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一个早晨,麻雀妈妈去串门了。院子里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雪花,白的像云朵,二宝高兴了,它想起了妈妈的话,就以为天上下糖了。而且这漫天飘的“糖”也不是哪个人的,应该是大家的。它就拿二个碗去接这“糖”,想一碗自己吃,一碗留给妈妈。
老奶奶看见了,就问二宝:“小麻雀,你在干什么?”
“我在接糖。这糖不是别人的东西,我可以吃的。”
老奶奶就想,原来麻雀妈妈很正直啊,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贪吃别人的东西。这二宝还不认识糖呢,多可怜见的。老奶奶就对二宝说:“我给你接‘糖’吧,你个子那么小,别累着。”
老奶奶悄悄地在碗里放上自己真正的白糖,送给麻雀儿子。
二宝当然不知道,还以为奶奶送的就是天上飘着的糖呢。吃一口,哈,这么甜。妈妈说的没有错,确实好吃。
麻雀妈妈回来了。二宝高兴地拿出“糖”,说:“刚才天上下糖了,不是别人的,你吃吧。”
麻雀妈妈谗劲又来了。一听不是别人的,张开尖嘴就啄,三下两下就吃完了。甜糖一到嘴,它的龋牙受不了了,又开始疼起来。
二宝看见妈妈又捂起腮帮子,就问:“你怎么啦?”
麻雀妈妈说:“牙被铬碜疼了。”
“这糖不是别人的东西。”
“可我原来吃过别人的东西啊。”
麻雀妈妈和二宝都知道了一个道理:别人的东西千万偷吃不得,要不,就会铬碜地牙疼。
地蛛
院子里的躺椅上,一位赋闲的老人在讲故事,一抹夕阳就靠在椅背上听。树叶沙沙地落,这情景和昨天一样。当然,这个老透的故事几乎人人都听过了。
故事讲的是一种昆虫,名字叫地蛛。
地蛛长的和一般的蜘蛛无异。但它的行为是极其隐退并保守的。一般的蜘蛛或在枝杈间,或房前屋后的檐前梁下,甚至还有的在水面吐丝结网,最内向的也莫不是在居家的水槽边,废旧的橱柜里安营扎寨。但地蛛从不暴露在空气里。它像硬壳甲虫一样,由地面向下挖掘一个手指般粗细的洞做家。洞面有一个圆形的盖,盖子的一半用它吐出的丝合页一样固定着,严丝合缝,但开启自由。整个的洞壁,包括洞盖的内壁,全被地蛛用吐出的浅灰色的丝均匀地贴抹了一层。
地蛛的家,是由丝质的壁纸装修过的。
老人讲到这里就顿了顿。接着他提到了一群孩子。
一群调皮的孩子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针,仔细地沿途找寻地蛛的家。发现一个,就用手里的工具去挑地蛛的洞盖。那是精致的门啊。挑开,放下,挑开,放下,圆盖发出“啪啪”的声音。不一会,再挑那门,就挑不动了。孩子们知道,地蛛是用嘴巴紧紧地咬住门了。
扣门的孩子,这时候就会惊喜地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离洞口一寸二寸的地方斜插进去,然后用力往上一挑,连土带蛛就一起被挑出来了。蒙头转向的地蛛肥肥地爬在地上,在这场飞来横祸面前,地蛛不知所措。
“守宝一样地守家啊。”老人的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他蹒跚地穿过院落回到屋里去。在这黄昏的院落,沉默的夕阳也得离开了。它得回到山那边的黑夜里去。路过一排一排的楼房,这抹夕阳从云端朝那窗户内打量,它想知道,那窗内的人,也和地蛛一样,在用生命守宝一样地守家吗?
