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根本不用多说,用脚趾甲都能想得出来,细皮嫩肉的秦梓涵哪里会使用菜刀啊,无非是装腔作势罢了。菜刀刚刚出手,纤细白嫩的手腕便已经被制住,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纹丝不动,手的主人脸上挂着熟悉的坏笑。
“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鲁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江帆笑得很调皮,眼珠溜溜一转,表情冷峻下来,沉声道:“万一这一刀我躲不开,你岂不是成了谋杀亲夫的悍妇么。实在太危险了,后果有多严重知道么?”
“不知道,只要打击你这个混蛋的嚣张气焰,随便什么罪名都无所谓。”果真的惹毛了秦大美女,即便扣上谋杀亲夫的罪名也心甘情愿。想来也是,她秦梓涵向来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辛辛苦苦等了大半夜,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却给别人热饭,还要遭受调侃和戏谑。别的不说,光是尊严上的践踏也难以承受,何况是自尊心超强的秦大美女。
“别动别动,菜刀不长眼睛,一不小心划到某人光滑粉嫩的脸蛋儿怎么办,划破脸蛋儿也不要紧,万一伤到我怎么办呀!”江帆脑子里冒着坏水,趁此时机忍不住打趣几句。
“臭不要脸的混蛋!本小姐的尊容有那么不堪呀,我要杀了你!”被江帆气得头昏脑胀,秦梓涵狠狠一较力,胳膊使劲地一拽,江帆措不及防之下,大手有些失控,锋利无比的菜刀随着轻轻一摆,顺着脸颊旁边擦过去,险些划破她的脸蛋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秦梓涵彻底被激怒了,胳膊再次用力一甩,瞬间挣脱了江帆的桎梏,眼睛里布满血丝,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菜刀,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一般彪悍,指着江帆的鼻子大声咆哮着:“江帆,老娘跟你拼了!”
女人最在乎的便是自身的容貌,毁容无疑是人生一大耻辱,女人看待容貌甚至比生命还要重上几分。
虽说秦梓涵不是靠脸蛋儿吃饭的,但她对自己的脸蛋儿尤为看重,每天精心保养,面膜晚霜、紧肤水、精华液之类的没少往上抹。如此精心呵护之下,自然期望能够通过外貌带来更多的自信和人格魅力。偏偏今天有人挑战底线,让她如何能不发飙。
菜刀险些划破秦梓涵的脸蛋,江帆也是有些害怕,本以为能够轻松控制住菜刀,却想不到会有如此危险的一幕。抬眼再瞧,秦梓涵正举着菜刀来势汹汹地砍过来,他来不及多想,转身撒腿便跑。
“站住!有种给我站住!”秦梓涵高举菜刀,疯狂地追击着江帆,眼神里股股怒火喷涌而出。
“傻瓜才会站住呢,停下来等死啊!”跑路对于江帆来说实在太轻松不过了,在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别墅里,他灵巧地穿梭于客厅和餐厅之间,时而又跳到楼梯上,俨然一个灵活的小松鼠。
不得不说,二人的体力差距太过明显,足足追了十分钟后,秦梓涵面色潮红,耳根发烫,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奇了怪了,在屋子里面竟然追不到一个人,往往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菜刀即将砍下去的时候便又甩开很远,好像冥冥之中有上天捉弄似的。
“两口子吵架何必动刀动枪的,有什么话不能商量啊,瞧把你累得,这又是何苦呢?!”江帆怯生生躲在沙发后面,摆出一副极为无奈的苦瓜脸,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可是,原本一句苦口婆心的相劝,却被这该死的嘴角破坏了气氛。在秦梓涵看来,这是一种挑衅的行为,一种充满着极度蔑视的挑衅。
“管不着,受死吧!”不由分说,秦大美女重又举着菜刀追了过去。
两个人又开始在房间里追打,不过从跑动的步伐和脸上的表情来看,倒更像是玩躲猫猫的游戏,丝毫看不出剑拔弩张的意味。
深更半夜的在房间里追逐嬉闹,这小两口还真够神经的。
不知跑了多久,秦梓涵已经体力透支,在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鼻洼鬓角淌着香汗,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无力的垂落,凌乱的发丝紧紧贴在额头上,像是在炎热的酷暑里备受煎熬的模样。
或许由于胳膊过于酸麻,举在手里的菜刀也放了下来,葱玉般的手指微微发颤,整只手臂都在不住地颤抖。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秋水般的双眸冷冷盯着江帆的脸,坚决而笃定。
江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他很清楚秦梓涵的性子,不达到目的轻易不会罢休,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明明人家关心体贴自己,不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实在是说不过去。
想到这些,江帆停下脚步,忽然身子一歪,右手捂着脚踝,像是扭到脚的痛苦表情,嘴里大叫着:“哎呦哎呦,好疼啊。”
“哼,活该。”秦梓涵缓缓站起身来,信步走上前去,抬起小脚蹬在江帆的屁股上,解恨地道:“这叫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哎呦哎呦……”
看着江帆哧牙咧嘴的模样,秦梓涵深深吸了一口气,皱皱眉毛,随后缓缓蹲下来,冷声嗔道:“到底有没有事,别在这里装可怜。”
嘴上虽然说着凶狠的话,脸上的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终归到底还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哪能不关心呢?
