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西妮娅娜曾和萨乔夫有过一段情缘。但是,亚提利亚夫的父亲给了她父亲一笔钱,她父亲就对她说我已经答应把你嫁给亚提利亚夫,再不要和萨乔夫闹了。”她服从父亲而疏远了萨乔夫,不久,她和亚提利亚夫来到中国。
亚西妮娅娜慌乱害怕的原因是以为萨乔夫来追情账来了,因而她把倒酒倒水的事儿交给了中国店员,自己却坐在店铺的一个黑角落里,亚西妮娅娜起身要开店铺外门,被一个哈萨克小伙子拉了回去,她只好坐在了原处。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口哨响的声音,这是她熟悉的萨乔夫的口哨声。口哨声还没有落,就听到亚提利亚夫和中国店员同时发出的惨叫声,亚西妮娅娜赶忙跑到里屋,她的男人和中国店员已倒在血泊中,两人的后背上还扎着没有拔出来的刀子。她正要大叫,一条擦桌抹布已塞进了她的嘴里。
萨乔夫声音不大,但很严厉地问亚西妮娅娜:“金币放在什么地方?”亚西妮娅娜又是摇头,又是用手指,她的手指向了两个皮箱,还有一个小皮匣子。
萨乔夫又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亚西妮娅娜惊恐地先是摇头,后又是点头。萨乔夫转过身来对叶利斯达和三个哈萨克人说:“收拾东西吧,两个皮箱和那个小匣子是必拿之物,这店内的所有货物,你们需要什么就拿什么吧。”三个哈萨克人在没命地收拿东西,然后,拉起瘫在地上的亚西妮碰娜,走出了后门。出嘉峪关,进黑山湖,天巳经亮了,在黑山湖的芦苹窝里,找了一个安稳落脚的地方。五匹马吃着水草,萨乔夫取出一根麻绳,把亚西妮娅娜的双脚用麻绳捆住,然后抽出昨夜塞进亚西妮娅娜口中的那块抹布,对她喝道:“是让你透气的,不准你说话。”亚西妮娅娜只好乖乖地躺在这芦苇窝子里,他们是要在这芦苇窝子里蹲一天的,等天黑了穿过嘉峪关外滩进入到走鱼儿红的道上,这样他们就会很安全地到达鱼儿红的。
萨乔夫望着亚西妮娅娜,她还是当年的模样儿,只是胖多了,亚西妮娅娜睁眼望了一眼萨乔夫,侧了个身,闭上眼睛。
这时,叶利斯达问萨乔夫:“我们得准备点吃的东西,不然今天晚上怎么走路。”一个哈萨克人说:“离这不远处有个小镇,那里有卖大饼的,我去买些来,包够今天明天吃的就行了,后天就会到家的。”
萨乔夫和叶利斯达同时说:“去买也可以,要小心些。”
那个哈萨克人说不要紧的,中国警察慢腾腾的,或许现在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在肃州城里发生了什么呢。”这个哈萨克人换了件外衣,把晚上的有血迹的衣服撂给十另一个哈萨克人说血衣服都洗洗。”他喊了一声:“斯曼克,我们去买大饼。”那个叫斯曼克的人就走过去,一人牵了一匹正在吃草的马,骑着向小镇跑去了。约莫到中午的时候,两个买大饼的哈萨克人回来了,他们买了两大包饼子,还有一大块酱牛肉,他们五个人吃着饼子,用昨晚杀人的刀削着牛肉吃。萨乔夫给亚西妮娅娜一个饼子,亚西妮娅娜慢腾腾地接在手里吃了起来。吃完了一个饼子,她又喝了几口湖中的水,她太累了,就躺在芦苹窝里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一个哈萨克人正爬在她的身上用力晃着,另外两个哈萨克人站在她胸前左右咧着嘴笑,一人一只脚踩在她的两条胳膊上,她想翻动一下,哪能呢,她歪了一下头,看见萨乔夫和叶利斯达两人躺在血泊中,两人的胸口上还插着两把刀子,发着血泡儿。她明白了,杀人的人也被人杀了,她闭上了眼睛,任凭这三个魔鬼折腾吧。当第三个哈萨克人爬在她肚子上的时候,她昏厥过去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她的整个身子都浸在湖水里面,旁边的水上,还飘着两具尸体,是萨乔夫和叶利斯达的。她浑身僵硬,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抓住几根苇子,慢慢地往岸边浮,约莫到了深夜时分,亚西妮娅娜才摸上岸来,秋风阵阵,苇叶飒飒,天上星光闪闪,戈壁上野狼号叫。她脑子里闪出她的儿子,儿子还小,还得有人照顾,在这异国他乡,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她转头四望,看见了嘉峪关城楼上闪烁的灯光。她提了下衣裙,向着嘉峪关方向滚爬而去。天亮了,在嘉峪关城坡下,她搭了辆来肃州的胶轮车,坐到肃州城里。
牛甫仁回到局里,再次提审了亚西妮娅娜,凶杀案的关键是为了一百个沙俄时代的金币,可想而知,金币是很贵重的,不可能装在皮箱里或皮匣子里面,就问亚西妮娅娜金币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亚西妮规娜只说:“就藏在那两个皮箱里,被萨乔夫他们劫走的皮箱。”牛甫仁不相信,就说道:“亚西妮娅娜,你应该放聪明些,不老实说出金币的存放地,你也会向你的男人一样,还有你的儿子,会为金币葬身的。”
亚西妮赃娜听着这最后的几句话,不寒而栗,她啊了一声,晕了过去。牛甫仁不慌不忙地叫一位女警员给她灌了一杯水,再往脸上喷了几口凉水,没过几分钟,亚西妮娅娜醒过来了,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听我丈夫说过,修道院的普利敦耶夫处放有金币,他那里比较安全,但不知放了多少枚金币,我丈夫没有给我说过数目。”
牛甫仁听了此话,立即停审,给陈局长把案情进展情况说了后,立即驱车去了修道院。
进了修道院,普利敦耶夫笑着向牛甫仁迎了过来,两人碰面后,还未等牛甫仁说话,普利敦耶夫就说道:“牛警官,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
牛甫仁故作吃惊地问:“你说为了什么来的?”
