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浩瀚的夜空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月光下，月光如练如华，仿佛少女的薄纱般披在大地上，无穷无尽的静谧发散出来。
在皎洁的月光下，云海市东郊一处高档别墅内，一对孤男寡女正在针锋相对的对峙着，与那迷人的夜色毫不相称。
“怎么，没话说了？”瞧见江帆支吾着半饷依旧不发一言，莫寒隽秀的眉毛轻轻一挑，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略显黝黑的脸庞阴沉下来，更显几分可怖。
“不是没话说，而是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无可挽回，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我不想去解释。”江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忽然抬头直视着莫寒黝黑的眸子，有气无力地道：“不管怎么说，是我对不起你，在那次行动中我过于鲁莽冒进，才导致你被恐怖组织掳走。”
“哼哼，好一副惺惺作态的虚伪面孔。”莫寒撇撇嘴巴，眸子里绽放出一丝精湛的光芒，高傲地扬起下巴，一副咄咄逼人地气势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如此口是心非，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江帆咬着牙，用力地摇摇头反驳着。
“哈哈……”莫寒忽然放生大笑，那笑声狰狞可怖，听起来万般瘆人，半饷她才歇止笑声，指着江帆的鼻子，一字一句道：“江帆，留着你的真心话糊弄鬼去吧，在我这里不管用。当年你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结果呢，结果我被歹人掳走了，不出一年的光景，你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现在又为了那个女人的妹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连生命都能抛在脑后，这就是所谓的忠贞不渝？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山盟海誓？”
空荡的房间里，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质问，犹如无数个炸雷在耳膜里爆炸。爆炸声响后，男人步步退让，女人寸寸紧逼，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江帆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想来也是如此，眼前就是自己深深爱过的女人，在心脏上留过重要痕迹的女人，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曾经的誓言和温情，一股脑间便涌了上来，即便是愤怒也化作了无声的妥协。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寒脸色一禀，眼神愈发凶悍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要再去掩饰了，事情走到至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由于心存愧疚之情，江帆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和疑问，不住地退让着妥协着，直到看见莫寒眼里流露出的凶狠神色，终于按捺不住，脱口问道：“莫寒，以前的事暂且不提，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都做过些什么，这些人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次绑架的事件你有没有参与？”
“你没必要知道。”莫寒脸部微微抽动一下，旋即眯缝起眼睛，强行装作一脸淡定。
这一丝一毫的变化尽在江帆的眼睛里，他忽然放声冷笑，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真的跟你有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莫寒似乎早有准备，回答铿锵有力，不疾不徐道：“从刚才简短的对话中，我深深地感受到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那种感情也如东水逝去不复返。”
“什么意思？”江帆挑挑眉毛，忽然觉得此话大有蹊跷，不禁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应该看得出来。”说罢，莫寒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道：“实不相瞒，今天我的目的就是单独约你出来，叙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如果我能办得到，一定全力以赴，绝对义不容辞。”旧爱有事相求，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冷然拒绝，何况江帆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对待曾经心爱的女人，不可能狠下心来。
“呃……”话说到这里，莫寒忽然顿了顿，缓缓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你先坐一下，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先去给你接杯水，然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房间里仅剩下江帆一个人，他眨眨眼睛，不禁轻轻摇摇头。眼前的事实无须多问，显然莫寒是这群绑匪的头头，至于为何阔别几年后，她摇身一变成为绑匪大姐大，江帆不想过多追究，即使追究也毫无意义。
不管怎样，莫寒并没有伤害两个小妮子，目的也不是为了钱。或许如她所言，单单是为了叙旧也说不定，毕竟女人的感情相对脆弱柔软些。遇见旧爱时，人脆弱的神经总会不经意地牵动着，同时也难免放松警惕。
总而言之，江帆的脑子乱作一团，各种凌乱的想法涌上脑海，一时不知所云。
噔噔噔……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莫寒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水，递给江帆一杯后，自顾自地坐下来，轻声道：“想不到我们多年不见，一见面便发生口角，可能是我太唐突了，希望你能见谅。”
