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泠默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凌煜这个名字,似乎就是要抓住她不放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偏偏会搞成这个样子。当初的自己,是真的太过分了吗?可是那是事实啊,难道说出事实也算错吗?
泠默始终都很苦恼,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真的不能够过去吗?想要逃避,却逃不掉,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它是现实所存在的,所以自己就必须要去接受吗?
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明明很快就要到家了,为什么总感觉走不到,好像很遥远很遥远的样子。
凌煜来了,就在付尧和泠默离开后的不久,凌煜便跟着他们来了。这条路,凌煜再也熟悉不过了。
然而这样的熟悉在现在看来却是这么的讽刺和可笑。
付尧看着突然出现的凌煜很是差异,下了车,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凌煜直接无视付尧的不悦,语气平淡且夹杂着冷漠的说道:“我来看看她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蛊。”凌煜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的平静和冷漠,完全没有三年前的愤怒。
付尧突然觉得很可笑,却又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向温顺的弟弟,今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自己从未认识过他一样。付尧冷冷的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瞥了一眼凌煜。
凌煜停顿了一下,动着喉结,然后淡淡的说道:“哥,既然你认识泠默,就应该知道泠默的母亲是苗疆女吧。”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泠默是母亲是苗疆女,会蛊术,而那个人给自己说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看不透的得意。
苗疆女吗?付尧暗自重复着,不由得觉得很可笑,苗疆女又怎样呢?难不成凌煜这是种族歧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付尧突然觉得凌煜今晚是非常的不正常。
路灯照射在两人的身上,如果不是此刻的争执,画面一定异常的美好与和谐。然而争执,却仿佛给这副画面蒙上了一层冰,气氛冷到了极点。
“哥,你知道吗?泠默曾经用蛊术害死了一个女生。”即使三年过去了,提到这件事,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心中的愤怒一直存在,从未消失过。这三年来,凌煜一直都在记恨着泠默。
这样的话是付尧愕然了,默默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自己不在默默身边的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不可能。”付尧坚定的说道,他不相信凌煜所说的一切,他相信泠默,相信那个自己一直护着的小女生。
凌煜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疼爱自己的哥哥却一直护着那个女生。“哥,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凌煜的语气很淡,有些淡淡的失落。哥哥竟然不相信自己。
“凌煜,我比你更了解默默。”付尧的语气不容质疑,说到默默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温柔了起来。
这样的反差让凌煜很吃惊,突然想到了这样,试探性的说道:“泠默就是哥你说的要一直守护的女生吗?”凌煜希望付尧的回答是否定的。
然而付尧轻笑着点了点头,答案是肯定得。
这样的结果让凌煜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哥哥说要一直守护的女生竟然是杀人凶手,为什么泠默受不到法律的制裁。
因为根本没有证据。
看着自己弟弟失落的样子,付尧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既然自己回来了,那自己就一定要保护默默,不能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谁都不可以伤害她。
“凌煜,回去吧。”付尧淡淡的说道,转身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凌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泠默的家,也离开了。
此刻,处在黑暗中的泠默已是满脸的泪痕,和无法说出来的心痛。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切在眼睛里消失了。直到现在,泠默还是无法学会坚强,无法学会控制眼泪的流动。
凌煜的话一字一句还在脑海中徘徊,无比的清晰,挥之不去。凌煜,直到现在你还是这样认为吗?
