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冬梅还说:“在肃州城里我们共开着二十多家铺店,还有中西医院,新建的汽车修理厂。你们今天拉的面粉是标准的洋面袋子,你发放也好点数,一袋五十斤装,最方便不过了,刘总管以后就请常来拉。我们的价格也是当地最便宜的,至于面的质量,你们吃一吃就知道面的粗细和好坏了。还有两位师傅的汽车,如果有啥毛病,路过肃州在我们的修理厂检修,也是方便的。”
那两位师傅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的头儿还给我们交代,能把你们修车的班师傅挖过去在我们矿上搞汽车修理呢,经你们这一招呼,我们也只能把话说明白了。说实在话,以后是要麻烦你们的了。”
郭冬梅笑着说:“班师傅是我们任家的新女婿,你们就用千金万金来挖,他也不一定跟着你们去的。至于说麻烦我们,其实都是为了方便,你们方便了我们,我们自然以方便回报你们。”
说完笑了起来,任文锦和蒲珠听冬梅说班师傅是任家的女婿,更想笑来,但他俩理解冬梅说话的意思,任文锦就有点歉意地说:“话说明白了都能理解,多吃点菜,刘总管请。”
又吃了一会儿,蒲珠笑着问:“刘总管,你可知道,有个叫索丽红的?”
刘总管想了想说:“知道、知道,今年上半年在老君庙油矿上做饭来,后来调到仓库当保管员去了,没调之前属我管,现在属于器材上管了,我们都叫她丽红。她可是个聪明人,又能说,又能干,是你的什么人?”
蒲珠说她也是我的妹妹,她的丈夫叫任青河。”
刘总管说:“知道,任青河跟着肖总工程师搞技术活呢,他有文化、脑子灵,大家都叫他小青。”说完,大家都笑了。
任文锦陪吃了一会儿,刘晓东立起身来说:“谢谢任大老爷的招待,天也不早了,我们也吃好了,这就走,以后见面的时间必定会多,我们还要买米、买油,这两车面粉,还吃不上十天,我还会来拉的。”
任文锦、郭冬梅、蒲珠都立起身来,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出了酒店门,都坐上汽车,行到官井巷口,任文锦、郭冬梅、蒲珠下了汽车,刘总管说了再见,任文锦摆了摆手,汽车开走了。
回到屋里,任文锦当着张明月、张玉耷、郭冬梅、青海、蒲珠的可说:“好险啊,我们如果不起手早一点,班子恭这个会修汽车,又会开车的人,早流到别处去了。在这件事上,蒲珠慧眼先开,早看准,早开了个头,把人留住了,后天来城里,专为这事理个头绪。”
蒲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哪是我慧眼先开,其实是大老爷琢磨出来的,我不过挽留了一下班子恭罢了。”
任文锦又想起饭馆里冬梅说的话,就笑道:“冬梅也随机应变,把班子恭说成了我们任家的女婿,听得刘总管他们三个如坠九天云雾,不知所以然。”说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明月、张玉亮、青海听得倒糊涂了,蒲珠忙又把当时的情形述说了一遍,张明月的眼泪都笑了出来,但张玉亮、青海还是不明白,因为他俩还不知道娜塔莎是何许人也。
郭冬梅住了笑又说我们这大西北,比不了东面、南面,自从有了玉门油矿,汽车才多了起来,玉门的油往新疆送,也往兰州以东拉,可就是没个汽车修理厂,班子恭到了我们这里,虽说才半年多,现已红火了起来,只是就他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要想大力发展,非给添几个人。我听别人讲过一个小故事,说是去居延的汽车很少,偶尔过去几辆汽车,老百姓都追着要看看汽车。在一块绿洲上,住着几十户人家,有一户人家的儿子对老子说:老爹,你也不去看看那路上飞跑着的汽车,那可是见世面。老子听了说:明天我去看看。第二天,老子骑了个毛驴子去了,老远就看见一辆汽车停在路上,走在跟前了,那汽车还停着,车上下来的两个人都顿首踩脚的,怎么也发动不着汽车,老子等了一整天,还没见汽车走动一步。回家后就骂儿子:你说汽车飞跑,我去看了一天,都没见它动一下。我就不信,世上哪有不吃饭,不吃草就能动的东西。儿子听了笑道:爹,那是汽车坏了,如果汽车好的早飞跑了,你想看也是一瞬眼的空儿,还能让你看上一天。老子火冒三丈,骂儿子道:坏了不修做什么。儿子被老子骂忙了,忙说:修车的人还没有投托出来。”故事讲完了,惹得大家都笑个不停。笑声没住,青菊和杨成基领着两个孩子来了,杨成基进门后问了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好后,方说道:“你们都乐成这样,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
任文锦就把班子恭和今天玉门来车拉面粉的事说了,杨成基说:“那班师傅对汽车摸得透,我开的那小车杂音太大,有时喔喔响,跑不起来,经他一检修,杂音没了,又跑得快了。他可算是个修车的好手了。”
任文锦笑道:“玉门的那两位开车师傅,还预备把班师傅挖走呢。一顿饭吃地说了实话,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杨成基点了一下头。
坐在一边的青菊说爹、妈、二妈,我和成基给你们一人撕了一块料子,现时就兴这个,你们做一身衣服穿吧。”
说着,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张明月、张玉亮的面前,蒲珠、冬梅走过去看了,说这料子不错,我们的店里也进上几板卖一卖。”
杨成基说这料子不好进,都是走私过来的。暗地里销售,街面上不见。我们局子还査这些走私品呢。不过,眼皮底下的事往往是查不出来的。”说完话,自己先笑了。
任文锦也看了一下料子,笑着说姑娘、女婿孝敬来了,那我们就做上穿。”张明月说一定要做好,我看由冬梅照看着做去。”
冬梅笑着点了下头,这时,任文锦问起曲贵的事,杨成基说:“那花子头现在可老实多了,圈了一个多月了,也瘦多了。”
任文锦问:“什么时候放出来?”
