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本想对孙安、乔道清二人好好剖白一番,可乔道清抢白喝问,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若说萧唐他为何知道孙安、乔道清的来历,这也让萧唐没法说明。
乔道清边骂着,他向孙安使了个眼色。孙安见了猝然出手偷袭,而这次他的目标却是花荣。花荣急忙拉弦时,乔道清却一剑斩断萧唐等人一匹坐骑的缰绳,他跃上马后也直奔着花荣冲去!
花荣趁势一滚,避开疾驰过来的烈马,孙安纵跃亦翻身上马。乔道清回头向萧唐喝道:“姓萧的,今日只是与你打个招呼。来日方长,再做计较!”
花荣怒骂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说罢他瞄准孙安的后心,利箭刚要离弦之际却被萧唐按了下来。
“萧唐哥哥,这两个贼人本事不凡,如此放了他日必成祸患呐!”花荣急忙向萧唐说道,萧唐却沉着脸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其中有着极大的误会,放开手和孙安、乔道清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但凡能有化解矛盾的机会,又何必与水浒中这两个一流人物平白无故结成死敌?
首先还是要弄清楚,孙安和乔道清为何会如此仇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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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城县那边,萧义兴致匆匆的来到马慧打理女红营生的店铺,可却被告知马慧有亲戚来看她,已先回家了。
慧儿是从大辽流落到这边来的,她父母双亡,又能有甚么亲属?萧义心里不禁狐疑想着,可他转念再想,遮莫是她远方亲属寻到她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琢磨一番后,萧义又来到宗城县马慧的住处,他暗付道:我与慧儿这三年情投意合,可那层窗户纸却始终没捅破,直教萧安那厮时常奚落于我,少爷念及此事也颇为愧疚......
此事我也不想再拖,慧儿也不是爱颠倒使性的女子。等她见了少爷,自然就会明白少爷早已心性转变,似换了个人一般,不必再惧怕于他。
虽然萧义心里也知马慧和萧唐之间隔阂难消,可此事也早该有个结果。他走进马慧所在的一处小园,正听见马慧在房中正与个男子说话。他轻扣四椽瓦房的房门,说道:“慧儿,我来看你了!”
屋门被打开,马慧见到萧义,面露惊慌道:“萧义,你怎么来了?”
“你便是那萧义?”萧义还没回话,就见屋内有个瘦长的汉子冷冷盯着他看,并向他问道。
萧义想此人是马慧的亲戚,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他唱个喏,恭敬说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这是我失散已久的兄长马灵。”马慧急向萧义说道,还趁机暗向萧义打着眼色。萧义一怔,马慧曾向他提及自己有个哥哥,正因为他在辽国涿州犯下人命官司,才迫使马慧一家人逃亡到大宋来。
萧义喜道:“恭喜马灵大哥寻到了慧儿,兄妹两人久别重逢!”
“慧儿慧儿,你叫我这妹子叫得倒是亲密...”马灵点点头,悠悠说道:“我听慧儿提及这几年多亏你时常照拂她,所以我也不为难于你......”
马灵说到这,他口气忽然一转,目露凶光咬牙嘶声道:“可你是萧唐那狗贼手下的伴当,是不是?当年就是那萧唐欺负我家妹子,是不是!?”
萧义神色一变,这几年他只是偶尔向马慧暗示萧唐对她的帮助,可毕竟这涉及女孩家清白的事难以启齿,马慧也有心渐渐忘却那件不堪的往事,两人便甚少提及此事。可人家的大哥马灵寻上门来,替自己的妹妹讨公道,又有什么不对?
萧义急忙向马灵解释道:“马灵大哥,我家少爷当初虽然唐突孟浪,可万幸没铸成大错!而且如今我少爷也早已今非昔比......”
“放屁!!!”马灵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他起身骂道:“你这于权贵家做狗的奴才!我砍萧唐那狗贼几刀,再骟了那狗贼,再说毕竟他还留着条狗命,如此他依不依我!?若是我这妹子真被那厮污了身子,便是杀他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哥!”马慧心急如焚,急忙向马灵说道:“我已说了,那事我不愿再提及,也不愿再计较了!”
“不行!!”马灵厉声道:“妹子,你不用怕!我知道你是担心那萧唐权势甚大,才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我连累了爹娘,也连累了你...现在知你受人欺凌,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当年马灵一时激愤下杀人逃窜,反而在江湖中得高人指点,练就了枪棒武艺和玄门奇法。他的本事与道家渊源颇深,再江湖上又结识了幻魔君乔道清等好汉,如今在绿林中也是被称作神驹子的人物。
可他一直因自己连累了家人心怀愧疚,待风声松了些后只身返回涿州,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早已避祸到了大宋。茫茫人海中,马灵几乎将河东、河1北两路走了个遍,终于在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那探得些眉目。
这几年就因为萧唐是河1北两路名头最响的人物,萧家集的不少老庄户间也都时常谈到萧唐没转性前,那跋扈恶劣的锦毛獒是个何等欺男霸女的人物。如今这少东家却将萧家集乃至整个大名府周遭名下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集镇内都念萧唐的好,可诸如仙人开窍、夺舍还阳之类的玄玄之说的传闻从未停过。
马灵听闻萧唐在性情大变之前差点玷污了一个婢女的身子,辽国逃来的汉人...本姓马...再估算其年龄和到萧家集的时间,这十之八-九不就是自己那妹子?
再至宗城县经一番探访下,马灵终于寻到了马慧,兄妹两人欢喜过后,马灵想起马慧被萧唐轻薄,他对于父母的愧疚、对于自家妹子马慧痛苦经历的伤痛全部转移成对萧唐满腔的恨意。马慧越是劝说马灵不要找萧唐报复,马灵越觉得是萧唐害得自家妹子担惊受怕,非要找他算清楚不可!
