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深入骨髓洗心革面似的会议，彻底洗化了所有人的脑子，让人们更清楚地认识到兴国集团这位铁腕治军的美女总裁绝不是好惹的主儿。即便流失了一多半的人员，也没有人相信兴国集团从此走向灭亡，相反，留下来的人内心充满期待，对兴国集团从此忠心不渝。
当然，需要说的是，那些已经被撤销部门的空头总监，没有一个人肯留下来继续工作，因为他们很清楚地知道，即便留下来也早晚会被辞掉，不如主动申请离职比较体面。至于他们手下的员工，仅仅留下了极少一部分精英。
从某种角度讲，这次会议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清洗了残於臃肿的机构，保留了踏实肯干的积极分子。不得不说，这是一次让兴国集团走上正轨的重要会议。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没有新官上任，但起码算得上旧貌换新颜。这几天的兴国集团干劲十足，所有人热火朝天，每个部门都充分调动了积极主动性，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上去，总有股说不出的朝气蓬勃的劲头——这是兴国集团除去建立以来几十年从未有过的状态。
员工干得火热，领导自然心中欣慰。一周过后，公司的领导干部坐在一起开着碰头会议。
“这几天员工的工作状态很好，公司也比以前有朝气，看来撤销几个部门，也并不是坏事啊！”江帆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满脸笑嘻嘻地说着。
相比于之前沉闷的会议氛围，如今的会议显得轻松有余，让人全身放松。这也难怪，以前都是好几十人的大会，谁也不能随便发言，现在不过区区五个人而已，而且都是老熟人。
如果要说名字的话，定会让人大跌眼镜，市场营销部总监刘清海、综合部总监舒曼凌、财务部总监沈冰（由总裁秘书提拔到财务部总监）、总裁秦梓涵，这些人都是谁？一个是江帆多年的莫逆之交，一个是江帆的小情人，一个与江帆纠缠暧昧不清，一个是他的老婆。
天呐，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家庭聚会么？难怪江大少爷满脸诡异的笑容。
“沈冰，这几天公司的财务收支状况怎么样？”秦梓涵神色凝重，丝毫不理睬江帆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地抽出一个小本子，拿着笔在纸上轻轻地画着什么。
“秦总，裁掉了一半的人员后，公司的财务状况明显好转，结余了大部分的流动资金后，目前仅靠刘总监的市场营销部的业绩足以维持员工的薪酬与福利。至于鑫业商场那方面，完全是为公司盈利，而且每天都在大幅度增加。”沈冰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丝不苟地回答着，非常符合财务部总监的身份。
“嗯。”秦梓涵缓缓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喜色，旋即又出声问道：“曼凌，综合部那边怎么样？”
“通过上次会议，留下的员工非常积极，以往那些仰仗着董事会的冥顽不化的人没有了，这几天来，没有一个迟到早退的现象出现，反而有绝大多数人主动自发地加班。”综合部负责日常管理事务，舒曼凌终于感觉公司焕然一新的感觉，心情大为愉悦，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在抿着笑意。
“角度决定方向，从混蛋的角度出发，自然不会走向美好的方向。”江帆嘴里叼着烟，摇头晃脑地轻佻模样，脸上浮出淡淡地坏笑道：“只有给人积极的目标，才会让人奋进，这是亘古不变的原则，当兵打仗都是这个战术。”
秦梓涵没有理会江帆喋喋不休的废话，转脸盯着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刘清海，沉声道：“刘总监，现在公司只剩下你这一个市场部门，还需要你加大力度，不遗余力地发展业务，只要这样才能真正转变兴国集团的颓势。压力还很大，任重道远啊！”
“是，请秦总放心，我已经跟许多公司接洽了，他们愿意跟我们合作。不过都是些规模不大的小公司，想要彻底扭转不利的局面，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位兢兢业业的美女总裁，刘清海不敢造次，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好，不管怎样，必须全力以赴。”秦梓涵眼神坚定，露出一丝决绝的神色，朗声道：“如果大家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尽管提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以后这样的碰头会议每周一次，更方便公司的下一步策略。好啦，今天的会暂且到这里吧，大家先去忙吧。”
“是，秦总。”三位部门总监同时点头，起身站起来准备离开会议室。
坐在沙发上的江帆晃晃悠悠站起来，嘴里打着哈欠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听到秦梓涵冰冷的声音：“江帆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啊？”江帆微微错愣一下，满脸疑惑地怔在原地。身旁经过的三位总监略带同情地看了看他，不禁微笑着摇头，心道：小子，祝你好运吧，下次最好别在秦总面前太嚣张，小心被冷酷无情的秦总裁回家。
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秦梓涵轻轻瞟了江帆一眼，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轻声道：“别害怕，坐下说话。”
“哈哈……自己老婆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母老虎。”江帆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地仰在沙发里。
