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华庆峰没有低头看小说的话,就会发现对面冲过来大卡车,这卡车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呼呼大睡不说,车还开的飞快。
华庆峰年届三十,单身,大学毕业后考进了团委从事文职,因为勤奋,现委任为一小地方的乡长。
这一委任,让华庆峰踌躇满志,即兴奋又担心。
兴奋是因为做了这么多年秘书,终于做领导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乡长。
担心是因为肩上责任重大,他的行动这关系到数千人的生活。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好担心的了——“轰隆”一声巨响,华庆峰便从车内“飞”了出去,痛晕了过去。
卡车司机颤颤巍巍地从驾驶室爬了出来,吃惊地看到破损手机发出耀眼的白光,逐渐将华庆峰包围起来。
“晴风,晴风”黑暗中闻得一声甜美润糯的轻唤,华庆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妇人坐在他身边,只见这妇人梳着个堕马髻,杏脸桃腮,一双弯弯的含泪美目,似海棠醉日。
“这?你?我?这是在哪?”好像记得自己被甩出车外,睁眼就看到古代美女,像从穿越来的,华庆峰一时间懵了。
“呀,老爷!”美妇见华庆峰醒来,惊喜的唤了一声,然后就扑在他的身上,泪水强抑制多时,登时哭梨花带雨。
这谁家的妹子,怎么上来就抱人呐,万一纪委看到咋办,呜……好香,没有经验的华乡长顿时手足无措。
强自镇定下来,华庆峰决定先搞清状况,怀中的美妇眼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就不是个对话的人。
勉强坐起来,华庆峰发现屏风旁还站着许多人,只见他们低眉顺眼,神态甚是恭敬,穿着打扮,就像是封建时代大官家的仆人。
为首的男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袭青衫,头戴公子巾,一副古代书生打扮,正拘谨站在靠近床榻的位置。
华庆峰看向书生,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书生讶然道:“姐夫,您不认得了,这里是您后宅的书房啊!”
华庆峰有点晕。姐夫?我什么时候得了个便宜大舅子?怀里的这个不会就是你姐吧?
见他茫然地盯着自己看,书生又解释道:“姐夫您刚才在官邸的水塘落水,是我们把您从水里救上来的,然后就直接送到书房来了。”
“……”
便宜大舅子见华庆峰依旧一脸的茫然,心道:姐夫这次掉到水里,难道脑子进水了。
美妇听到华庆峰和弟弟的对话,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看着他,近距离又靓的华庆峰一呆:好个淡眉秋水,明媚动人的美人。
只见那樱唇轻启,软语中带着些江南吴侬的音韵:“相公,你是堂堂正七品县令,朝廷命宫,齐木孟庆之流再嚣张也不敢拿您怎样的,你一定要想开……”
“……”
我勒个去,这几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还有正七品县令了,跟穿越了似得,这哪跟哪啊?
华庆峰正纳闷着,这两姐弟也一头雾水,仆从们更是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一个意思:老爷不会傻了吧。
突然,一个念头钻进华乡长的脑袋里,再也赶不走了。
“难道……你是苏雅?”见丽人点了下头,闻言华庆峰差点晕了过去,不死心地又问那个书生:“这里是葫县,你是苏循天?”
“啊,啊!姐夫您认出我了!”苏循天喊道。
刚刚他才想到如果姐夫县令傻了,他就保不住皂班班头儿了,见姐夫县令仍头脑清醒,不由地轻松起来,道:“刚才,我真怕您健康出问题。”
听到这里,华庆峰知道自己可能穿越了,认真地拍拍苏雅,示意她从自己身上起来,然后道:“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相公是这么回事……”
“姐夫是这样……”
听着七嘴八舌的叙述,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如华庆峰所料,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进自己正在追的小说当中。
作为穿越众,穿越本是一件快事。悲剧的是,但好死不死穿越到书中大龙套——窝囊县令花晴风身上。
这龙套县令为人的志大才疏不说,还极为软弱,为书迷厌恶。
刚上任就被被县丞主簿和豪强齐木联手打压,花县令起初还敢反抗,谁知齐木一声号令,黔地最重要的一条驿路——葫县段就此断绝!
葫县县城刑案程几何暴增,地痞流氓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猥亵妇女!
粮长保正们受到齐木威胁,一点税也收不上来,捕快税丁甚至不敢出衙门口!
紧跟着贵州承宣布政使司花县令的上级,不问青红皂白,对他大加责难,要求必须恢复秩序。
花晴风因此被吃的死死的,再不敢生反抗之心。后面即便有主角疯典吏为民拼死,打掉了齐木的势力,他还躺在床上装病。
主角的雷厉风行,更衬的他软弱无能,不由地让读者可惜他那成熟妩媚的妻子嫁错了人,美人只能配英雄,读者们迫切希望:有位敢作敢为的英雄牺牲一下,把这错误改过来。
向布政使司辩解的申状寄出去变没了下文,却收到上峰的斥责,这让花县令无心午饭,徘徊在池塘边,一时不慎跌落水中,醒来时已经被华庆峰穿越了。
晚间……
华庆峰斜靠在书房的榻上,眼角瞥见一道窈窕倩影姗姗走近,身着绯色的赤霞衫,烟笼梅花百褶裙,肌若凝脂,楚腰月臀,云鬓插着一根金步摇,不正是苏雅吗?