此人要寻少主的麻烦!眼下难以和他说通,还须早早报之少主叫他小心提防!萧义趁着马灵正安抚马慧的时候,他打定主意,转身便往园外跑去。
马灵斜眼冷视萧义已奔出数十步,他不屑道:“撮鸟,跟老子比脚力么!?”
说罢马灵深吸口气,身形疾如妖电,倏然弹射飞出!他大步并做寻常人几步的距离,且腾跃间速率极快,与其说是奔跑,不如说是几步跨跃便已追上了萧义!
萧义感到一股疾风袭至,他刚转过半张脸,便猛然发现马灵冷笑着已跃到他的身旁。萧义登时大惊失色,恍惚间他只以为:这马灵莫非会甚么缩里成寸,神行百变的妖法不成!?
其实道家功夫在养气、吐呐等方面自有妙法,历史上诸如陈抟、杜光庭、王中孚(重阳真人)、张三丰等不但精于玄门内丹功法,于击技武学上也都造诣极深的高人不胜枚举。
马灵所擅长的所谓“神行术”,其实就是道家吐纳养气功夫与人体自身潜能相辅相成,加之每日苦修腿脚而练就的一门失传的利用呼吸引气,从而使爆发力、速度、耐力等都强于常人的功夫。
马灵手中卜字铁戟一挥,正敲中萧义胫骨将他击倒。萧义忍着剧痛,正欲站起来的时候,马灵铁戟的锋刃便已逼在他喉咙前。
“小子,乖乖跟我回去!”马灵恶狠狠地说道:“休想去找萧唐那狗贼报信!可别逼我伤你!”
马慧的住所虽在宗城县的偏僻处,可来往仍有些行人见有人竟在县城内动武,便远远地驻足观望。萧义见了,一脸决然道:“你便动手在此杀了我罢,众目睽睽下你难逃干系!若要暗害我家少爷,却是休想!”
马灵双目一瞪,正欲再骂时,遥望见一骑两人已赶至不远处。乔道清和孙安下了马,见马灵持戟逼住一人,乔道清皱着眉说道:“神驹子,你又折腾个甚么?这厮又是何人?”
“道清兄弟,孙安兄弟,你们可是寻见萧唐那狗贼了?”马灵又指着萧义说道:“这厮是萧唐手下养的条狗,本来这几年他待我妹子甚善,我也不想为难于他。可这厮不识抬举,还要向萧唐那狗贼通风报信!”
乔道清听罢也不赘言,上前一脚踢在萧义胸膛将他蹬翻,又踏前两步聚力一掌狠狠击在萧义下巴上。萧义挨了重击,哼也不哼便晕厥过去。
“瞧个甚鸟!?都给道爷夹着腚滚蛋!!”乔道清凶神恶煞,喝骂退了几个远观的路人后,他转身对马灵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合计商议事了还须早早离了这宗城县。”
马灵沉着脸点点头,他将昏死过去的萧义拖回屋内,与乔道清、孙安坐定了,便抱拳向孙安说道:“这次也多亏孙安兄弟仗义出手,否则单以小弟与乔道兄难以和那狗贼匹敌。”
孙安摇摇头,说道:“闲话休要再讲,我与道清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既然他又与你有旧,我岂有不来之理?只是......要寻那萧唐的晦气,恐怕扎手的紧。”
乔道清也啐骂道:“那厮消息恁地灵通!已得知我和孙安兄弟的名头。我们哥俩本就为官府追拿,若是他真有心动用官府的关系,别说治不了他,恐怕我们哥俩也要陷在这!”
马灵神色一变,忙问道:“孙安兄弟和乔道兄泾原路出身,又只在河东路道上行走,萧唐那厮怎会识破两位兄弟的来历?”
乔道清怪眼一翻,说道:“他娘的我又问谁去?那厮在大名府势力颇大,进出都有人拥簇跟随着。本来今日见那厮带只带两个伴当,和个年轻随从出郊狩猎,我便与孙安兄弟合计趁机断那厮一手一脚,早些了结此事。
哪知他那两个伴当与那随从本事也颇为了得,不但奈何不得那萧唐,还被那厮识破了我和孙安兄弟的身份!幸好那厮还没想到你和你妹子头上来,只是眼下已打草惊蛇,再要找那厮算账,难上加难!”
马灵沉吟不语,本来他知道只凭自己的实力,难以找萧唐替自家妹子出头。而乔道清为人义气、性子颇烈,当马灵求到他这来时乔道清不但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还拉来屠龙手孙安这个强援。
可此事再追究下去,恐怕就要将乔道清和孙安拉下水。马灵心乱如麻,虽然他不想拖累他俩,可难道自家妹子受辱这口恶气,只能生生憋下去不成!?
马慧照看着昏死的萧义,她秀眉紧蹙,望向面沉如水的马灵欲言又止。无论她怎么劝马灵只是不听,比起要替马慧讨回公道,马灵现在还想通过狠狠向萧唐报复来减轻他这几年的愧疚与自责。这种心态下,马灵又怎能听进别人的只言片语?
过了良久,马灵忽然抬起头来,嘶声说道:“小弟之事,又怎能害得两位兄弟陷在官府鹰爪手里?既然明面上咱们很难动萧唐那厮.....小弟倒有个主意。”
乔道清斜眼望向马灵,问道:“甚么主意?说来听听。”
马灵吞了口吐沫,心里经过一番争斗后,终于开口说道:“我听闻萧唐那厮再过一个多月便要成婚,他既然动我妹子,我又为何动不得他的家眷?”
马灵此言一出,孙安的脸登时拂然变色!他面如寒霜忽的站起身子来,望着马灵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孙安又冷哼一声,拂袖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