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美食的同时有佳人相伴一直是华庆峰的梦想,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华庆峰总是有一种镜里拈花的感觉,对什么是都提不起劲,,更何况旁边的苏雅完全不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苏雅聘聘袅袅背对着他,香肩柔弱地一抽一抽,花晴风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如果他不是一个鬼魂模样的话。
但对于不解风情的华庆峰来说,就满不在乎,又不是他老婆,再说在丈夫面前安慰他的妻子……
所以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到面前的饭食上,据说还是花晴风私人厨师的杰作,虽然感觉还不如机关食堂的大师傅,这是因为明代毕竟没有那么多种食材和调味料,以**丝的舌头来说还是喜欢大师傅多点。但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成为私人厨师的都有一两样拿手绝活,华乡长还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你就不能帮我安慰下夫人吗?”
华庆峰斜着眼看了下花县令,心中一叹:也罢。
瞪着眼看了看左右,丫环仆人一见堂中这个气氛,就像看见雷云中的闪电,急急忙忙地避祸去了,万一看到主人的孬样,怎么有好果子吃?
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向倩影深施一礼,正色道:“夫人,早间蛮行是在下错了。”
“别叫我夫人,只有诰命才可称为夫人,我只是孺人花苏氏。”
“呃,”华庆峰一时间愣住了,微微侧目看向花知县,虽然他来自信息化世界,但说到古代的礼教等级,他还远不如花晴风。
“我大明会典定制,一品二品官员的正妻受诰命,称夫人。”花晴风有点不好意思,又道:“我只有七品官职,所以苏雅只受七品敕命,称孺人。”
华庆峰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即便是在礼教森严的社会,在家中对主母、或在官场对上官妻子的用高级敬称也是没错的,就像“大人”一词乃是衙内称呼爹的,称呼上官为大人有自贬为子孙辈的意思,清代也成了官场的惯例。
“娘子,”华庆峰对这个称呼颇感怪异,他还没对象呢……“我也是担心娘子安危,情急之中才出此下策。”
“责罚,谁敢责罚你啊!”苏雅柳眉一翘“你可是一家之主,我区区一介女流如何敢当!”
华庆峰心知苏雅不过是气话,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能把人软禁了事,心里有愧,所以又假模假样的施上一礼。
“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算再怎么道歉,终究还是伤害了你。其实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忍住嘴里的酸气,又道:“夫人,你知道这个人性子比较软,在这葫县之中齐木孟庆唯这些虎狼压制,所以最是害怕夫人出事,我是太在乎夫人才会如此行事。”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苏雅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横了他一眼,泪眼婆娑地叹道:“我进香还不是为你祈福,更希望上天能赶快赐咱们一个孩儿,没想到你这么对我。”
闻言,花晴风面部表情非常的尴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子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也是他和苏雅直接最大的隔阂。
华庆峰听此话跟轻风拂面一般,反正他又不是苏雅的丈夫。
看着花知县尴尬的样子心说:这事求哪门神仙都没用,你们这不孕不育,还不是为以后把你花晴风的女人送主角做小老婆埋下的伏笔,还不如求求作者高抬贵手呢。
苏雅继续道:“你一个七品县官,两袖清风,如果不是我娘家接济,葫县哪来的厨子做适合你口味的菜,谁知你却这样对我。”说完更是哭的凄凄惨惨。
肯抱怨就是肯原谅了。
“夫人,我这个人不是很擅长言辞,不知道怎么哄女人。如今才知道因为自己的鲁莽伤害了夫人。小生真的不想失去你,都是小生的错,请夫人责罚小生。”
小生是古时读书人面对尊者的一种自称,这一连三个小生,华乡长位置摆的很正,道歉嘛,姿态放低点很正常。但花晴风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但他抿了抿嘴没说出来。
“哎,我又能怎样呢,人都是你花家的了,还真能打你板子不成?”苏雅自爱自怜地说。
华乡长一听,有门!脸上不由地一喜。
看到丈夫脸上浮起的喜色,突然有点气结,这才饶两句就翘尾巴了!
苏雅杏眼一瞪,站起来道:“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一个月不准你进我房间!”说完转身回卧房了。
等了半晌,华庆峰突然爬到桌子上,两句剧烈的颤抖。
花晴风牙痛似得咧着嘴瞅了瞅他:“有什么可笑的!”
还不可乐?从苏雅刚才一番话语来看,这古今中外的女人对男人的惩罚,无一例外都在性上。
苏雅的这番言语,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家庭类电视剧一样,只不过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就会扔个枕头过来,然后大喝一声:睡沙发去!
一名小厮轻轻地站到门口,谨慎的打量着笑狂了的老爷。
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华庆峰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口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厮,心中大窘:“什么事情?”
