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市西部郊区,一幢普通的二层别墅。
这座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别墅,别墅旁边矗立着许多六七层的居民楼,乍眼望去,每一幢居民楼都不相上下,似乎是同一个开发公司设计的形状。在居民楼的正当中,就是这座稀松平常的别墅,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别墅,里面的主人却是云海市跺一脚颤三颤的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居民楼外围拉着围墙,两两一对的配枪士兵二十四小时巡逻,鹰凖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切值得怀疑的对象,保卫着别墅主人的安全。
毫无疑问,这是部队大院。而能够在部队大院里拥有别墅的人物,自然不会是连长排长班长之类的士官,也不像是营长团长级别的干部,而是这个大院里最高级别的长官,首长的府邸。
临近晚上十点,别墅一层的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这种现象对于几十年来生活颇有规律的首长已然属于稀奇事件,若是侧耳倾听,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声更是难得一闻的事情。
“爷爷,基本上就是这些情况了,您还想听什么呀?”彭珊珊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地瞧着头发花白的爷爷,显然是在撒娇。自从获悉了江帆的情况后,她第一时间赶回燕京,生怕耽误事儿,不过至于为何如此焦急,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对那个看起来很流氓地家伙费心着力地办事。
沙发上坐着一位面容矍铄的老者,头发虽然花白,却丝毫看不出任何苍老的神色,一身浅绿色的军装剪裁合体,最上面的风纪扣并没有系上。出乎意料的是,肩膀上也没有识别级别的星星杠杠。
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与常人无异地坐着,偏偏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仿佛从空气中穿出来,使得空气都有些扭曲变形,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若不是有人在说话,总感觉这里是阴曹地府。
老者沉吟许久,一字不语。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思量着什么,彭珊珊心里纳闷,换做往常时候,自己撒娇这招最管用了,爷爷通常都会笑呵呵地咧开嘴,然后依着自己的意思派人办事。唯独今天,爷爷面色阴沉,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一面。
或许彭珊珊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作为华北战区最高指挥官,掌管着七零一特种部队的大权,身上的责任和重担该是多么无以复加。最致命的是,听到孙女说自己的部下有试图背叛祖国的野心和企图,身为首长的他又是何等的心情呢?
“珊珊,确有其事么?”彭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话语中仍旧带着一丝质疑的口气。
“哎呀,爷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知道轻重缓急,这种事怎么敢说谎话呢?”彭珊珊紧蹙秀眉,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珊珊,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么?”彭老爷子反问一句,紧锁的眉宇透露出丝丝焦虑的神情。
“知道啊,部队里出现背叛祖国的叛徒,直接派人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送到军事法庭不就完了么。”彭珊珊不急不忙地回答着,显得非常老练和自然。
“你说的是结果,我问的是过程,因这件事所引发的一切关联波动。”彭老爷子摇摇头,神情凝重地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你刚才所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倘若我们贸然派兵抓人,一旦行动失败,那么将会引起剧烈的恐慌,很有可能带来波动,然后导致人心惶惶。这种结果也将给军区首长带来困扰,给国家带来麻烦。”
“不会吧,哪有这么夸张啊。”彭珊珊撇撇嘴巴,一脸不屑地道:“爷爷你是首长,派人去抓姓成的那个叛徒就是了,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珊珊,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都不能理解。”彭老爷子长吁一口气,缓缓道:“在尚未掌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以随便抓人的,首长也没有这个权利。更何况,成将军是国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高级军官,曾经得到过军区首长的肯定和嘉奖,我这个战区长官也不能贸然行动抓人。”
“也就是说,爷爷你不想管这件事喽?”彭珊珊快言快语地接着说道,言语中的态度非常坚决。
“不是不管,而是要慎重行事。”彭老爷子皱皱眉,拿自己这个任性的孙女没办法,轻轻叹息一口气道:“一家之言,不可轻信,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成将军是叛徒,所以要谨慎些。”
“爷爷,婉婷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对我说谎的,而且……”彭珊珊欲言又止,琢磨半响才道:“而且江帆那个人我亲眼见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油嘴滑舌的,但实际上却很低调乖张,绝对不可能随便污蔑别人。我相信他们,也相信那个成将军是叛徒。”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奇怪,完全是通过个人感情判断是非,但也是没有掌握证据时最基本的判断依据。
彭老爷子点点头,抬手爱抚着孙女的脑袋,面目慈祥地道:“珊珊,你亲眼见过江帆?”