友谊
一小棵碧绿的樱桃苗仰头望高高的巴西木,它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在心里念叨:“这么高大啊,我简直望不到它的头顶。”
确实,在巴西木阔大的瓷盆里,这棵今年春天才出生的小樱桃苗,才仅仅够着巴西木的脚面。
巴西木有时也低头瞧一瞧自个院落的这位小小客人。它很喜欢这棵天真可爱的小樱桃苗。虽然樱桃苗那么小,巴西木还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限制自己少吸一口水,以保证小樱桃苗脚下的盆土更湿润、更肥沃。
“好好地长吧。我知道你将离开这里,但不管在哪儿,我都会祝福你的,可爱的小樱桃苗。”巴西木在心里说。
有一天,漂亮的花盆边站着一个人,她弯着腰爱怜地瞧着小樱桃苗,自言自语地说:“还是这么小,快快地长吧,我过些天来接你去我家。”
小樱桃不懂。
巴西木懂。巴西木更努力地生长着,它的枝干那么笔直,它的叶子那么绿,叶冠那么庞大。它几乎就是小樱桃苗的天啊。
小樱桃苗的惊喜一个接一个。它望一望巴西木俊直的枝干,再看一看自个纤弱的枝条;望一望那又绿又美的树叶,再看一看自个儿又娇又小的叶子。它懵懵懂懂地,知道了“成长”。仰头望着巴西木,崇拜把它的心占得满满的,小樱桃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它只是努力地往高里长。
巴西木也不说话。知道离别在即,它不知道能为小樱桃苗再做一些什么。从小樱桃苗冒冒失失地打土里钻出来,站在巴西木的家,等吃等喝等长大,这个陌生的小客人其实已经接受了巴西木太多太多的关爱了。
巴西木还想给。巴西木不知道,它已经给了小樱桃苗一份礼物,那就是对于“成长”的幻想。这份礼太重了。
但巴西木给了。小樱桃苗也接受了。这份纯洁无染的授受,非常自然地生成了。
目睹着这一切的人中,就有我。
我的感动,被它们的行为净化得异常纯洁。我能做的就是:选一个最向阳的地方,安放这盆巴西木和小樱桃。并用最好的肥和水,供养这位无私可爱的植物。
让神感伤的一个场景
在一个美丽的村庄外,有一个很大的圆形的旱池。池子酷似一个锅的形状。它的形成,也许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许只是这个村庄的先辈们为了蓄水人力修筑而成。池子之所以叫旱池,是因为它几乎永远都是干涸的。
旱池在每个傍晚都是热闹的。放学的孩子沿着高高的半米宽的池沿,追逐着,做着一种狼吃羊的游戏。快被“狼”抓到的“羊”,往往是不管不顾地就地一坐,顺着土池沿,尖叫着滑向池底。池沿上的“狼”扑了个空,光光的池底则多了一个小小的蝌蚪一样的孩子,他在池子的另一个方向,慢慢地再爬上池沿。
这个村庄太干旱了。大人们都在等着降雨。下雨的时候,雨水四面八方,都会汇入低凹处的旱池。旱池在雨后会蓄满水,淡黄色的雨水静静地聚在那儿沉淀。水面上零星的雨滴溅着涟漪。这时候旱池是最安静的。
雨停的第二天。旱池边就热闹了。几乎村庄所有的妇女们都出动,来到这池子边洗衣服。澄清的水,舔着洗衣大嫂皴裂的手背,一点一点的变得乌涂起来。
但,装满水的时候太少了。这是一个旱池。
我要说的故事是这样的:
天上的一团云,从很遥远的地方优游过来,来到了旱池的上空。这团云听说是有些背景,有些人暗地里议论,说它来自浩淼的大海。高贵又简单的这团云,优游到旱池的上空就再也飘不了了。
神掀开了白绸窗帘,只朝云望了一望,手一指,突然天空电闪雷鸣,这团云被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它快速地下坠,被扯成一串一串的雨,全部落入旱池。
旱池不旱了,它装满了液体的云。
云变成雨水了。瞅着细雨蒙蒙的天,看着自己丰富又空灵的思想,一点点地从新又溅回自己的身体。它还是清凉又洁净的。变成雨水的云所以单纯地欣喜着。
第二天,全村的大姑小嫂都出动了,她们拿着满箩筐的脏衣服,来到了旱池边清洗。澄清的水,从那油腻里、汗腥里、尿骚里一遍遍地经过。它有些黑了、有些污了、有些难闻了。
水开始打量旱池,寻找出处。旱池严丝合缝,旱池浑然天成。水才知道:自己原来成了一潭死水。
