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西诸山之水受之太湖,下为吴松江,东汇淀山湖以入海,而潮汐来往,逆涌浊沙,上泾河口,是以宋时设置撩洗军人,专掌修治。元既平宋,军士罢散,有司不以为务,势豪租占为荡为田,州县不得其人,辄行许准,以致湮塞不通,公私俱失其利久矣。
至治三年,江浙省臣方以为言,就委嘉兴路治中高朝列、湖州路知事丁将仕同本处正官,体究旧曾疏浚通海故道,及新生沙涨碍水处所,商度开涤图呈。据丁知事等官按视讲究,合开浚河道五十五处。内常熟州九处,十三段,该工百三十二万一千五百六十二,昆山州十一处,九十五里,用工二万七千四百,役夫四百五十六,宜于本州有田一顷之上户内,验田多寡,算量里步均派,自备粮赴功疏浚。正月上旬兴工,限六十日工毕,二年一次举行。嘉定州三十五处,五百三十八里,该工百二十六万七千五十九,日支粮一升,计米万二千六百七十石五斗九升,日役夫二万一千一百一十七,六十日毕。工程浩大,米粮数多,乞依年例,劝率附河有田用水之家,自备口粮,佃户佣力开浚。奈本州连年被灾,今岁尤甚,力有不逮,宜从上司区处。高治中会集松江府各州县官按视,议合浚河渠,华亭县九处,计五百二十八里,该工九百六十八万四千八百八十二,役夫十六万一千四百一十四,人日支粮二升,计米十九万三千六百九十七石六斗四升。上海县十四处,计四百七十一里,该工千二百三十六万八千五十二,日役夫二万六千一百三十四,人日支粮二升,计二十四万七千三百六十一石四升,六十日工毕。官给之粮,佣民疏治。如下年丰稔,劝率有田之家,五十亩出夫一人,十亩之上验数合出,止于本保开浚。其权势之家,置立鱼簖并沙涂栽苇者,依上出夫。
其上海、嘉定连年旱涝,皆缘河口湮塞,旱则无以灌溉,涝则不能疏泄,累致凶歉,官民俱病。至元三十年以后,两经疏辟,稍得丰稔。比年又复壅闭,势家愈加租占,虽得征赋,实失大利。上海县岁收官粮一十七万石,民粮三万余石,略举似延祐七年灾伤五万八千七百余石,至治元年灾伤四万九千余石,二年十万七千余石,水旱连年,殆无虚岁,不惟亏欠官粮,复有赈贷之费。近委官相视地形,讲议疏浚,其通海大江,未易遽治;旧有河港联络官民田土之间、藉以灌溉者,今皆填塞,必须疏通,以利耕种。欲令有田人户自为开浚,而工役浩繁,民力不能独成。由是议,上海、嘉定河港,宜令本处所管军民站灶僧道诸色有田者,以多寡出夫,自备粮修治,州县正官督役。其豪势租占荡田、妨水利者,并与除辟。本处民田税粮全免一年,官租减半。今秋收成,下年农隙举行,行省、行台、廉访司官巡镇。外据华亭、昆山、常熟州河港,比上海、嘉定缓急不同,难为一体,从各处劝农正官督有田之家,备粮并工修治。若遽兴工,阴阳家言癸亥年动土有忌,预为咨禀可否。
至泰定元年十月十九日,右丞相旭迈杰等奏:“江浙省言,吴松江等处河道壅塞,宜为疏涤,仍立闸以节水势。计用四万余人,今岁十二月为始,至正月终,六十日可毕,用二万余人,二年可毕。其丁夫于旁郡诸色户内均差,依练湖例,给佣直粮食,行省、行台、廉访司并有司官同提调。臣等议,此事官民两便,宜从其请。若丁夫有余,止令一年毕。命脱欢答剌罕诸臣同提调,专委左丞朵儿只班及前都水任少监董役。”得旨,移文行省,准拟疏治。江浙省下各路发夫入役,至二年闰正月四日工毕。
