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灰衣短打的仆役气喘吁吁地闯进齐木宅子,守门的打手认得他是主人好友的小厮,看其满脸焦急所以也不拦他,只在他身后喊道:“齐爷在后堂!”
在齐府家仆的指引下,小厮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豪宅的主人。
只听啪的一声,一只上好的茶杯被摔碎在桌面上。
“什么那个花晴风上吊了!”齐木虎目圆睁,显然吃惊不小。
“千真万确,齐爷,”小厮低眉顺眼,知道此人虽无官身,实质上是孟老爷在葫县的后台。
齐木咬牙切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范雷见此便站了出来,在葫县衙属回县城后,他也回了齐府。
“事情前因后果你家老爷可告知与你?”范雷问道。
“范爷您说的上吊的事?”
“是的。”范雷点头应道。
“老爷没有教我,但前因后果我皆看在眼里,所以我家老爷要我向齐爷禀报。”
“那就说你看到的。”
小厮稍一整理,便道:“那花晴风回到县衙,便哭泣对不起苏家老爷子,称苏家泰山待他犹如生父,如今夫人下落不明,他对岳父不孝,对恩人不报,违背圣人教诲,只能以死谢罪。”
“所以他就上吊了?”范雷眉头一皱,心中略略起疑。
“不是,衙属们劝说他半天,才终将其劝回内宅。谁知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内宅仆人便听到凳子倒的声音,前去一看县令吊在房梁上了。”
齐木范雷惊讶的对视一眼。
“虽然被仆人救下,但这花晴风又哭着喊着去投水,”小厮顿了顿,补充道:“就是那****落水的那个水池。”
“回去禀你老爷,我知道了。”认为了解的都了解了,齐木向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非常识趣,行礼便退下回去了。
“这花晴风忒的软弱,我不过吓他一吓,他居然就上吊了!”齐木怒道,虽然他希望花知县不是个强项令,但是太软弱也是个麻烦。
“老爷,此事要如何结果,还需慎思。”范雷提醒道。
“哼!”齐木冷哼一声:“这花架子既然闹这一出,就不怕被弹劾吗!”
范雷没有言语,此言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若花晴风真的被弹劾掉了,反而有些事情麻烦。
倒不是怕葫县县令换人后,齐木压不住后来者,若是其他地方,县令再换能是谁?还不就是那百无一用。
而且无论来何种强龙,地头蛇也不怕,也镇的住,除非来个凭嘴炮便能忽悠衙役攻击豪情县丞,凭一纸公文便能聚集大批民壮,刚来县城就能和屯军搞好关系的奇人,否则任何没后台的县令都不是豪强的对手。
就是来了这样的奇人,也要有一名熟悉地方情形的武功高手配合,且豪情频出昏招的情况下,才有可能。
齐木担心的是葫县的位置,葫县地处要地,苗家四天王对此处虎视眈眈,而朝廷更是视若禁脔。
这些势力太强大了,已远远超过齐木这个等级,他们只需轻轻一捏,他齐木就碎了,或许是为了未来某个英雄来此刷经验,朝廷才派个没背景后台的新人掌县政,四天王对此处更是视而不见。
但花晴风走了,天知道下次来的会是什么人。
花晴风没好气的看着华乡长,眼角一抖一抖。
“你说的我都照着做了,下面呢!”
“等。”
“等谁?”
华庆峰正要张嘴,就听到外面县丞喊道:
“花知县何在?”
一推门,孟县丞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见花晴风坐榻上,更是怒发冲冠。
“花知县,你今天在内宅上吊投水,置朝廷颜面与何故,一个妇人尔!”