苏雅走到卧榻旁,如玉的皓腕抚上他两侧额头,轻轻地按揉他的太阳穴,柔声道:“相公,还在为孟王二人沆瀣一气发愁吗吗?”
华庆峰看着媚骨天成的少妇,心里却跟开了锅似得:齐木孟庆之流虽可怕,但对花晴风来说你才是死穴,丑妻近地破棉袄,这仅仅是农家的三宝吗?
苏雅正是花信年华,白嫩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桃腮柳眼,身姿袅袅婷婷,气质成熟妩媚,像一枚熟透了的桃子。
熟透了的桃子?意思是苏MM像蜜桃一样滑嫩多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偷啃了吧。
这女人……
就是主角的储备粮啊!
书中费那么大的笔墨描写这个女人多么的成熟妩媚,描写外貌的字数甚至超过女主,作者可能为一个龙套的外貌花这么多时间吗?
书中花晴风苍老软弱,为人猥琐,苏雅兰质蕙心,柳娇花媚,这种大郎金莲的不般配,不正是为主角拯救遇人不淑的苏少妇铺路??
在主角出现前,花县令还有为民做主的心,主角出现后这心思就不知跑哪去了,整个人软弱自私,置治下百姓于不顾。
苏雅在主角出现前温柔贤淑,对丈夫全然包容,十足的贤妻良母,主角出现后就百般嫌弃,说“终于看透了这个人骨子里的怯懦本性。”,认为丈夫是个‘软骨病’,无法顶天立地,甚至被书友指暗喻其为不举……
这种前后不一,不恰恰是叶英雄觊觎人妻的大好条件?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结婚十年,居然膝下无子,这十年走的是后门吗,且看苏雅眼眉分开,杏眼桃花,哪是未经人事之相。
之所以无子,必然是因为一旦有个酱油瓶,苏雅还怎么无牵无挂地离开花晴风,,还怎么幸福快乐地于雌伏主角胯下?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为了主角天经地义地抢别人老婆而设计,华庆峰就吃狗粮一斤!
想想这作者书中那些主角后宫的前男人,比如那个绿林大盗杨虎……华庆峰就不寒而栗。
“哎……”华庆峰不由苦叹一声。
见丈夫愁眉不展的模样,苏雅潸然泪下道:“想相公当年蟾宫折桂,多么的意气昂扬。放弃优渥的生活,抱着为为生民立命襟怀来这三等下县,又是何等的神采飞扬。”
华庆峰不由地脸上一红。
苏雅继续道:“原想这里仅有些有部落豪强,相公和县丞主簿合作,好歹能维持局面,谁料县丞主簿自开始便架空相公,让相公身边竟无一人可以用。”
“这二人互相看厌,相公一来却沆瀣一气,真是可恨。”苏雅咬着牙说。
你也不笨呐。华庆峰心道。
“难道我不是县令,他们就不会对付我了?”
苏雅点了点头道:“正因相公是七品主官,他们才会打压,若是那从九品的司吏,或是那不入流的典吏,自然就有喘息的时机。”
听到这,华庆峰盯着苏雅看了一会,道:“现在说这些还能奈何?总不能脱下官服,再冒充个小吏来葫县吧。”
“正是如此……算了,”苏雅叹了口气,便腰肢轻扭,袅袅地直起身来道:“相公,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
“啊?!”没想到苏雅话题一转就到了床上,华庆峰脑海中立刻蹦出许多少儿不宜。
虽然在看《回明做王爷》时他对成琦韵馋涎欲滴,对红娘子垂涎三尺,看《锦衣》时对苏颖流连忘返,但是一旦涉及到现实,他绝对不会做出格的,这是底线,是一个小**丝的坚持!
毕竟苏雅既不爱华庆峰,也不是华庆峰的妻子。
虽然现在他的肉身是花晴风,但华庆峰清楚知道,苏雅不是他的女人。
想到要和苏雅同床共枕。华乡长心里大喊:本官做不到啊!
“苏雅,今晚我,我……”华庆峰不好意思地看着苏雅,不知道这话怎么说。
华庆峰的眼神却让苏雅脸上一红。
“今个儿不行,相公入水,身子不宜疲劳,就在书房安歇了吧。”苏雅说完还紧了紧衣服,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
得,这底线白坚持了。
“就歇在书房吧……夫人也早些歇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华庆峰感觉有些失望,懒散地躺倒在卧榻上。
苏雅点了点,便出了房门。
突然想起一事,向屋内说道:“相公,妾身过几日进香,便为相公和葫县百姓祈福。”
闻言华庆峰猛的坐了起来,大吼一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