淀山湖
太湖为浙西巨浸,上受杭、湖诸山之水,潴蓄之余,分汇为淀山湖,东流入海。
世祖末年,参政暗都剌言:“此湖在宋时委官差军守之,湖旁余地,不许侵占,常疏其壅塞,以泄水势。今既无人管领,遂为势豪绝水筑堤,绕湖为田,湖狭不足潴蓄,每遇霖潦,泛溢为害。昨本省官忙古等兴言疏治,因受曹总管金而止。张参议、潘应武等相继建言,识者咸以为便。臣等议,此事可行无疑。然虽军民相参,选委廉干官提督,行省山住子、行院董八都见子、行台哈剌令亲诣相视,会计合用军夫拟禀。”世祖曰:“利益美事,举行已晚,其行之。”既而平章铁哥言:“委官相视,计用夫十二万,百日可毕。昨奏军民共役,今民丁数多,不须调军。”世祖曰:“有损有益,咸令均齐,毋自疑惑,其均科之。”
至元三十一年,世祖崩,成宗即位。平章铁哥奏:“太湖、淀山湖昨尝奏过先帝,差倩民夫二十万疏掘已毕。今诸河日受两潮,渐致沙涨,若不依旧宋例,令军屯守,必致坐隳成功。臣等议,常时工役拨军,枢府犹且吝惜,屯守河道用军八千,必辞不遣。淀山湖围田赋粮二万石,就以募民夫四千,调军士四千与同屯守。立都水防田使司,职掌收捕海贼,修治河渠围田。”命伯颜察儿暨枢密院议毕闻奏。于是枢府言:“尝奏淀山湖在宋时设军屯守,范殿帅、朱、张辈必知其故,拟与省官集议定禀奏,有旨从之。乃集枢府官及范殿帅等共议,朱、张言:‘宋时屯守河道,用手号军,大处千人,小处不下三四百,隶巡检司管领。’范殿帅言:‘差夫四千,非动摇四十万户不可,若令五千军屯守,就委万户一员提调,事或可行。’臣等亦以为然,与都水巡防万户府职名,俾隶行院。”枢府官又言:“若与知源委之人询其详,候至都定议。”从之。
盐官州海塘
盐官州去海岸三十里,旧有捍海塘二,后又添筑咸塘,在宋时亦尝崩陷。成宗大德三年,塘岸崩,都省委礼部郎中游中顺,洎本省官相视,虚沙复涨,难于施力。至仁宗延祐己未、庚申间,海汛失度,累坏民居,陷地三十余里。其时省宪官共议,宜于州后北门添筑土塘,然后筑石塘,东西长四十三里,后以潮汐沙涨而止。
至泰定即位之四年二月间,风潮大作,冲捍海小塘,坏州郭四里。杭州路言:“与都水庸田司议,欲于北地筑塘四十余里,而工费浩大,莫若先修咸塘,增其高阔,填塞沟港,且浚深近北备塘濠堑,用桩密钉,庶可护御。”江浙省准下本路修治。都水庸田司又言:“宜速差丁夫,当水入冲堵闭,其不敷工役,于仁和、钱塘及嘉兴附近州县诸色人户内斟酌差倩,即日沦没不已,旦夕诚为可虑。”工部议:“海岸崩摧重事也,宜移文江浙行省,督催庸田使司、盐运司及有司发丁夫修治,毋致侵犯城郭,贻害居民。”五月五日,平章秃满迭儿、茶乃、史参政等奏:“江浙省四月内,潮水冲破盐官州海岸,令庸田司官征夫修堵,又令僧人诵经,复差人令天师致祭。臣等集议,世祖时海岸尝崩,遣使命天师祈祀,潮即退,今可令直省舍人伯颜奉御香,令天师依前例祈祀。”制曰:“可。”既而杭州路又言:“八月以来,秋潮汹涌,水势愈大,见筑沙地塘岸,东西八十余步,造木柜石囤以塞其要处。本省左丞相脱欢等议,安置石囤四千九百六十,抵御锼啮,以救其急,拟比浙江立石塘,可为久远。计工物,用钞七十九万四千余锭,粮四万六千三百余石,接续兴修。”