杨成基说:“陈局长说了,这种社会渣滓,少圈几天和多圈几天都一样,准备在下年开春了再放。”
任文锦笑道:“年后放,过年期间安稳一点。去年过年时,正好下雪,我在街上看雪景,谁知曲贵猛然爬在雪地上给我磕头,硬磕去了我的两块大钱。”说完,全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二日,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去参加了任文玉大儿子青杉的婚礼。吃了喜酒后,张明月、张玉亮打过招呼后就回到了大院,任文锦被任文玉拉住说什么也不让走,说要给他撑面场,任文锦只好和几个老相识坐下来喝酒聊天儿。
任文玉的小儿子青云,专在任文锦坐的那桌上倒水跑趟儿,看上去憨厚老实,不多说话,倒水递烟挺有眼色的,任文锦心想:“何不把这小子弄到班子恭手下,跟班子恭学个汽车修理,当个有出息的人。”
因而就问青云道你十几岁了?”
青云笑笑答大老,我今年十五岁了。”
任文锦问:“你念了个什么书?”
青云又笑答今年刚好完小毕业。”任文锦又问:“不考中学了?”
青云回说我爹不让我念书了,说我哥一娶上媳妇,家里地上有些活路需要我干。书就不要念了,挡不住眼就行。”
任文锦听了笑道:“我给你找个事儿干干,可是先苦后甜,我问过你爹了再疋。
青云听了一下眉头疏展了许多,忙说:“谢谢大老爷,请大老爷把这事儿促成。这可能就是我停学后的第一步路。”
任文锦听后点了下头,天已经麻下来,酒摊子才散了,任文锦回到大院里,已到了掌灯时分,酒喝得多了点,一进屋就想睡觉,一眼看见高英和张明月说话,就问高英道我叫你查的账,你怎么査下了?”
高英听了忙说:“我和青江两人去查来,査的结果是修新渠佃户干了的工日,我记的和赵先生记的都对上号了,没错。佃户们少交的租子,也和修渠干的工日对上头了,一点差错也没有。”
一旁的青江也说道:“我俩反复査对了两遍,确实都对。”
任文锦又问道赵有财没说什么话吗?”
高英说:“刚查时,赵有财问了,査这干什么?我说:我当时随你记了个数’怕佃户们来找,核对时说不清楚,现时和你的账对一下,如果他们找来,就不会出什么麻烦了。刚好我们对账说话时,佃户白启新来看扣交的租子和干的工日数对不对,我随口说了,又把赵先生记的账也说了,他算了算自己交的租子,说没错,高兴地走了。赵先生也说亏了是我也记了个账,如果是他一个人记的,不知又要被人说些什么呢。我接上说:赵先生,没什么,谁来看账也是清楚的。”
任文锦听了说这一两年,我听到了很多赵有财的闲话。经去年秋冬和今年秋冬的账务对查,又没査出个什么来,看起来赵有财是没有什么不规的事情的,今后就少给我灌点赵有财的耳风。”
张明月听了说:“我看你有点醉了,快睡吧,灌耳风也是自家人给自家人灌,都是为了操这一把子心。查对了,没事也是好事,又何说灌耳风的话呢。”
张玉亮给青江、高英摆了下手,两人出门回他们房去了,任文锦也再没说出什么,三人就休息了。
天一亮,任文锦梳洗毕,吃了早点,对张明月说:“我去找赵有财说话’你们准备一下,我一来,就坐车进城。”说完,他就去了账房。
一进门,问赵有财道:“前天,玉门油矿后勤上拉了两车面粉,你可知道了?”
赵有财笑着说:“知道了,水磨上的伙计来已经说了,这下可缓解了水磨上积压面粉的压力,仓房的麦子再转到水磨上点,仓房也会松一下。如果再能拉掉十车面粉,仓房院子里堆的麦子就可以转完了。”
任文锦说:“我就来给你说一声’过几天可能还要来车拉,水磨不要停,有这机会,多卖出去点,一袋十二元钱,价钱也不错吧。”
赵有财笑道:“如果是十二块钱,还是上价,都是现钱交易的吗?”
任文锦说:“是现钱,冬梅收了,你就按冬梅打的条子记账吧。”
赵有财点点头,又笑着对任文锦说:“我家里也有几十石麦子,也是没处盛,以后了借玉门这点光,请大老爷给我也卖掉点行吗?”
任文锦说:“只要人家玉门购得多,怎么不行呢。”
停了一下,又问赵有财说:“郎作仁再没来问佃地和买水磨的事?”
赵有财说:“最近只来过一次,他忙地打庄子修房子,没顾上再来这里,过几天肯定会来的。”
任文锦说他来了,就把北大河沿上的一溜子地佃给他种去,他买水磨的事,到明年了再说。”
任文锦说完,又交代了赶快收租的事,就离开了账房。刚走到大院门口,见轿车子停在那里,青江、高英两人抬着一筐苹果正往车里装。这当儿,张明月、张玉亮也走了出来,金锁又抱着一个大筐,筐里放有西瓜、甜瓜、桃子、葡萄等水果,任文锦望了一眼说:“牢电放的东西太多,人又往什么地方坐。”
金锁说大老爷,不要紧,人可以坐下。”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坐车去了城里。
下午六点钟时,蒲珠对班子恭说:“我们家大老爷请你去吃饭,你把娜塔莎也带上,我们一起去南局大酒店。”
班子恭问蒲珠说:“蒲大姐,娜塔莎去行吗?”
蒲珠笑道:“为什么不行,今天就为你们两个的事,去上一个成何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