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平坦,灰尘堆积。
两道的石壁上画着古老的图案,有牛羊鸡狗,一笔一划都是如此简单。
燕孤云和月碧儿走在墓道上,一路倒也没什么危险。却在墓道尽头看见放下的石门,门上刻画着蚩尤的模样。
月碧儿走近去摸了摸,摇头:“没路了?”
“不是吧!我瞧瞧。”
面对放下的石门,他推了推:“推不动,应该有机关才对。再好好找找。”
无意间月碧儿摸到石门上的凸起,突然声响。月碧儿和燕孤云心头一怔,相互一瞧赶紧往后退去。
突然间,脚下石板翻开,就这么两人中了陷阱从石板落了下去,顺着光滑的通道滑落到底层,根本停不下来。
“碧儿姐,你又动了什么?”
月碧儿紧紧抓着他,垫在他身上保了自己周全却害苦了他:“我什么都没动。”
沙子伴着灰尘全部在斜向下的光滑石道上穿梭。终于过了片刻,两人往前一跌摔了出去。
燕孤云摔到地上,月碧儿重重压在他身上。
“我说碧儿姐,你也太重了!”
“这点重量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抱媳妇儿?别废话赶紧找路。也不知现在是哪。”
周围有些昏暗,月碧儿瞧不见路。而燕孤云则施法唤出血泣,以灵力催动剑身泛出光芒,在昏暗中照亮前路。
这是一个石屋,屋子里摆满了书架,上面堆积的全是竹简。
月碧儿随后翻了几处却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古文字,根本就看不懂。
燕孤云见了却觉得似曾相识。脑海中闪现一副画面,当初夷坚老伯在他额头点入的金光,朦胧中所见的字与之有些相似。那是古卷《宏愿》。
“别看啦!赶紧想怎么出去。”
见他发呆,月碧儿赶紧打断。在这阴森森的地方真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后背发麻。不知从哪吹来的阴风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向大大咧咧无所惧怕的她终于做了一回弱女子,推搡着燕孤云,悄悄躲在他身后,大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
他只是一笑,没想到碧儿姐也有这种害怕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冲着她低沉一吓,做鬼怪模样,当场就看到碧儿姐的脸被他吓得铁青。
心底有些偷笑,燕孤云忍不住笑了出来:“吓你的!怕什么?”
显然月碧儿是惊吓得不轻,伸手指了指燕孤云身后。
“怎么?”他顺着方向往后一看,“妈呀!”
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一缕青烟,露出一双血红泛着血红的眼窝,却是个骷髅头在空中飘荡,颌骨一张一合竟然说起话来:“你们是什么人?敢擅自闯入蚩尤大人墓中。”
燕孤云施法唤出血泣剑,没想到那骷髅头居然往后退去,骨头左右摆着:“你先收起来!”
见这家伙有些害怕,他倒兴奋起来,想捉弄眼前的骷髅,故意摇晃着血泣,明晃晃的光亮在幽暗中盛放。
“你…你…你想干嘛!”
那骷髅头居然怕了起来,在空中飘飘荡荡一路往后退,燕孤云则一路往前逼:“你说我像干什么。”
月碧儿见了扑哧一笑,这吓人的玩意儿居然怕他们,真是闻所未闻:“好啦,别玩了。我们是来重铸兵主剑的。你又是什么?”
燕孤云收了剑,变得恭敬起来。骷髅头这才平静,一张一合:“吾乃蚩尤大人帐下侍卫蚩虎,受大人遗命保护蚩尤墓,静待有缘人到来。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可惜我都成了白骨。”
“白骨好啊,你都不用怕死了。”
燕孤云寻他开心,骷髅头蚩虎听了居然像活人那般低下头:“的确我是死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找回尸身。”
“你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这个石屋子?”
“对墓室我可熟悉了。帮忙是可以,你们也得帮我才行。”
“成交!”
两人和一个骷髅头达成约定。骷髅蚩虎念着不知名的咒语,突然间石屋四壁石块突出,往着中间夹过来。
两人可吓了一跳:“你想害我们!”
“放心,这是机关不会害你们。”
突出的石条在两人眼前停下,紧接着脚下石板往上突出,两人就站在石块上往顶部升去。眼见就要撞上屋顶,脚下石柱又突然停住。接着屋顶石头往四周退去,现出一个方形通道口。通道口完全打开的时候,脚下的石柱继续往上升。终于顶出通道,与地面持平。
燕孤云转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那道石门的后面,但见一处机关将石门封死,怪不得推不开。想到待会还要回去索性开了墓门岂不是省了力气,于是乎他启动机关,石门打开。
骷髅头本想阻止他可还没开口,他就将石门打开了。霎时从石门两侧涌出黄沙,一波接一波。
月碧儿大叫一声:“走!”
燕孤云撒腿就跑,身后的黄沙还在不停往两边冒:“吓死了。”
走过平坦墓道,路过一个狭窄口,却见一队兵马,这些都是雕塑,五官刻画入微,表情细腻栩栩如生。
骷髅头一张一合:“此处是蚩尤大人的陪葬坑,小心,这里有机关。”
燕孤云见中央一条大道,满不在乎:“哪有什么机关?”