致和元年三月,省臣奏:“江浙省并庸田司官修筑海塘,作竹蘧篨,内实以石,鳞次垒叠以御潮势,今又沦陷入海,见图修治,倘得坚久之策,移文具报。臣等集议,此重事也,旦夕驾幸上都,分官扈从,不得圆议。今差户部尚书李家奴、工部尚书李嘉宾、枢密院属卫指挥青山、副使洪灏、宣政佥院南哥班与行省左丞相脱欢及行台、行宣政院、庸田使司诸臣,会议修治之方。合用军夫,除戍守州县关津外,酌量差拨,从便添支口粮。合役丁力,附近有田之民,及僧、道、也里可温、答失蛮等户内点倩。凡工役之时,诸人毋或沮坏,违者罪之。合行事务,提调官移文禀奏施行。”有旨从之。四月二十八日,朝廷所委官,洎行省台院及庸田司等官议:“大德、延祐欲建石塘未就。泰定四年春,潮水异常,增筑土塘,不能抵御,议置板塘,以水涌难施工,遂作蘧篨木柜,间有漂沉,欲踵前议,叠石塘以图久远。为地脉虚浮,比定海、浙江、海盐地形水势不同,由是造石囤于其坏处叠之,以救目前之急。已置石囤二十九里余,不曾崩陷,略见成效。”庸田司与各路官同议,东西接垒石囤十里,其六十里塘下旧河,就取土筑塘,凿东山之石以备崩损。
文宗天历元年十一月,都水庸田司言:“八月十日至十九日,正当大汛,潮势不高,风平水稳。十四日,祈请天妃入庙,自本州岳庙东海北护岸鳞鳞相接。十五日至十九日,海岸沙涨,东西长七里余,南北广或三十步,或数十百步,渐见南北相接。西至石囤,已及五都,修筑捍海塘与盐塘相连,直抵岩门,障御石囤。东至十一都六十里塘,东至东大尖山嘉兴、平湖三路所修处海口。自八月一日至二日,探海二丈五尺;至十九日、二十日探之,先二丈者今一丈五尺,先一丈五尺者今一丈。西自六都仁和县界赭山、雷山为首,添涨沙涂,已过五都四都,盐官州廊东西二都,沙土流行,水势俱浅。二十日,复巡视自东至西岸脚涨沙,比之八月十七日渐增高阔。二十七日至九月四日大汛,本州岳庙东西,水势俱浅,涨沙东过钱家桥海岸,元下石囤木植,并无颓圮,水息民安。”于是改盐官州曰海宁州。
龙山河道
龙山河在杭州城外,岁久淤塞。武宗至大元年,江浙省令史裴坚言:“杭州钱塘江,近年以来为沙涂壅涨,潮水远去,离北岸十五里,舟楫不能到岸。商旅往来,募夫搬运十七八里,使诸物翔涌,生民失所,递运官物,甚为烦扰。访问宋时并江岸有南北古河一道,名龙山河,今浙江亭南至龙山闸约一十五里,粪坏填塞,两岸居民间有侵占。迹其形势,宜改修运河,开掘沙土,封闸搬载,直抵浙江,转入两处市河,免担负之劳,生民获惠。”省下杭州路相视,钱塘县城南上隅龙山河至横河桥,委系旧河,居民侵占,起建房屋,若疏通以接运河,公私大便。计工十五万七千五百六十六,日役夫五千二百五十二,度可三十日毕。所役夫于本路录事司、仁和、钱塘县富实之家差倩,就持筐檐锹应役。人日支官粮二升,该米三千一百五十一石三斗二升。河长九里三百六十二步,造石桥八,立上下二闸,计用钞一百六十三锭二十三两四钱七分七厘。省准咨请丞相脱脱总治其事,于仁宗延祐三年三月七日兴工,至四月十八日工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