普利敦耶夫说为了那一百五十枚沙俄古金币来的。”
牛甫仁笑道:“你真聪明,看来你对亚西妮娅娜也有了安排。”
普利敦耶夫说:“不错、不错,我想让她做我的妻子,亚西妮娅娜作了我的妻子,我会很好保护她的,还有她的儿子。”
牛甫仁问:“你不怕那三个哈萨克人再来找你的麻烦?”
普利敦耶夫说:“不会,不会的,那三个人还将会斗杀而死的,最多只剩下一个。”
牛甫仁说:“照你这样说,这个案子该结案了。”
普利敦耶夫说:“是该结案了。”
牛甫仁说那死者呢?”
普利敦耶夫说:“萨乔夫、亚提利亚夫、叶利斯达由我一手筹办安葬,那中国店员,就由他的父母掩埋吧。”
牛甫仁说:“中国店员不能白死,得拿出钱来抚恤他的家庭,听说他家就他一个儿子。”
普利敦耶夫说:“这钱嘛,我出三十块大洋,还有那店铺内的衣服,要多少,拿多少吧。”
牛甫仁说:“那好,你说话算数,就这么办。”这件凶杀案,就这么简单地了结了,一个多月后,普利敦耶夫和亚西妮娅娜举行了婚礼。
说起任家庄,每到十冬腊月和正月,就红火起来了。护庄头儿朱八,即是庄头,又是秧歌会首,他的媳妇叫叶秋红,粗识几个字,但嘴很会说,细苗条个儿,模样儿长得挺标致的,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就和丈夫朱八闹腾起社火来。任文锦对闹社火也很支持,除了社火秧歌子串庄子串户端的钱粮外,他每年给会首处拿两石麦子,支持会首把秧歌子练好。
在前年的正月十五秧歌会上,任文锦还当众人面表扬了朱八两口儿,说他俩是任家庄的喜乐带头人。今年,任文锦对朱八说今年还和去年一样,两台秧歌,一台狮子。只是要花样扭多些,不能年年扭那么几个样子。”
朱八回说就按大老爷说的办。”‘
任家庄的另一个地方,就是张家大院的堂屋里,每到这个季节,就开始说书了,说书人名叫任龟年。按任家辈分说,任龟年是任文锦的堂爷爷,任文锦见面称呼其龟爷。他教过私塾,任文锦小时候也当过他的学生,后来新学校办多了,没有人聘他为师,就在家种地,一到农历十月,他的书场就开了,大多的时间说《三国演义》,有时候也说《水浒传》里的英雄。到十冬腊月,人们闲着无事儿,都拥挤到张家堂屋里听任龟年说书。庄稼人农闲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合,任龟年六十多岁了,每说完一场书,他的孙子拿着个木盘儿,钻在人群里收钱,一个麻钱,一个铜板也行,不给钱也不白眼。有的人爱听书,没有钱给,就提早拿几升麦子,或其他粮食送来。任龟年从不说哪个人没有给过一分钱或者一粒粮食的话,年复一年,人们都觉得任龟年是个大好人,任龟年有个灾殃疾病,大家伙儿立即跑去看看,人情味浓浓的,任龟年说书也就义不容辞了。
任文锦有时也钻进张家大院的堂屋里,听任龟年说书,听完一场书后,他也给上几个麻钱或者铜板,从不在人面前张狂自己。在年头节下,又送去十块八块大洋,或者一石半石粮食。
任文锦也有他的想法,这样偌大的一个庄子,内外几千口人,没有一个合适的去处,也会生出许多事端来的。
任家庄门前的照壁,宽约六丈,高约三丈,老远望去像一块长方形的屏障嵌在那里。照壁后面有一广场,广场的南边筑有一个戏台,戏台的左右各有两间廊房,东两间专卖布匹、油盐等日用杂货,西两间专卖农用生产工具。在任文锦爷爷的手里,任家自己经营。到了任文锦爹的手里,任文锦看着这两套房,虽能赚钱,但熟人熟面多,任家族人又多有厚颜者,买东西不付钱,就建议将这两套房租赁给别人,自己腾出手来在城内多经营几个商号,岂不更为方便。任文锦的爹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说不出口来,经儿子这么一提,自然满口说好。现时这两房有一姬姓人家租赁做买卖,由此引发邻村本庄的农民们,也把自织的布匹、自产的粮食、自制的家具、针针线线能用的东西拿到这里卖,发展到后来,牲畜也拉到这里卖开了。实际上,戏台前面的场子,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集散市场,任文锦起先有些不悦,但后来一想,也觉得对头,这个小小击场也是农闲开张,农忙收场。人们习惯地叫照壁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