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身着军服,更是朝廷的象征,怎可跪我一个方外之人,快起来,起来!”贾赦赶紧拦住,第一世的印记无比深刻,他也曾经是个军人,怎忍心看他如此卑微。
贾赦示意贾琏和他一起把这个校尉扶起来,贾赦安慰道:“鲁校尉有话请讲,不赦能做的,决不推辞。”
鲁洪双手胡乱抹了把脸,嘶哑着声音道:“不赦大师佛法高深,小子想请大师为惨死的一家老小超度。”
“有何不可,不赦分内之事。”贾赦示意一个长随去马上取法事用具。
贾琏到底年轻,义愤填膺的问鲁洪,是否知道是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居然屠戮了整个村子。鲁洪却显得冷漠了许多,即使他的家族、亲人也死于这样的屠戮,淡淡一句“蛮人,做惯了的。”
被这样冷漠的话一击,贾琏心里愤怒的小火苗也熄了,看着鲁洪那通红是眼眶,觉得他也不是冷情的人,不知怎么表现这般冷漠。
贾赦和鲁洪商量过后,和身边的人一起,把村子里的死人都移到村后的山脚下,他们将近三十个汉子,合力挖了个大坑,把所有人都埋了进去。阿郑削了一块大木板,贾赦手书了一篇祭文,把木板立在坑前,就当是墓志铭了。
二十年后,功成名就的贾琏,把这块木板上的文字拓印下来,刻在石碑上,作为自己战胜蛮族,保家卫国的最佳注解,这就是著名的碑文《雁门关》,文学性与书法交融,是我国古典文化中的瑰宝。
此时,贾琏只觉得父亲把自己想说的,却没办法准确表达的情感都说了出来。
埋葬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鲁洪校尉带着唯一的幸存者,往罗元义将军的大营赶去。
罗元义非常欢迎贾赦的到来,或者说,自从听说不赦大师往西北而来,全西北的民众都在盼着贫民医馆的开张。罗元义将军想要的,是医馆能在军中有一个,每日看着自己的袍泽丧命,这样的感受让罗元义将军心头滴血。
傍晚,第一次看见大规模死亡的贾琏睡不着,跑到贾赦的营帐来。贾赦好奇的问他:“琏儿,有什么事儿?”
“没……没什么。”贾琏突然又说不出来了,都是大人了,难道要告诉爹爹自己怕吗?
“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不适应这般血腥的场面啊?”贾赦关心到,第一次见血,总有不适应的症状。
“不是。”贾琏强撑着面子,想了个代替话题道:“我是想知道,为什么鲁洪校尉看上去那么冷漠,罗元义将军也是,我在京城可听说过罗将军的爱惜士卒的名声。”贾琏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好像自己真的是来求这个答案的。
“鲁洪校尉何曾冷漠,去世的都是他的父母亲人,我看他一个汉子提泪横流,非常伤心啊。”贾赦当时只顾着做法事超度,并没有关心鲁洪的表情。
“可……不是……爹,我问他是什么人做的时候,鲁洪真的特别平静的说‘蛮人’,一点儿也看不出伤心来。”贾琏辩解到,当时他义愤填膺的怒火都被那冷淡的表情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