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看望您,二是想给您提个醒儿,近日宫中波澜诡秘,咱们家就只有女眷稚儿,哥哥不在,连个顶门立户的都没有,我怕您这里有事。”贾元春道。
“什么,那你在宫中怎么办,要不你告假一段时间吧。”王夫人紧张的抓住贾元春的衣袖道。
“母亲,低声。”贾元春提醒到,后面跟着的宫女虽然远,但万一有个耳朵好使的或者会唇语的呢,所以贾元春说话时候总是压低声音、背对这她们,预防万一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王夫人问道。
“太子新立,咱们家就给陛下、太子表了忠心,让其他人怎么看。远的不说,四王八公的老亲里,谁把国库欠银还了?再说,贵妃之子一向受宠,太子宝座却没有落到他的头上,他又如何甘心。若是他出手了,又焉知后面没有黄雀,黄雀后没有捕鸟人?夺嫡之事,何等凶险,女儿在宫中品级再高,不过一臣子下仆,并不碍事,我只怕他们拿咱家这个出头鸟做筏子,警告众臣,咱家万不可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就是日后拨乱反正、追封恩荣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啊。”贾元春解释道。
“是这个道理,你放心我定会谨守门户,家中下人已经梳理过几次,都是忠心耿耿的,外院护卫也足。”王夫人深吸一口气,镇定道。
“母亲,你我女流,不通防卫,请大伯和舅舅来一趟,二位长辈,在军中历练过,最精于此道。您请他们来,就把这些消息缓缓的透出去,让大伯也注意着,再悄悄叮嘱舅舅,据我所知,舅舅和西边联系颇深,陛下怕是知道了,让舅舅想办法开脱吧。”
“嗯,我知道了,等你回去了,就请他们来。”王夫人点头道。
“不,多等几天,最好府里出点什么小偷小摸之事做由头,您才好请二位长辈过府,也叮嘱他们,万不可露出行迹来。一切都是女儿妄自揣测圣意,不可张扬。”
“好,我心里有数了,我们在外面还好说,谁又会专门盯着呢,只是你在宫里也要万事小心。”王夫人叮嘱道。
“您放心,女儿晓得。”
王夫人本有一肚子话想和贾元春说,但在这个消息的打击下,什么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两母女把府上的景致逛了七八成,也就顺势回内院主院了。
贾元春到的时候,将将是吃午饭的时候,正厅里六岁的宝玉、探春,三岁的贾环,都已经等着了。
贾元春亲了亲宝玉,给了他一把名家折扇,留待日后可用。从脖颈间取下一块红婓送给探春,能让贾元春带在身上的,自然都是好东西,这块红婓雕成玫瑰样式,给探春倒也合适。至于贾环,三岁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没有了生母、嫡母的隔阂,没有被养得猥琐下流,看上去就招人疼,贾元春弯腰把他抱起来,对王夫人道:“娘,环儿有些轻呢,宫中皇子像他这个年纪,可比他高些、重些呢。”
“环儿,听到没有,日后不可挑食,不然长大了都比别人矮呢。”王夫人哄贾环道。
“母亲,环儿知道了。”贾环揪着手指,乖巧道。
“我家环儿真是懂事,来,这个给你系着,保佑你平安。”贾元春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羊脂玉佩,送给了贾环。
“大姐姐,你怎么不抱我,你抱我嘛。”宝玉跑过来拉着贾元春的衣袖道。
“宝玉大了,姐姐可抱不动了,来,姐姐给你带了好东西,放在你房里呢,算是姐姐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什么啊,别又是什么笔墨纸砚的。”贾宝玉嘟囔道。
“你去瞧瞧就知道了。”贾元春卖关子道。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元春,把环儿放下来,该去用饭了。”王夫人招呼道,自有奶嬷嬷过来引着三个小主子到饭厅。
王夫人和贾元春在前面走着,王夫人问:“给你兄弟带什么来了?”
“一套画册,我亲自画的,不求神韵,只求形似,是给宝玉识物用的。宝玉生于豪门,分得清牡丹和芍药,可一定分不清小葱和韭菜,我就是怕养成他不食肉糜的性子,让他知道写民间事物罢了。他用过了,还可以给探春、环儿用,我画了小两年,说是一套,其实有三十来本呢,还有些故事画儿呢。”贾元春解释到。
“唉,他一个孩子,你费这么多心做什么,在宫里当差哪儿有清闲的,还抽空做这些。”王夫人心疼道。
“为自己弟弟,不累。娘,环儿现在还不记事,您把他和宝玉一般养大,日后也是助力呢。”
“我就是这样想的,赵姨娘是个有心气的,且看着吧,既然她不愿生了,那人在金陵也别想有子嗣了,赵姨娘难道会让人越过她去。我名下的孩子,约摸就这几个呢,哪儿能不疼。”王夫人解释到,她现在是真的看开了,没有了时时刻刻给他压力的婆婆和丈夫,她也乐得心胸开阔。想着早些年做错了事情,恐连累无辜,也谋划着好好做善事,弥补亏欠。
“元春,你说,等尘埃落定,我请尊菩萨在家参拜,平日里也多多施粥舍衣,你说怎么样。”王夫人现在生活优渥、心情愉悦,有钱有闲,也想做些慈善了。
“娘心善,您愿意,女儿和哥哥肯定支持。只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到时候看……新帝的态度吧。”贾元春把新帝二字说的极为模糊,王夫人也明白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待日后吧。
一家五口心情愉悦的吃了中饭,王夫人让奶嬷嬷跟着三个小主子去安置,让大丫头贴身伺候着,自己则亲自带着元春去看她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