江帆心头暖流激荡,缓缓回过头来,假装痛苦地道:“哪里装可怜了,真的很疼的。你不关心就算了,怎么却还要落井下石啊。”
“哼,像你这种混蛋,踹一脚都是轻的。”秦梓涵撇撇嘴巴,撅起一道美丽的弧线,秀眸轻轻一翻,眼波里露出些许温柔,终于还是情不自禁地关心这个男人,柔声道:“要不要紧,需要去医院看看么?”
“嘿嘿,不需要,我骗你的。”江帆霍然站起身,咧着大嘴哈哈大笑。
“该死的混蛋,欺骗别人感情有意思么?”粉拳捏得咯咯作响,秦梓涵对着江帆的胸膛一通粉拳,尽情地发泄着压抑的情绪。
真应了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爱之深责之切。谁也料想不到,这对小夫妻竟然深更半夜在这里调情。
待到秦梓涵发泄完毕,江帆抿嘴一笑,紧紧抓住她葱玉般的手腕,眼神里带着缕缕柔情,不疾不徐地道:“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我回来晚的时候,不要在沙发上傻等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别熬坏了,挽救兴国集团的重担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别因为我而耽误了整个公司的前途。”
“废话,公司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啊!”秦梓涵有些不悦,扯着嗓子大声反驳着,忽又觉得话说得太露骨,连忙话锋一转掩饰着:“我的意思是,揭露你这个混蛋的丑恶本质很重要,不能让你轻易蒙混过关,不然将来还会嚣张跋扈。”
对于聪明人来讲,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直白。毫无疑问,江帆和秦梓涵都是聪明人,从对方言语中均体会到丝丝暖流洋溢,关切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夫妻之间有一种很奇怪又深刻的说法,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俩人前一秒还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了菜刀,下一秒便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互相倾吐着心扉,彼此聊着兴国集团未来的筹划事宜。
“我去找过李云飞,查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江帆深吸一口烟,表情有些严峻。
“啊?你一个人去的?”不用多问,秦梓涵自然能够体会其中的艰辛,孤身一人挑战富家公子哥,不知会有多大的凶险和阻碍,一颗柔心不免有些惊慌起来,开始无端地想象着当时的险恶情况。
“是的。放心吧,我不是很安全地回来了么。”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细节情况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男人正是如此,默默无语地承担着压力,拥有无法想象的毅力和决心,即便背地里做出一些事情也会毫不做声,从不会抱怨一句话。真的很难想象,看似轻佻无度玩世不恭的男人,做起事来却一丝不苟,甚至不图任何回报。
无可比拟的责任感,强大的责任感如同使命般驱使着他前进,无声无息地肩负着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秦梓涵双眼炯炯有神,目光不辍地盯着江帆坚毅的脸颊,心思渐渐飘散着,尽情地融化在这个胸怀宽广的男人海洋中。
此时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边的男人拥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并不是外表,而是源自于品格上的魅力,超乎寻常的人格魅力,吸引异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怪不得别的女人会喜欢上他,原来原因在这里。
终于找到答案了,秦梓涵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欣喜还是苦涩。
“想什么呢,我跟你讲,问题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江帆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圈后,摇头叹道:“从李云飞口中得知,兴国集团存在一个隐藏很深的内鬼,你知道是谁么?”
“王凯呀,我们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么。”直到耳边响起声音,秦梓涵才缓缓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吐吐舌头。
“嗯,也对。”江帆眨眨眼睛,面色凝重道:“不过王凯只是其中之一,沈冰是他安插在兴国集团的卧底。”
“什么?”听到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秦梓涵眨着大眼睛,一直沉默半饷也没说出一句话。
“不止是这些,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搞清楚。根据李云飞的说辞,他与王凯是在半年之前联系上的,而早在两年前王凯便于一家物流公司来往密切,造成公司大部分资金亏空,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背后那家公司究竟是谁呢?”
“哦?”秦梓涵有些发懵,万般错愕的神情。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分辨出任何事情,脑子里一直萦绕着沈冰是卧底的问题,如果说在自己身边两年的秘书是卧底的话,那么造成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
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脑子里错综复杂,无数个惊异的念头涌上心间。
“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即便我们通过法律手段打赢官司,那些外地厂商也不可能再回来云海市了,政府那边已经下了封杀令,不管采取任何手段都已经无济于事。”
“啊啊啊!”一个又一个震惊的消息,让秦梓涵脑袋嗡嗡乱响,只感觉天旋地转,深深吸着气,半饷才缓缓道:“我现在感觉很乱,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犹如电影片段一般匆匆掠过,让人感觉捉摸不定。
或许熟睡一觉便会清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