“老爷,刚才前面的书吏禀告说邻县有移文,请您批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华庆峰整理了下官服——刚才饿的厉害没来的及换变装——便走进二堂。
堂中一名穿起来像衙役的年轻男子和一位四十岁左右,样貌清瘦的书吏,见到他的官服立刻上前对华庆峰行礼。
“见过葫县县尊!”
“见过县尊。”那名书吏也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
“你是衙役,来自邻县?”华庆峰面向那个年轻男子
“是。”衙役毕恭毕敬地回答。
“公文何在?”
“已交予签押房。”
华庆峰看向那个书吏,虽然他并不认识,但从他的口气中,明显是葫县衙中之人。
“已呈在书案之上。”
“好了,你回签押房吧”华庆峰坐到座位上漫不经心地打开公文,头也不抬问道:“你是邻县的衙差,叫什么名字?”
公文的内容很简单,翻译成现代的公文就是说有流人,也就是没有官凭路引——身份证——的人,在邻县不受管束,逃脱了到乡间,向邻近各县发出警告。
“小人姓胡,单名一个进字。”胡进正也要跟着书吏退下,未曾想华庆峰叫他,因此看起来吓了一跳,像他这样的不入流的衙役,在一县之主面前就如同蚂蚁一样,谁承想县尊竟然询问自己的名字。
这只是华庆峰在二十一世纪染上的坏毛病,任何一个人都非常重视自己,称呼别人的名字,总“喂”“你”之类的含糊好一些吧。
“胡进”重复了一下,华庆峰合上公文:“邻县的公文我已经看到了,待本县让县丞写一份回执让你送回,你下去休息去吧。”
“是……”胡进含糊地答应道,却没有退下。
“嗯?是不是他们不给你安排住处啊。”华庆峰脸上一丝不快。
古时县衙内备有客房,葫县虽小按理来说总有给前来公干的差人们居住的地方。但是如今县权被孟庆唯、王宁二人瓜分,为了讨好他们,不乏有小吏这种使绊子,官场上站队从来都是从小事中表现出来,只有傻瓜和亲信才会名目张胆地表明立场。
“禀县尊,如果县丞回文,小人不知如何移送。”
华庆峰不知所云,随把目光调向正牌县令那里。
花晴风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虽然昨天鬼魂一般的身体不能触碰任何人任何东西,但今天却可以坐在榻上或椅子上。
见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不得不回应道:“公文移书讲究的是对等。”
看见目光中依然有疑问,又补充道:“比如说你的这份公文虽不是县令所拟,但盖上了正印,就是要移送到知县这里。而你让孟庆唯回文自然就要移送给县丞,但是一县之中管理文书的职责是属于主簿才是。”
华庆峰明白了,,其实就在他所处的二十一世纪官场也是如此。
官场说白了就是文官政治,文官非常重视公文文书,要不然八股文也不能掌控明清两代科举。
怪不得这个胡进不敢回应,如果县丞不接文书,他的工作就等于一直没有完成;如果县丞接了文书,就等于县丞侵犯主簿的职权。
他小小一个衙役夹在两名佐贰官中间,即便邻县的县丞、主簿没有孟庆唯、王宁二人在葫县的权势,日子怕也不好过。
胡进站在堂下,看见这葫县县尊看着另外一张椅子两眼发直,听说这花知县掉到水池里了,不会有什么毛病吧,想着想着心里直发毛。忽听堂上说道:“是本官疏忽了,我这就让签押房拟文,”胡进闻言松了口气,却又听冒牌县令说道:“让本县王主簿钤盖。”
胡进一听嘴大张的合不拢。
“县尊您不要戏弄小人了,小人真不知这回文如何送回啊。”
花晴风浮在椅子上心中怒火中烧,这般拖延逡巡,难不成这刚到葫县的邻县衙役就开始鄙视他了!
正牌在哪咬牙切齿,冒牌知县也心中不快,这种闹情绪不干活的家伙,无论在政府机关或私营公司都不会受欢迎的。
华庆峰端详着这个小衙役,身着一袭青衫,脸上表情难堪,不过弱冠之年,人在这个年龄应该还不至于学会这怠惰因循。
“有什么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禀县尊,您让县丞、主簿回文,小人真不知回去后交给谁。”看了看冒牌知县的脸色,发现没有任何变化,胡进接着道:“您知道县尊钤盖就要交给贵县尊,主簿签押就要交给主簿,若是送错了小人必然受上官重责。”
“是的,这我知道。”华庆峰点了点头
“但是大人,”胡进犹豫了半天,在华庆峰越来越严厉的目光终于吐露出来:“我们县不设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