一定是他在她前面捣鬼,不然她不会知道这么详细。杨眉问,你说怎办,你妈妈老催我。卞芳说,那是妈妈不知道他有病。杨眉争辩说,他真的没病。卞芳说,那我们现在就去面见他。杨眉无法可施,她说,去就去。她想,一来,这段时间,儿子的确很正常,一来,绝不会见到卞芳就变卦吧?她无奈地同意了。
当她们见到郎魂时,噩梦突发了。郎魂突然眼暗嘴歪地指着她俩发抖说,嘿嘿,你不是游刃,嘿嘿,你不是游刃……并且惊惶失措地逃回房间,关起门来。任凭杨眉叫唤,打门,就是不肯应声,不肯出来。卞芳说,杨姨,你说他正常,你骗我。她说,真的,我没骗你,他是正常的。卞芳问,正常?他跑到房间做什么了?我要告诉我妈,说你骗我,要同儿子冲喜。杨眉吓得魂不附体地想,告诉部长夫人,那还了得,今后的路,不全堵死了吗?她顿时斩钉截铁说,好,我们现在就叫他去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