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不知道外面在干什么放那么大的音乐,思琪朦胧的被吵醒了。然后隐约看到床前坐一个人影。她叫了一声锦年,爬起来去抱锦年的时候他却消失了。
揉揉眼,原来是幻觉。这个时候手机闹铃响起来,现在六点了。
打开门隔绝了一晚的空气朝里面涌进来,外面浓郁的气息就像是多日没有吃过东西的饿狼,一下子全部挤进了屋子里。可是还带着刺骨的寒冷。
而且可以清楚的听到隔壁播放出的音乐,然后上面的邻居就走下来,穿着臃肿睡衣的女人扯着嗓子就喊:“哎呦大清早的放那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下面的哪个啊,放小一点,吵死人了。”
“喂喂,你麻痹的,神经病啊?大清早的。”
这种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回荡在着初冬的早晨里,甚至最后耳边还响起来很肮脏的话。可是思琪并不觉得很吵,耳边依旧是许嵩的声音。在这个无望的冬天里听《断桥残雪》突然显得冬天是真的那么的无望。
就和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一样,可是具体的却早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依稀是这样写的,头顶的冬天永远都是冷的那么让人无望,可是每天我们都还有必须去面对这样的无望,做着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就是那些不得不才让我们如此疲劳的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那些在天边飘荡的苍白的天光就像是无形的巨大的蛛网迅速的延伸至整个城市,于是我们都被束缚了,最后想逃跑的时候却早已经无处遁形。
紫鹏捧着暖手袋站在楼下,夜里下了小雨,树上的叶子上全部结满了小水珠,落落走下来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哗哗的摇晃起来于是所有的小水珠落下来。
紫鹏一个闪身躲过了这突然降下来的雨,依然有一点落在鞋子上,黑色的运动鞋上面突然明亮了许多,用手一抹,手上沾满了水。
“你鞋子没有湿吧。”落落低着头看着紫鹏的脚问他。
紫鹏把脚抬起来,回答说:“没有啊。只是鞋子外面的皮湿了,里面没有湿。”
落落抬起头脸上微微的笑笑,接着语气很佩服的说:“你速度真快,反应也很快。”说完紫鹏开始炫耀起来,听他的声音似乎很自豪,“我从小开始学武术啊,反应当然快。”
“哦。”落落侧过脸,说:“我也想学。”
“我可以教你啊。”紫鹏拍拍胸脯,“上次我教锦年,他学了一个月就可以一个人打两人了。”
“而且,而且我可以保护你。”后面的声音变轻了。落落没有听清楚,就问他,“什么?”
“我,可以保护,你的。”这次变得更轻。
“你说大声一点啊。”落落走到紫鹏的前面,“我听不清楚。”
“没事啊。”紫鹏呵呵的笑起来,“我是说,其实很好学的啊。”
“哦,知道了。对了紫鹏。”落落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走在前面突然的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看着紫鹏。
仿佛想说什么。
“怎么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呢。”落落边说边观察紫鹏的表情,还好自己没有不高兴。
“需要我给你请假吗?”
“不需要了,我很快就回来。”落落顿了顿,接着说:“你先送我去车站吧,我坐车子。”
“嗯。”
落落看着紫鹏的背影在视线里越缩越小。
之后拿手机拨通了电话。手机里传出了陈振华的声音。
“喂,找我什么事情啊。”
“陈振华,我在哪里?我去找你有事情。”
他的声音明显有点不耐烦,而且听起来很慵懒,似乎还在睡觉,“有事情电话里说。”
“不行,电话里面说不清楚。”
“好好。我把我地址发在你手机上。”
“嘟嘟。”突然手机里响起嘟嘟的声音,陈振华把电话挂了。
紧接着他就发来了信息。
落落看着前面,前方的影子越来越鲜明,直到最后显现出了车辆的样子。落落握着紫鹏走的时候给她的钱,迟疑了一会招来了一辆的士。
落落朝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到春华花园小区。”
司机没有回头直接发动了车子,窗外面的事物就慢慢的开始移动而且速度渐渐的加快。从前面的后视镜可以看清楚司机年轻的半边脸,下巴下面有一点戳破皮肤的胡须。
这个是比素锦年家小区还要豪华的小区。看管小区大门的保安走出来,看落落是陌生人就拦住了她。
落落裹着衣服站在门口,目光四处瞅了瞅。旁边屋子里冒出来和香烟差不多的白烟,然后就是麻将的声音在里面,一个女人坐在门口打毛线衣。
保安问落落说落落是陌生人干什么的。落落随口就说,找人。
保安没有说话,放行。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C栋四单元3楼。楼道里黑乎乎的一脚踩进去头顶突然就亮起来。
落落吓了一条最后才发现是感应灯。
顺着楼梯走上去,越来越深,落落这个时候感觉到心跳加速。四周都是禁闭的门,地面上的地砖在楼道里的回声特别的大。
上了二楼的时候一家门突然的打开来,里面一个大概是五岁大的小女孩激动的跑出来嘴里喊:”妈妈,爸爸回来了。”
然后一个年轻的女人跟着跑出来,女孩抬头到了落落一下子大声哭起来。
“爸爸没有回来,妈妈我想爸爸。”
落落在这里好像是空气一样,就这样听着这对母女的说话。
“我要爸爸。”
“好好,乖啊,爸爸很快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是哄女儿还是说真的,但是落落隐约的看到她眼角的黑眼圈。
“不哭不哭。”女人抱起儿女就走进了屋里,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也关上了屋子里的声音。
这个时候落落心里想估计女孩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像他一样,落落摸着肚子,轻轻的对着里面的胎儿说:“你也没有爸爸。”
3楼,302室。
和其他的门一样紧紧的关着。落落走到前面按了按门铃就听到了里面隐约的脚步声。
门一打开来赤着上身的陈振华就叼着烟站在门口。
紧接着门口就响起来咆哮的声音,旁边的邻居都好奇的把头探出来。
陈振华拉着落落进了屋子,关上门。
一个女人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落落,嘴角鄙视的笑了笑。
陈振华的声音再次咆哮起来,这次也不需要顾忌邻居是否听到。
“靠,你怀孕了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找你,借点钱。”
“你那还不是找我吗?要我给你打掉孩子?”
“嗯。”
“你是不是故意吭我啊。“陈振华把烟直接塞进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你和那么多人上过床怎么只找我一个人?”
“不是,我只是借点钱。”落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带着祈求和哭腔。
“你这个贱人。”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裹着被子突然跳起来,走过去一巴掌扇在落落脸上,“你是妓女吗?怎么那么下贱?”
落落不敢回嘴也不敢抬头看她更不敢看陈振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眼睛似乎湿润了可是她忍着不哭忍着,一直忍。
最后祈求道:“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好。”女人冲进房间里赤着脚在木地板上擦得啪啪响。最后拿出一叠钱出来,数都没有数,全部砸在落落的脸上。
“一千块钱够吧,快滚吧。”
不知道多少张红色的一百元飘起了,最后全部散落在地上,落落心里想这该是多么美的景色啊,可是我都不敢抬头去看。
陈振华沉默不语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抱着那女人进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的时候里面扔来冷冷的一句:“走的时候关上门。”那一瞬间刚刚强忍的眼泪全部流出来,滴在木地板上没有声音,她卷起袖口在上面擦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