说话间一脚踏入道上,殊不知已经触发了机关。那些石雕登时双眼冒着红光,微微转向。
燕孤云和月碧儿根本没有察觉,依旧往着路上走去,路的尽头已经看见一坡石梯通向上方。
加快步伐,撇下了骷髅头。而那些雕塑也加速转向,与此同时路的尽头却有一道石门从两端往中间缓缓闭合。
燕孤云当先一剑刺去隔在石门中央,却奈何不了闭上的石门,连血泣剑都被死死咬住夹在石门缝中拔不出来。
门彻底关上,身后的雕塑开始动起来,晃动手脚是多年未曾舒展。
月碧儿问道:“骷髅,到底是什么机关?”
“蚩尤大人曾经的贴身卫队,若想接近蚩尤大人的棺椁,必须打败他们。”
“也就说要打架喽!我可不怕!”
“可你现在没了兵器,怎么打?”
“不用担心!兵主剑还在。”
雕塑一声炸裂,身上的灰尘散去,那些兵士复活了一般。手执长矛,喝到:“打扰蚩尤大人者,杀!”
乱军突袭,约有百人冲过来。以一己之力面对百人,燕孤云全然不惧。
月碧儿躲在他身后:“交给你了。”
他一笑,催动神力,突然一身火云金甲披挂,手中现出火云金枪。原本没练过枪术的他竟能操控自如,一杆枪在手中使得炉火纯青,感觉不是他在使枪而是枪在使他。
倒提枪,枪头在地上擦出火花,连奔了三步,猛然一跃铁山枪,从空中砸下。登时将一个压得跪倒在地,身后数柄长戈袭来,左摇右晃,小心躲避,依旧不忘进攻。一枪直刺,挑入雕塑体内,登时化为粉末。
就这么一人在阵中单挑百余雕塑,月碧儿看在眼里什么事都不做,却觉得那身火云金甲曾在哪听说过,却又一时记不起是何人何时。骷髅头在一旁干瞪着,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
这边交战正酣,那边偷偷溜进来的人影也跟了进来。那人原本被关在石门外无计可施,幸得燕孤云将石门打开这才一路畅通到了此地,却躲在墓道尽头,偏过头看着里面的情况。只看到燕孤云独自单挑这么多活着的古老兵士,她却不知这些其实是雕塑,只是刻画太像以至于被误认为是活人。
仗着手中火云金枪,燕孤云冲杀入阵,战了一炷香的时间,累得气喘吁吁,那些雕塑都被砍成散沙,在地上堆积。终于最后一枪刺去将最后一个消灭。
带着疲惫之躯赶回了这边,骷髅头口中振振有词,石门打开。那些散沙重新变成雕塑回归原位。
两人继续前行,一道石坡往上通去,踏着汉白玉做的阶梯,一步步掷地有声。
在尽头是一座宫殿,说不上宏伟,更显得简朴。
“这里就是蚩尤大人的棺椁所在,我需要你们帮忙取出我的尸骨。”
“开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不好吧…”他有些迟疑,站在宫殿门前,阴风袭来,吹得眼睛酸痛。
“别磨磨蹭蹭!”骷髅头此刻却不安分起来,一改胆小的样子。
踏入宫殿门,雕梁画栋,都是些古老的壁画,耕种狩猎一切都是原始时期的生活画面。
宫殿内却空空如也,只有正中央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摆着一副棺椁。
“将兵主剑插入机关中。”
在骷髅头的命令下,燕孤云极不情愿解下兵主剑,小心插入其中。
安放完毕,刹那间兵主剑魔气腾腾,整个棺椁的石台上现出一个古老阵法,同样是靠魔气催动。
就在两人惊讶之余,骷髅头却悄悄往后退去。
兵主剑魔气大发,剑身现出一道光芒映射到宫殿的墙壁上,却是一副画面。
兵主蚩尤手执兵主剑孤军奋战,一人独自挑战整个炎黄大军,终因寡不敌众兵败,在阪泉前自刎。
短短一幕,却场面壮观。
魔气散去,阵法已成。突然,棺椁的石盖往后退去,一副骨架从棺椁中蹦出来。骷髅头见状回归骨架顶,凑成一具完整的骷髅。在蹦出来的瞬间却一把伸手取了兵主剑。
骷髅夺剑在手,忍不住哈哈带着笑声:“兵主剑!蚩尤,没想到我一个无名小卒也能挥动这传说中的剑,真是可笑之极!”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骷髅语气中察觉到不祥之色,燕孤云大喝一声。
骷髅挥剑,面向燕孤云:“什么人?当年为了建造蚩尤墓我们辛辛苦苦干了那么多年,结果却全被坑杀!我是工人们的怨念!就为了隐藏秘密却致我们于不顾!视如草芥!就为了这柄破剑!值得吗!”
“你说坑杀?我们却闻所未闻,何以证明!”
“这就是证明!”骷髅挥剑,剑气一击将宫殿地板击碎,划出道道裂痕,再一剑,整个宫殿颤动。
地板之下现出白骨森森,全是人骨。有被腰斩的,有被砍头的,有被贯胸的,虽然只是骨头却清晰印刻着他们生前遭受的伤害。
月碧儿施法:“小心鬼气!”