水开始想起从前:在激越的涨潮的浪尖上舞蹈,那爽朗快乐的仰天大笑;在辽远的蓝天上漫游,那闲适自由的享受。它再打量旱池,寻找出处。旱池严丝合缝,旱池浑然天成。水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成了死水。
一天天过去了。旱池的水一天比一天粘稠,一天比一天污浊。水现在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它现在眼屎也懒得擦。它说:啊,水底好象有青蛙的叫声了。也很好的呀。我现在并不想成为浪花溅在海边,也不想成为云朵去天空优游了。但,只一分钟后,它又喊: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怎么不一口呛死呢?不想在这池子里啊。
有一天,神又掀开白绸窗帘,朝旱池望了一望。神的眼眶有些潮湿,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神的大手一指,突然旱池的上空烈日炎炎,它蒸笼一样地烤着旱池。
神是用心良苦。
旱池的水在浓缩。在消失以前,水的臭真是无以复加。
旱池里的水,在一丝一缕地化成天空的云。
水的降落和消失,都使神一样地感伤。但神救不了任何的命。
任何的命都得履行完过程。
魔镜
妈妈有一面镜,样子和平日见到的镜子没有什么两样。但它是一面魔镜。
三十岁的妈妈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映出的妈妈没有镜前的妈妈年轻,并且她乌黑的鬓角有些花白。原来,这面魔镜可以照出人十年后的模样。
妈妈的这面魔镜跟随妈妈二十多年了。它的表面还是那么明亮光滑。但它也讲年龄。二十年对它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老了。这一点它和人类不同。所以一天早晨,魔镜觉得头一阵发昏,它一个趔趄,从墙面栽下来,“哗啦”一下,魔镜被摔成了小碎片。
妈妈把这些小碎片捡起来,小心地拿毛巾包好,藏进小箱子里。因为成了小碎片,小魔镜虽然还能照出人的影子,但只能照出人第二天的影子,而不是十年后的了。
妈妈后来有了一个宝宝。是个小女孩。她长得真漂亮啊。眼睛比葡萄还圆,比星星还亮,皮肤比百合花的花瓣还娇嫩。可她比谁都调皮。连家里最能闹腾的小花猫,一见小女孩,就立刻安静下来,摇起尾巴认输。
这一天,小姑娘打开妈妈的箱子玩。她拿出妈妈漂亮的红纱巾、爸爸的领带,还发现了毛巾包着的魔镜片,觉得很有趣,就从中拿出一片来。
小姑娘把红纱巾扎在阳台的一盆君子兰上,把领带挂在米蒂的脖子上。米蒂是小姑娘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只有那块镜片,她拿到屋外的草坪上照太阳。一道一道的太阳光从镜面上反射出去,亮得像金子、美得像彩虹。小姑娘乐得“咯咯咯”地笑。她不停地在草坪上照啊、跑啊、疯啊,脸上的汗水把头发都浸湿了。
小姑娘拿起镜片照自己:“啊呀,我的额头上怎么有个苞?”
真的,又鼓又青又难看的苞。不会啊,照镜子的小姑娘额头平平的,没有苞啊。可是镜子里的小丫丫,宽宽的额头上,又鼓又青又难看的,确实是个苞啊。
“宝宝,别再疯了。要不,额头上真会磕出苞来的。”妈妈说。
“哼。”小姑娘夺过魔镜片,一溜小跑地又去追风筝了。
可是她没跑出多远,被脚下的小石子绊了一下,“咕咚”一声,小姑娘被摔倒了,头正好磕在石台阶上。同镜中一个模样的又鼓又青又难看的苞像开花一样,慢慢慢慢地在她额头上开起来了。小姑娘没有哭,而是摸着额头上的青苞奇怪。“宝宝,这是一面魔镜,它能照出第二天你的模样。你要收好,它会提醒你正确地过好今天,才能迎接美好的明天。”
小姑娘听了妈妈的话,果然把小镜片收起来了。
她时不时地拿出小镜片照一照,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倒不是纯粹为照镜子,而是想知道现在一种行为,需不需要再去修正一下?还正确吗?能换来胜利的明天吗?
