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的王,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念着繁复的祷文,大殿中的祭祀蜂拥而出,赤脚踏在漆黑如墨石板上的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广场中央的血池旁。滚滚乌云汇聚在广场的顶端,翻出了滚滚风浪。
荆棘獠牙有史以来最大的集会,除了那些还在外执行任务的落、羽、苏三位主祭之外,为了见证他们所信奉神明首次落下神谕的今天,荆棘獠牙中剩余的九大主祭全部来到了现场。
与他们头顶的云层无异,鲜红的鲜血在刻着诡异符纹的血池中不断翻滚着。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血池底部符文的影响下,不断翻滚着的鲜血开始迅速地蠕动起来,很快的。逆流而上的它们便在祭坛的中央凝聚出了一个有着人形轮廓的塑像。而下一刻,就仿佛有人塑像中向外挣脱一样,随着一声轻响的出现,从血色的塑像的头部开始,如瓷器碎裂一般的,一片又一片血色外壳开始脱落,先是露出一颗漂亮的少女的头颅,然后再是黑檀一般耀眼长发,接下来则是柔弱的双肩与牛奶一样雪白的肌肤,纤毫毕现有若尤物的曲线一点一点随着血色外壳的脱落而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女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露出一双血色的眸子,里面有着朦胧的雾气。她有些慵懒无力地从地上起身,在从无到有中,一身血色的宫廷长裙裹住了她美丽的身躯。
“你们就是这一代的祭祀吗?”少女迷惑地抬起了头,清冷地说道。
“正是如此,欣蕊大人。”众人平淡的回答中,向所有人揭示了一个震惊的事实。
永夜的欣蕊,传说中的黑暗眷顾者,鲜血长河的掌握者。作为混沌坐下十二行者之首的她,传闻她早已死在战胜巴瑞斯的手中。然而此刻,这个在历史上已经消失的人,却再次回到了莫兰德的土地上。
“哦。”对于众人的回答,欣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轻轻的“哦”了一声后,她继续说道,“因为刚刚复活的原因,我现在的实力还很弱,需要得到我当初的身躯才能恢复实力,所以你们找到我当初身躯的下落了吗?”
“这个?”站在一众祭祀首座的老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们没能找到它吗?”
“这个……当然不会了,只是大人,当初封印您死后身躯的地方有些特殊,我们暂时不建议您前往那里。”
“那里是什么地方?有着很强的守卫吗?”
“嗯,是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那里或许能算得上莫兰德大陆上人族守卫最严格的地方。”说着那名老人摊开了一副地图在少女的身前,“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的话,您当初的身躯应该就在那里。”
在老人干枯手指的指向下,一个在地图中心的小点随之映入了少女的眼帘。
“它在加缪学院吗?”少女喃喃自语道。
……
“时间源于奇点,而奇点之前,那是诸神的位置。在那里就连诸神也无法看清未来,所以我看到的,只是一种模糊的轮廓而已。就如鱼跃出水面,看到了江面世界一般。何况那还只是勿勿一瞥,便再入水中。却不知道江水多分流,而鱼看到的,又会是哪条支流中的情景。所以对于夫人您的问题,我真的不能解答。”站在圣密斯拉的面前,身为半神级占星师的乌瑟玛丽显得很无奈。
“而何况的是,奇迹计划它所牵扯的是命运的力量,作为高悬终生头顶的命运长河,就连诸神也不能窥探它的全部,所以更不要说无能的我了,因此即便是我竭尽了全力,也是找不到夫人您与圣杰瑞思议长要的东西的。”
“可是如果连大陆上预知能力最强的大师您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岂不就成了一个没有人能完成的任务了。”
“夫人您还没发现吗?这本来就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任务啊!”
“可是大师连一点模糊的预言都做不到吗?在我的计算中,虽然大师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十一点六,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数值啊!”
“模糊的预言吗?”圣乌瑟玛丽思索了一下,“或许我可以试试看!但是模糊的预言通常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夫人您真的想听吗?”
“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对吗?”
“那好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圣乌瑟玛丽将早已写好的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密斯拉夫人,“这是我花费了十五天猜得出的结论,不过因为怕会误导你们的缘故一直没有给你,但是既然你一定要看的话,我也好再拒绝你的要求。”
“那谢谢大师了。”说着密斯拉在桌上展开了圣乌瑟玛丽递过的纸条,上面有着一段用纤细笔迹写下的断章——
“乌云之间回荡着号角的长鸣,黑暗蔓延而止,遮蔽了新月的光芒。鲜血长河咆哮在众人的头顶,它们咆哮着,狂奔着,来到了璀璨星光下的大殿中。”
“这是什么?”看着手中纸条上的断章词句,密斯拉夫人的脸上满是疑惑,“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死海文书》地记载中,黑暗代表了混沌来临前的预兆,而新月则是我们莫兰德法则秩序的象征,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指祂的来临。但是鲜血长河与璀璨星光这两者又代表了什么呢?血族的代表,或亦是什么灾祸的象征呢?”
空空的房间不断回荡着密斯拉夫人的话语,但可惜的是,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
“那么就让我去加缪学院吧!”偌大的广场上寂静无声,在少女平淡的话语中,在场的所有祭祀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人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了?”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既然你们帮我拿回我当初的身躯,所以还是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动手吧!”
“可是那里真的很危险,要知道如果您在那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的话,我们甚至没有一点救下您的希望。”
“这个回答没有任何意义。”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完成当前目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一贯以来我只倾向于最迅捷的方法,而从目前的情况来说这就是最迅捷的方法。”
“那么如您所愿,欣蕊大人,您的身份和入学通知单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送给您,不知道您除此之外还有着别的什么要求吗?”
“我还需要一柄武器,一柄能够暂时使用的武器,你们有吗?”
“这个?我想大殿的库房里应该还有能令大人满意的东西。”
“那就好。”保持一张面瘫脸的少女在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后走下了血池。
……
密斯拉夫人正在思考,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纸条,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圣乌瑟玛丽。
“怎么了,夫人?”对于密斯拉夫人神情思绪的变化,很快的圣乌瑟玛丽变察觉到了这一切。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而已。”密斯拉夫人沉吟了一阵后,才开口说道。
“什么事?”
“关于大师您预言中的鲜血长河与璀璨星光,我似乎在那本古籍中看到过。”
“记录了破晓之战的《死海文书》与记录了苍穹之战的《荷马史诗》中吗?”
“或许吧?”密斯拉夫人不可置否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对这些古老的意象,我想也只能在与这几本相同年代的古籍才能揭晓了。”
“所以你想去再次亲眼看一看那几本书的原版对吗?夫人。”
“确实如此。对于我这样的奥术师来说,只有拥有依据,我才能推演出正确的结论。”扶了扶挂在自己鼻子上的眼睛后,密斯拉夫人笑着说道。
“《死海文书》的原版在图森古庙中,而《荷马史诗》的原版则在加缪学院中,那么夫人您先想去哪个地方呢?”
“图森古庙吧!毕竟最近我收了一个不错的弟子,正好可以让她去那里试着解答一下在那里的那道有着‘奥术皇冠上的明珠’之称的难题。”
“那就祝夫人您一路顺风了”圣乌瑟玛丽友善地笑着。
“但愿吧!”密斯拉同样回了一个友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