“今天如此无状,我必上表弹劾你失仪之过。”
知县激灵一下,下意识的把目光调向县丞背后,孟庆唯狐疑地向后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怕什么,能因为失仪就摘你乌沙?罚也不过是斥责,再严重点就是罚银,想想这些你会在乎?”华庆峰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大明文贵武贱,失仪之过也可大可小,就算官员君前失仪,也不过被御史言官弹劾罚银罢了,葫县山高皇帝远的,想被弹劾也难。
唯一可能惩罚花晴风的,只有顶头上司了,可是知府乃是土官,朝廷给他面子会斥责,会处罚,但绝不会因为土官罢黜流官的,流官的存在本身就是制约土官的。
就算罢黜流官,也会另行安排实职,以示抚慰。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有苏家在,花晴风也不指着俸禄活着,更何况俸禄经常拖欠。。
“孟县丞,一想到夫人落入那贼寇之手,本官是五内俱焚啊。”花晴风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本来花清风不是很有演戏天分,但说着说着,突然悲从中来,想自己高榜得中,又得了知县这实职,意气风发地来到葫县,本想有一番作为,谁知连老婆都丢了,眼泪这就涌了出来。
“现如今,夫人失踪,我这又是毫无线索,夫妻乃是同林鸟,生要同床,死要同穴。”
“县令无须担心,夫人失踪,下官必严令衙役奋力搜寻,必救得夫人回来。”
“就你那帮蠢货,能当什么用!”见孟庆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花知县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由地破口大骂。
县中的衙役跟在县丞背后,此时正堵在内宅门那里,听到内宅的声音,脸色都特别难看,因为县令说的没错。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帮对百姓霸气,对豪强瘫弱的软脚虾,会在光环BUFF下雄起,但是不是主角的县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硬起来的。
可是这鄙视的话语,居然由他们私下看不起的人说出,这太伤人了。
不过现在,没有光环的照耀,他们也只能腹诽不已。
孟庆唯心里乐开了一朵花,花晴风到葫县,他最怕的就是皂隶衙役向印把子投诚,那他就真和现在的花晴风一样了。
现在县令一句话把衙役全得罪了,再加上他之前的运作,在衙役里面形成歧视县令的气氛,花晴风是不可能获得下属们的忠心了。
嘿,谁让你是做为知县大老爷驾临葫县的,如若那王晨只是一个小典吏就任,我也不至于这么拆你的台。孟庆唯心里想着。
但是面上却语重心长的说道:“县尊对本县衙役就如此的无信心?听闻王典吏干劲十足,县尊这么灰心,是对下属士气的打击啊。”
“今日我去县学操场看到那群乌合之众,保正里长都懒懒散散,哪有可能?”
孟县丞心中又是一乐,当时王晨拿到“牌票”,他总觉的心中不快,后下属回报操场景象,他也就只剩下幸灾乐祸了。
“这些保正简直是无视朝廷,不过他们只听齐木齐大爷的话,也是地方上没办法的事,齐爷可是黑白通吃,可不是这班人能比拟的。”嘴角稍稍上扬,这时候提起齐木就是要打击花晴风,虽然他没有参与绑架苏雅的密谋,但是也猜到此事齐木脱不了干系。
花晴风懵地一抬头,如果孟庆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眼中隐去一丝兴奋,可惜孟县丞根本无视这个窝囊县令。
“你说的没错,”花晴风一把抓住孟庆唯的肩膀,大力摇晃:“没错齐先生!”
“啊?!”
“没错,只有齐先生才能找回苏雅,我去拜托齐先生。”花晴风一下跃出房间,大喊:“备车备车!”
“什么,花晴风往齐府赶来了?”范雷惊叫道。
转头面向他的主子:“老爷,难不成那个花晴风意识到我们绑架了苏雅?”
“哼!”齐木一拳砸在桌子上,杯儿盖儿叮当作响。
“他带了多少衙役?”
“没带衙役,就车夫一人。”事先来报案灰衣小厮道:“不过孟县丞带着衙属、差役跟在后面,我家主人说定不让齐爷为难。”
齐木眉头一皱,气急反笑:“没有带人?他来本府能做什么,难不成他是隐世不出的武林高手。”
“老爷,这花晴风来者不善,可要小心应对啊。”
“怕什么,莫说他一个人,就是带来葫县屯军能耐我何?”齐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让我去迎迎这位葫县县令大老爷吧。”
虽然知县的马车被山贼毁掉了,但是那架马车不过是苏雅常用的。
作为县尊,花晴风是有一辆非常破旧的马车,苏家毕竟是富商,县衙的马车的确是相差甚远。
不过在这个靠腿远行的时代,即便比不上苏雅的奥迪R8,但是也有个奥拓级别了。
偷扫了扫车外,见车夫专心驾驶马车,花晴风便缩回车内。
“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县令很不安的问道。
“相信我,而且刚才你不试过吗?”
“哎……”大叹了一口气,县令悠悠道:“没想到会到这一步,我这一看齐木就两腿发软呢。”
“这的确不算是优点。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有用。”华庆峰回道。
“我该怎么办呢?”看着手中的小瓶,葫县县令有些茫然。
“放心,到时候跟我学好了,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
“哈哈哈,县太爷光临鄙府,齐木有失远迎啊。”齐木带着嘲讽的笑容站在门口,堵在门口的家丁,各个满脸横肉,一脸不屑,看不出一点的“有失远迎。”
然后,花晴风向齐木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