“恩,是的。”彭珊珊点点头,很是好奇爷爷为何忽然提起江帆的名字。
“你了解他曾经在部队里做出的事情么?你知道他是谁么?”忽然话锋一转,彭老爷子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开始陷入回忆当中。
“他是江帆呗,爷爷您糊涂啦。”什么乱七八糟的,彭珊珊嘴巴翘得更高,对于爷爷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有些嗔怒。
“呵呵,他不仅仅是江帆,更是我军一名非常优秀的战士。”彭老爷子会心一笑,眼神里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不疾不徐道:“他曾经为祖国做出过杰出的贡献,是我军最优秀的战士,多次荣膺佳绩,记得曾经在一次表彰大会上,我亲自为他表彰过。”
“真看不出来,我在网上查阅过,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已啊。”彭珊珊小声嘟囔着,回忆着江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屡次立下战功的英雄人物联系到一起。为了分辨出江帆所说的事情,她在网上搜索过江帆资料,结果却让她很失望。
“你没看出来的还有很多呢!”彭老爷子耳聪目明,听到孙女有些讥讽的言语后,他并不感觉到意外,那个曾近立下赫赫战功的‘梅花’已是几年前的往事,也是部队里颇为机密的事情,只有最高级别的长官才能知晓。身为普通军官的孙女自然不可能知道。
想到这些,彭老爷子眨眨眼睛,亲昵地爱抚着孙女的头发,不急不缓地道:“珊珊,江帆是一名特种兵战士,很多资料都存档在机密部门,普通人是很难查阅得到的。不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简单地给你描述一下。”
这话说得很有深度,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或许傻瓜都猜得出来吧。彭珊珊自幼生长在军人世家,感染了父辈的习性,也像男孩子一样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二十几年来似乎对男人不太感冒。
每每提及个人问题的时候,这个性格有些倔强的女孩子总是摇头拒绝,有时甚至会勃然大怒。军人也是人,自然也会结婚生子,这么大的姑娘嫁不出去,哪个做长辈的不着急呢?因此,听到孙女主动提起一个男人的时候,彭老爷子心花怒放,想要试探一下孙女的口风。
“恩。”果不其然,彭珊珊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她非常想知道那个玩世不恭的男人曾经做过些什么,居然能让穆婉婷那种心高气傲的女人死心塌地的喜欢,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呢?
女人的好奇心往往堪比于男人的好色心,两者不相上下。
见到孙女颇感兴趣,彭老爷子喜笑颜开,轻轻咳嗽一声,开始回忆起往昔的岁月:“江帆在部队里的名字叫‘梅花’,这是行动代号,每个特种兵战士都不能直呼其名,必须要有一个行动代号。”
“爷爷,这些我都知道,小时候就知道了,您跟爸爸给我讲过好多次了,能不能讲重点内容啊,我要听江帆的个人履历。”彭珊珊秀眉紧蹙,轻轻冷哼一声。
“哈哈……”彭老爷子爽朗地大笑一声,心道:孙女今天表现很异常,以前也提及过很多男人,但从没见她如此上心过。旋即他收敛神色,不紧不慢地道:“好,既然我的乖孙女如此着急,我就简明扼要地描述一下。”
随后,彭老爷子把江帆在部队里立下的赫赫战功娓娓道来,其中包括捣毁恐怖组织,跨国追踪破坏国家安全的逃窜分子,一个俘获恐怖组织首脑人物的等等事迹。总而言之,几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经过彭老爷子绘声绘色的描述,江帆的形象俨然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为卓尔不凡的国家英雄。
听完这段描述后,彭珊珊惊愕地张大嘴巴,对于江帆的履历唏嘘不已,若不是爷爷亲口所说,她简直难以想象那个流氓式的男人会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在她颇为骄傲的小心脏上,悄悄地浮起了一丝敬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倾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