她施法在周围结出一个圆球将两人包围,球外那些白骨散发着青色的光芒,似鬼火的颜色。鬼气全部涌入白骨体内,一开始还能见到白骨之色,最终却被青色淹没,化出青色的腐臭身躯,身子陡然大了一倍。那兵主剑在它手上只是玩具,它索性丢了剑。
骷髅喝道:“你们为它而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死吧!”
仗着硕大的身躯,骷髅举着拳头往两人砸来。这地板早已被它破坏,两人很难找到踏实的立足点。一阵冲击,两人虽然躲开了他的拳头,却难逃余震。
月碧儿只得蹲下身子保证自己不倒下,燕孤云则御剑一悬离了地面,而这时骷髅已经准备好下一击。
月碧儿还蹲着,骷髅转移视线从燕孤云身上转到她身上,对着那片地儿,高举拳头,砸下!
燕孤云只得使出神行,瞬间冲过去将她救出,然而前番在雕塑堆中冲杀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此刻顿觉身子疲软,御剑也渐渐慢了下来。
可骷髅不同,无穷的鬼气提升了它的力量,那些鬼气还在源源不断涌来。它的身子还在变大,将要接近宫殿的顶。
继续挥动拳头,在地上胡乱一阵捶打。整个地板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
燕孤云虽想加速,却因身子疲软使不上多大的劲。拳头追了上来,他降低高度从宫殿门冲穿出。随即身后一拳打碎宫殿墙壁,沙石崩裂,是爆炸一般,那些石块冲了出来。
燕孤云转过身子挡在前面,被石块击中,身子摇摇晃晃,终于失了平衡栽倒在地。
月碧儿拉着他:“走啊!”
他却摆手:“耗费了太多体力,我走不动了!”
骷髅横冲直撞,将墙壁完全破坏,整个宫殿垮塌,沙尘起。
“蝼蚁!拿命来!”骷髅双拳高举,鬼气汇集,锤下。
“轰!轰!”
月碧儿被震飞,而燕孤云则被一震震到了石阶外,可怜石阶边上是不见底的黑暗,他身子一半在石阶,另一半则开始往下掉:“碧儿姐!”
月碧儿循声看去,小鬼双手趴在石阶上,费力按着,身子却掉到石阶外。她大惊:“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我快没力气了!”
懊恼,早知道还有一场恶战就不该那么浪费体力!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双手越来越无力。身子却越来越重,拖着他往下掉。黑不见底的石阶外,莫非有万丈深渊?他不知道。
骷髅再来一击!震动再起。
燕孤云手一抖,只剩下左手扒着石阶,整个身子已经完全悬在石阶外,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右手一掷将兵主剑扔到石阶内:“碧儿姐!重铸之事就交给你了!记得去王都找岳姑娘!”
左手松动,从石阶落下,落入无尽黑暗中。
月碧儿远远见了,咬牙切齿:“死骷髅!我饶不了你!”
“蝼蚁之辈,受死!”双拳高举。
“就算我无法动弹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巫术-冰封千里!”催动体内灵力,将整个片区冰封,连同自己一道冰封住。
月碧儿就这么和那具骷髅一同冰封,动弹不得。呼吸越发困难,月碧儿开始模糊视线。
突然间,在她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头戴黑色蒙纱斗笠,却从腰间掏出两柄匕首,将骷髅结冰击为粉碎,骷髅就这么被消灭。
月碧儿双眼一闭,失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眼醒来,却见自己躺在雕塑堆的石门处,身边放着血泣剑。而眼前却多了另外一条路,方向与骷髅头带的路相反。
她醒来高声喊着:“小鬼!小鬼!燕孤云!你在哪!”
寂寂无声,雕塑们也无法回应。
起身,抱着剑,望着新出现的路:“我会重铸兵主剑去找岳姑娘,你放心!”
带着沉痛心情,迈步进发。虽是下落不明,但她还未完全放弃他还活着的希望。
且说燕孤云睁眼醒来,身子有些痛,只因后背被飞石击中。
“这里是?”
“你醒了。”黑影解下蒙纱斗笠,露出真容。
“玉玲珑!你怎么在这儿?”原本还想着说点什么,却突然想到她在玄黄殿上的举动,燕孤云施法对着她。
玉玲珑面上冷冰冰毫无表情:“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休要套近乎,你在玄黄殿上干的好事!”
“我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小子,你最好安分点。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言语冷冷,眼神更冷,比他师父云璃更寒,也和她一样语言毒辣。
眼下确实不能与她闹翻,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可不知道出路。
“不要再想了,目前看来是没有出路。”
“怎么会?我从石阶上掉落,真的是你救了我?”
“废话,除了我谁还会理你?苏昕美人?她现在可过得快活。还是想想自己眼下怎么过。”
抬头往上一望,是个小小的通道口,而身处一个石屋四壁光滑。
玉玲珑在救他的时候不下心踩中了机关,被困在此处。
“昕儿姐现在过得怎样?你知道?”
她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