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匆匆去看破土而出的观音玉像,明明没有关照过任何人,连陈永年都没有说过一声。可到了广明寺,还没和陈永年说清,就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冲了出来。心里立即怀疑了文礼言,又默默将这次随行名单默念一遍。还不得头绪,陈永年竟抱着她跳进了放生池。
放生池靠着一条容一人大小的管道,和莲花池联通。平日里,是为了保证放生池里水流清澈,此时却成了萧纬他们的逃生之路。
不过有桩事情,萧纬忘记和陈永年报备,那就是,她,根本就不会游泳。旱鸭子啊,落水就沉。等陈永年抱着她跳下池子,立即就发现萧纬惊恐地瞪大眼睛,已经连连喝了几口水。心里暗道糟糕,可要是再回到岸边,不,根本不用回去,他们两个小命马上就会交代了。他死不足惜,可萧纬怎么能跟着他一起死。
陈永年哑声说了句:“告罪。”双唇贴了上去,将空气渡了一些过去。一手牢牢搂紧萧纬在怀,一边则拼命冲进管道。陈永年此时只想救人,没有半点的旖旎之心,只萧纬倒是在他渡空气的时候,脸微微一红,神奇般的让她平静下来。双手抱住陈永年的腰,学着他的样子,双脚蹬水。
管道只有一人大小,不管是谁前谁后,旱鸭子萧纬也过不过去。陈永年眯了眯眼,此时也管不了太多了。搂住萧纬的手,越发收紧,将她仅仅贴在胸口。两人距离太近,陈永年似乎能听到他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不知道是忧心难以逃脱,还是因为此生终于有次机会,能和萧纬如此亲近而兴奋不已呢。
好在水下通道并不长,在萧纬脑昏眼花,肺鼓胀着就要爆炸的时候,终于看到眼前亮光。亏陈永年使劲全力,将她带出,两人刚刚浮上水面,一阵箭水而下,又是惊地潜了下去。抬头看去,湖面上灯火烁烁,时不时就有箭雨冲湖面射击。显然就是刚才那帮人,一定要赶尽杀绝。
萧纬惊恐地暗叫要完。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就是死在水里了啦。难道因为她这个重生的翅膀,扇得太厉害,所以死期提前,而且是那么难看的死法吗。念头一闪而过,还没喘稳的气息,终于忍不住了。弱弱发出一声“啊”,湖水已经冲进嘴里,惊怕地看向陈永年,完了,她真的要死了。
忽然见到陈永年的淡笑,像是在说,“别怕,一切有我。”他的唇再次覆盖上来,那里有微甜带涩的味道。像是陈永年不经意中,会流露出的落寞神情。空气等于生命,就在此时,突然间都托付到了陈永年的唇间。
好安心啊。萧纬想,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修陵的事情让陈恩泽去做了,所以陈永年的命运,已经被她改掉了。她不亲近后宫任何一个人,所以她的命运也会更改。不管如何,她,和陈永年一定会没事。她要君临天下,陈永年要做她最忠心,最显赫的朝臣!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空气的缘故,还是心里暗示起了作用。萧纬和陈永年小心翼翼躲在荷花繁茂处,倒是躲避了对方探查。两人只露了脑袋在湖面上,深深喘气。萧纬凑近陈永年耳朵,轻声说:“这个池子小,他们过会搜不到,便会驾船到湖面打捞。咱们要快点离开。”
陈永年耳廓通红,“嗯”了声,“憋气,水下走。”
只是天意弄人,他们两个刚刚到岸上,就听一声啸声,凌厉箭矢直冲萧纬而来。来势汹汹,根本躲之不及,却在眨眼功夫,陈永年拉住萧纬搂进怀里,而那支箭正中陈永年后心。他轻轻呼疼“唔”了声,嘴角却勾起笑容,眼神贪恋看着萧纬片刻,终是支撑不住,直挺挺半跪在地上。
“大胆反贼!”那被列入怀疑名单的文礼言,终于背着弓箭出现。根本不像她形容的那样体弱多病,一张弯月弓拉低绷紧,三支弓箭齐发,威风凛凛。
文礼言的出现,将那些哑巴刺客杀得片甲不留。他们也不恋战,若是没被射中要害,便自行了断。突然而起的刺杀,又突然间的愕然而止。将原本慈悲清净的广明寺,弄得血流满地,肮脏的杀人地。
“臣救驾来迟。”文礼言单腿跪在萧纬面前,不等她再多说什么,领口被萧纬揪起,“快,救永年要紧!”见一同来的侍卫,赶着马车过来,帝王心一下子发作,咬牙切齿地恨恨呵斥,“你们倒是都备的勤快!那些刺客呢,留一两个活口,朕要亲自审问。”
文礼言抬眼看向萧纬,神情严肃,“回皇上,刺客都死了。”顿了顿,补充一句,“非臣等动手,见失败后,她们各自自刎。想必是死士。”
“好,就算如此,也将尸首带回京畿!死人不会撒谎,好好的查。”
萧纬说完,也不管其他,跳上马车,跪坐在陈永年身边。射进陈永年后心的箭矢不敢妄自拔出,只剪短箭尾,让他能伏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