说罢，她举着水杯抿了一口，轻声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的情绪也有些激动。”江帆也喝了一口水，咧着嘴角笑了笑。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忽然莫寒话锋一转，仿佛忘记了此前的话，绝口不提要商量的那件事。
“呃……”江帆闭上眼睛陷入沉思，沉思片刻后，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还好吧，有了新的生活，如你所说，人总是会变的，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呵呵，对了，差点忘了恭喜你，恭喜你晋升新郎官，找到一个美貌可人的老婆。”说话的同时，莫寒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那笑容说不出的酸楚味道。
“谢谢。”江帆点头致意，眼珠溜溜一转，喝一口水道：“刚才你不是有话要讲，现在可以说么？”
“嗯，好吧。”缓缓放下水杯，莫寒翘起二郎腿，扬手指了指房门口的方向，不急不缓地道：“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外面的人是干什么的，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自然如此，对于一个睿智聪慧的特种兵战士来讲，分辨出他人的身手并不是什么难事。江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之所以颇费周折地把你请过来，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为什么？”
“目前来讲，我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以便更好的展开工作。”
展开工作？绑架也算是一种工作？江帆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直接讥讽，轻声道：“不好意思，我想你们不需要我，而我也不想参与其中。”
“你不想？”莫寒秀眉一挑，言语中似乎有些惊讶，圆睁双目问道：“为什么不想加入我们，难道你不想跟我并肩作战？”
“哼哼。”江帆一阵冷笑，目光不辍地反驳道：“并肩作战指的是共同应对敌人，就像我们曾经共同打击恐怖组织的时候，而不是利用自己的本事去为非作歹。特种兵是国家的旗帜和保护者，仅仅这三个字足以象征着正义和果敢，如果矛头对准平民百姓，那特种兵跟街头那些混混无赖有何区别，国家培养一个特种兵需要付出多少辛苦，这些全部化为乌有不说，竟然还会培养出反目为仇的敌人不成？”
“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为非作歹的坏人么？”莫寒也跟着冷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与小麦色的肌肤相称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她指着江帆的鼻子，瞪着眼睛道：“江帆，别过分高估自己的身份地位，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根本不是曾经威武风光的特种兵，国家已经抛弃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呢。”
“你错了，不是国家抛弃了我，而是我已经不适合为国家效力。”江帆冷然反驳，咬着牙齿道：“不管是特种兵也好，普通百姓也罢，我始终是国家的公民，不可能做出对抗国家，违反法纪的事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顺应潮流才是智者。”莫寒豁然站起身，绕着江帆身边缓缓转了几圈，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冷冷道：“实不相瞒，刚才领着你来的人都是曾经的特种兵战士，他们忠心跟随我要去做一件大事，在三个月内顺利打入云海市内部，并且彻底地控制云海市整个信息网络。”
“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江帆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声炸雷，嘴巴咧成一个大大的鸡蛋形状，呼呼地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嚷道：“你们太嚣张了，竟然公然对抗国家，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会让你们万劫不复的。”
“不要威胁我，任何后果我都考虑过。”莫寒淡然一笑，不喜不愠地回应道：“对抗国家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每个人都是温顺良民，世界上还哪来那么多的恐怖组织，如果没有恐怖组织的话，我们当初又何必终日奔波在路上，终日活在生死悬崖的边缘呢！还有，如果没有这些如果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哼，不管任何理由和借口，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祖国，更不能背叛军人的誓言，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曾经在军旗下说过的誓言么？”话音未落，江帆霍然挺身，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苗，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永不熄灭的恒星。
“军人，祖国，背叛，誓言。”默默咀嚼着这几个词，莫寒狠狠地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冷冷道：“对于一个心死的女人来讲，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不行，我要阻止你……”这句话尚未说完，江帆直感觉天旋地转，眼睛里不住地冒着金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伸手强行扶住墙壁，这才稳住不住摇晃的身体，含糊不清地道：“你……搞鬼……了……”
莫寒后面说的话，江帆再也听不清楚了，只能看见那张小巧的嘴唇上下翕动，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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