小姑娘坐在钢琴前,她照一照镜。镜中的人,在娴熟优美地弹着曲子。身旁的鲜花在绽放,蝴蝶在飞舞。弹琴的人把春天都弹醒了。镜中那个美丽聪明的弹琴姑娘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和鼓励。她想成为那么聪彗的一个人。小姑娘心中的懒惰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开始认真地弹练起来。
写作业以前,小姑娘也拿出镜片照一照。镜中的人,在举手回答老师的提问,她答得那么流利正确,小小的脑瓜里装满了知识。还有比这种自豪更振奋人心的吗?小姑娘高高兴兴、安安静静地打开课本读起书来。
有一天晚上,小姑娘临睡觉前,照了照镜子。突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咧着嘴,露出了黑黢黢的龋牙。原来忘了刷牙了。她赶快地补上刷牙。她才不想第二天害牙痛呢。
小姑娘就常常这么照镜子,一旦发现自己的缺点,就非常有毅力地克服掉。小姑娘慢慢地长大了,她后来终于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又是多少年过去了。魔镜现在已经变成千家万户普普通通的镜子了。照镜子依然非常有益。早晨临出门前,照一照镜子,看着自己的双眼,认真地审视一下,那里面有勇敢吗?有自信吗?有克服困难的决心吗?如果没有准备好,赶快补充一下。一切都准备就绪,你就放下心来,可以说一声:
你会胜利的。你是最棒的。
散军阅不得
蜘蛛妈妈的生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四个儿子还没有到齐。蜘蛛妈妈对唯一到场的四儿子说:咱俩别站着了,十六条腿一起迈,正步走都开始了,我看他们阅军的还不到场吗?
四蛛说:您气晕了。今天该您老阅军的。
蜘蛛妈妈说:再这么等就真晕啦。我等不及啦,陪我去村口练正步去。
四蛛知道,这个寿星老蛛真正的意图是去村口迎接自己的大蛛、二蛛、三蛛。
蜘蛛妈妈和四蛛在村口小道上走了两圈的时候,等来了二蛛。二蛛的八条腿有两条都走折了。
蜘蛛妈妈正等的焦急上火,一见二蛛的惨样,立马心疼的掉眼泪了。
二蛛说:不用等了,大蛛三蛛来不了了。
“出什么事情啦?”蜘蛛妈妈和四蛛齐声问。
“大蛛的家被百年不遇的大雨给淹了,现在生死未卜,我这不找了三天了嘛。”
“三蛛呢?”
“三蛛累病了,正在医院打针呢。”
蜘蛛妈妈听到这儿,瘫在地上晕了过去。八腿连心啊,四个儿子都是它的心肝宝贝,但现在有病有灾的,怎不痛杀老蛛啊。
原来大蛛最懒惰,贪图省力把家安在一户人家的卫生间里。主人回家大扫除,水龙头一阵喷射,大蛛就蛛翻网破了。
“我说过它一百回了,就不听。”四蛛呜呜地哭。
“我说:妈妈帮你拉网建房吧,它不。房子危险不说,还那么小,只能网到蚊子的小重孙,饿的只显八条腿了。呜呜。”蜘蛛妈妈也哭。
“它说要享清闲,不想和三蛛一样累。”二蛛告诉妈妈,“三蛛可好,在屋檐下的别墅就够气派的吧?现在又接连着在树林里建了三处别墅。每天赶场似的收美食,硬给累病了。”
蜘蛛妈妈和四蛛搀扶着伤腿的二蛛回家去。还阅军呢?四个孩子简直都溃不成军了。蜘蛛妈妈心里非常悲伤。
它计划等大蛛有了消息,等三蛛病好了,一定得召集它们来开会。得制定制定为蛛的章程了。大蛛太懒,二蛛太义,三蛛太勤,四蛛太闲,但如果都多一份爱,加强一份凝聚力,四个蛛都可以成为一个精干连了。三十二条腿一起迈,该是怎样的一个气势!
一只鸽子
一只漂亮的白鸽子,在广场散步着觅食着。橘红色的夕阳纱漫着,裹着鸽子若隐若现的好心情。
这一天的黄昏和以前的、往后的所有的黄昏没什么两样。
白鸽子却把这一天的黄昏单挑出来,要做以前的、往后的所有的黄昏的大标题(假如日子是一篇文章的话)。它觉得今天的黄昏简明扼要,又禅机无限,完完全全可以概括自己的一生了。
这一天的黄昏,白鸽子邂逅了自己的意中鸽,它是一只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