“混蛋！有点正经的好不好，真讨厌！”没有外人在场，秦梓涵瞬间失去了冷酷的外壳，一副小女孩撒娇嗔伲的模样，俏丽的脸蛋羞红不已，小嘴巴撅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哎呀，真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假装清高。”江帆撇撇嘴，不喜不愠地道：“他们三个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你单独把我留下来，其实是想说出肉麻的情话呢！”说罢，他放声大笑，干脆浑身瘫软地躺在沙发里。
“谁要跟你说情话啊，人家有正事要问你。”秦梓涵狠狠剜了江帆一眼，既无奈又好笑地冷嗔着。凭心而论，面对着江帆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在情绪低落时会被他的玩笑逗得开心，在严肃认真时又觉得他的玩笑很讨厌。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爱上一个人的真实写照。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往往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的感情，有时温柔有时霸道，时而撒娇时而活泼，有种亦正亦邪的味道。正因为感受不到自身的变化，才会觉得男人总是莫名其妙。
“说吧，有什么事，保证惟命是从。”好半天江帆才收敛笑容，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回答着。
“你有没有感觉不太对劲？”秦梓涵紧蹙着秀眉，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江帆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肩膀察觉身体并无异样，又缓缓坐下，盯着秦梓涵的脸左瞧右看半响，认真地点点头道：“嗯，是有点不对劲，你的黑眼圈不见了！”
“滚！”秦梓涵噗嗤一笑，秋水般的双眸冷冷一翻，略有沉思地道：“你还记得王凯临走时说得那句话么？”
“记得，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劲么？”被秦梓涵这么一问，江帆脑海里不禁回忆着当时当日的场景，轻声嘟囔着：“他说过你做事比较狠辣，不愧是秦兴国的女儿，咱们走着瞧。这有什么不妥呀，堂堂一个副总裁被你硬生生拿下了，换谁都会心有不甘的呀！”
“心有不甘也好，记恨也罢，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秦梓涵微微眯缝起眼睛，略有神秘地道：“可是他说不愧是秦兴国的女儿这句话，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总觉得哪不对劲，现在觉得这句话非常不对劲。”
“废话么，你是你爸爸的女儿，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儿，这……”话说到一半，江帆忽然睁大眼睛，惊呼道：“莫非你爸爸以前也对他做过什么事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么？”
“对，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秦梓涵与江帆的眼神一对，痛苦地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很复杂了。这些年王凯一直在公司担任副总裁的职务，在我没有接手之前，全权管理着公司方方面面的事务，如果他记恨爸爸的话，很难保证不出现其他想法。说不定……”
“说不定背后黑手跟他有直接关系。”后面的话江帆补充着说道，说完之后眼里露出惶恐的神情。
一个在公司内部多年的高层干部，倘若是心怀鬼胎的坏蛋，造成的结果将是不可估量的。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足以让两个人目瞪口呆，愈发觉得事情的恐怖可怕。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情绪越来越慌乱，一颗心脏不安地跳动着，秦梓涵忽然失去了主心骨，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强悍决绝的女总裁。
“凉拌！”江帆狠狠咬着嘴唇，眼神里露出一丝凶狠的神情，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们都一定要追查到底。一个小小的副总裁又算如何，难道我们就怕了不成？”
“不是怕。”秦梓涵缓缓摇摇头，神情有几分落寞，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眼神幽幽道：“如果不是王凯所为，那么我们追查一个为兴国集团任劳任怨并且已经离职的副总裁，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未免显得太不人道了。如果真的是王凯所为，那么查明事件真相的话，他必然会触犯法律，说不定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面度过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爸爸的老部下，而且对我很照顾。”
从秦梓涵的话语中，明显夹杂着个人感情，同情、怜悯、于心不忍，各种复杂莫名的情绪泛滥着。江帆对此非常理解，但理解之余又觉得女人总是纠结于感情，他缓缓走到秦梓涵的身旁，抓住她柔软的肩膀，四目紧紧相对：“商场如战场，战场上只有敌死我活，慷慨地放过对手等于断绝了自己的后路，所以斩草必须除根，不然后患无穷，懂么？”
似乎是被江帆的大手弄疼，也似乎是被他凌厉的眼神瞧得心慌，秦梓涵怯怯地点点头，秀眉紧紧蹙着，半响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惆怅地道：“好吧，人各有命，生死各安天命吧，马上彻底地查一切有关王凯的资料。”
“好，我去办。”江帆点点头，转身快速地走出了会议室。
空荡的会议室里，留下秦梓涵孤单落寞的身影，柔弱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让人心碎。
谁也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毫无疑问，这是一次犹豫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