不过庆幸的是,付尧哥哥相信自己。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黑暗一片,整个别墅里就只有刚刚回来的泠默一人。前些日子父母外出了还没有回来,佣人王姨也请假回家了。
泠默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走到自己的卧室,蜷缩在角落里,双臂紧紧圈绕着自己,泪不知不觉落下。
黑暗里的人是很脆弱的,冰冷的泪水将滚烫的内心冰冷,心寒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被丢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发出的亮度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屏幕的现实,茫然的按下了接听键,默默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喂,默默,稿子怎么样了?”清脆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一时间,泠默脑海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电话那端的女生有些诧异,似乎是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小声的咕哝道:“明明没有打错啊。”
电话并没有挂断,泠默反应了好久才佯装淡定的说道:“是小湃啊,稿子我还没有看,我现在去看,晚点发你邮箱。”
小湃听出了泠默语气的不对劲,刚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里已经传出了忙音,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
若不是小湃突然打来的电话,泠默都要忘记自己还有工作。将电话放在床上,在原地愣了足足五分钟,才努力站起身来,去书房。
泠宸的房间在书房的隔壁,泠默还是忍不住,没有先去书房,而是先去了泠宸的房间,里面的洁白显的很冰冷。
“哥……”泠默浅浅的唤着,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空无一人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回答。
房间里摆着一架钢琴,泠默向它走去,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钢琴,手指抚上钢琴键,冰冷的感觉立刻在全身蔓延,音乐从指尖流出。
每次弹起这首曲子,泠默仿佛都能够看见泠宸,看见自己的哥哥,向自己走来,陪在自己的身边。
泪水再一次的流落。泠默不由的感慨,自己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哥哥他,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自己吧。
若是泠宸看到这样的泠默,一定是会很心疼很心疼的吧。
付尧和凌煜回到了付尧在这个城市的家,尹岚已经在客厅里等候了,看着回来的凌煜,尹岚明显的放松了不少。
尹岚紧紧的抱住了凌煜,很是不安。
付尧看了一眼这样的画面,直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付尧不禁觉得有些头疼和无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自己的弟弟一直住在这里,付尧还以为家里遭劫了呢。
听到客厅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付尧不禁的皱眉,担心此刻在季家的泠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打开电话,铃声响了好久,然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女声。怎么没有人接电话?这么晚了默默怎么了?
付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一点了,不由得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默默可能自己睡着了吧。
直到付尧听到客厅里凌煜对尹岚所说的让尹岚去睡觉的话的时候,付尧才走了出去,来到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看着凌煜说道:“我房间里的东西呢?”
凌煜被付尧这样的话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什么他的东西。
看着凌煜的迷茫,付尧淡淡的说道:“你搬来的时候我房间里的东西呢?”
原来是这样,凌煜很疑惑,努力的回想着,拼命的回想,却发现结果还是一样,自己搬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架钢琴,并无其他啊。凌煜如实的说道:“我搬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有一架钢琴外再什么都没有啊。”
这样的结果显然让付尧很吃惊,自己的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呢。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能是这样吧。算了,明显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你和默默之间到底怎么了。”付尧淡淡的问道,纵然默默不想让自己知道,可是自己终究还是担心她。
凌煜微微一愣,语气平淡的说道:“你还是去问泠默吧。”然后站起身来,回到了房间,手掌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
独留付尧一个人在客厅,两个人什么都不愿意说,自己又怎么能够猜的到呢?
泠默弹完曲子,小心翼翼的合上的钢琴,眼泪也不再流动,慢慢的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书房。
打开电脑,邮箱里平静的躺着一封小湃昨天发来的稿子,点击打开,瞬间让泠默崩溃了。
稿子写的是一个哥哥爱护妹妹却不能够去保护她宠爱她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泠默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一切,多么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所有的事突然来袭,早已不是措手不及了,而是彻底的崩溃。
记忆撕裂出一道口子,突然之间,回忆一股脑的涌出,来不及整理,就将泠默带回了从前。
那些可怕的记忆,是泠默从来都不愿提起的痛。如果可以,多么想那只是一场梦境,一场根本不错在的梦境。
然而却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我想每个人都应该被允许,有一段不愿意被揭开的伤痕,那伤叫做过去。
不敢正式自己的过去,只因那太过于难堪,让自己无地自容。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心酸,有过感动。好不容易将它们全部尘封,却奈何这一刻全部都涌现。
泠默知道,那些过往,对自己而言,是倾其一生的痛。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选择,泠默宁愿不要出生,也不愿有那些痛苦的记忆。
按下了电脑的关机键,屏幕逐渐暗了下去,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压制的氛围就像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紧紧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索性直接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过去,就像一场回忆组成的电影在脑海中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