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前,南淮一问了下之前甄彤提到过的“王家庄”的方向,走路说是只要两个时辰就能到。但这次南淮一并没有去这个可能触发任务线索的“王家庄”,而是走向了自己醒来的那片遇到甄彤的树林。
如果南淮一预料没错的话,没有任务在身,应该不会触发“霉运”状态。那就有时间干点其他事情了,比如说……
过了两个多小时,南淮一满头大汗地站在一座山的脚下。身后一片深邃的树林,但是到了山脚这块,植被就渐渐稀疏,到最后寸草不生,也没有任何动物过界的迹象。
“我靠,怎么这么近?虽说我选的是看起来最近的方向。但也有古话说‘望山跑死马’的啊,这点距离,驴都溜不死吧。”南淮一诧异地自语了一句。
没错,这里就是先前南淮一看到的把这个世界圈起来一圈的一处山的脚下。南淮一想做的事情也显而易见了,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到来这个所谓的“世界边界”。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打算要是天黑前还望不出距离,或者“无法”到达,就赶紧回去的南淮一,在一路小跑三个小时不到,就站在了“世界边界”这儿。
南淮一估算了一下,从村子到这处看起来最近的山脚,差不多只有30公里左右的距离。
不得不说南淮一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连续跑了两个多小时,也就是流点汗,气都没怎么喘。看这时间,也就下午两点左右的样子(吃好饭十一点半左右),而且这些所谓的“边界山”,站近了看,不算高也不算陡,甚至在下面看这就能找到一条能上去的路。南淮一是越来越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边界”了,哪有世界尽头做的那么不走心的!
“嘿嘿嘿,‘世界之外’么,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于是刚结束一场马拉松的南淮一又开始了徒手爬山……
…………
时间接近傍晚了,太阳也成了夕阳,石子路上三三两两走着些扛着农具的农家汉子。汉子们结束了一天的农活,回家就能吃到妻子女儿亲手做得饭菜,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在路过一个穿着水白色布衫,一头湿哒哒的短发,手里还提着一条肥鱼的陌生青年时,也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姐!你说这南淮一跑哪玩去了,还没有我懂事,知道吃晚饭要回家,你说他不会是被野兽吃了不成,还是真傻乎乎地去了王家庄……”
漂亮的花园小屋里传出一阵女孩子的埋怨声,又一个好听的女声接应道:“人家和你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他去哪里了你哪管得着。难不成你这个小丫头还对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大些的男人动了心不成?那么担心的话,出去找他啊。”
“姐!你!人家才不可能喜欢这种老男人呢!就是我觉得,姐姐你有可能……”
“咳咳!”“咳咳咳!”两声汉子的咳嗽声,打断了甄彤接下去要说的话。
一声自然是刚进屋子,听到姐妹俩谈话,觉得再让甄彤这丫头说下去就有生命危险的南淮一。还有一声,是坐在桌边的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发出来的。
接着,两个大男人的目光就交汇了。一个审视,一个真诚。
在南淮一招架不住的时候,小天使甄彤出来解了围:“你这家伙跑哪去了,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不然马上做饭就没你的份了。噫!好腥!你从哪弄来这么大的鱼啊?”
“啊对!我下午去林子里闲逛了一下,本打算打些野味回来,天天吃牛肉也会腻吧,结果连根鸡毛都没逮到。幸好碰到一条小河,就抓到了这家伙,顺便洗了个澡……”说着就提着那条草鱼走向了正在切菜的甄雪,说道:“姐姐大人,有空处理一下这鱼不?”
甄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看了一眼正坐在桌边的男人。南淮一瞬间领悟到了什么,找甄雪要了把菜刀,提着鱼就是往院子里走去,一边说道:“我去杀鱼,待会让你们……还有令尊尝尝我的手艺。”
出乎意料的,南淮一还真就一手包办了从杀鱼到烹饪到摆盘的全部过程,期间甄彤一直围着他转,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在南淮一烹调的时候,就连甄雪都时不时地侧眼看他娴熟的手法。
不一会儿,四人就围坐在了桌边,桌上一道清蒸草鱼很是瞩目。清蒸鱼也是农家人会做的家常菜,但从光从空气弥漫的香味来说,两者就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
甄坚,两女的父亲,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咀嚼两下,却依旧一副沉稳的样子没有说话。一旁早就垂涎欲滴的甄彤忍不住了,急切地问道:“好不好吃?应该味道不错吧!爹你吃了说话啊!”
甄坚没理自己淘气的小女儿,反倒是又夹起一块品尝起来,这才展颜“哈哈”一笑,对甄雪说:“把我珍藏的那酒拿出来!今天我想喝两杯!”
甄雪一笑,就起身去拿酒了。这时甄彤也反应过来,一边抢先吃了起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吃”。就这样,一大条草鱼,愣是被四人解决了一半,连平时饭量极少的甄雪都吃了满满一碗饭。
晚饭结束后,甄彤又跑出去玩了,甄雪和南淮一在打扫“战场”。而甄坚小酌一番后,因为南淮一拒绝了和他一起畅饮,意犹未尽的他脸色通红地提着没吃完的半条鱼出门了,说是要和老友吹牛去。临走甄坚吩咐了甄雪一句:“给这小伙子,南淮一是吧,腾个屋子出来,被褥就用我备用的没事。”
直到这时,南淮一的“根据地”才算是扎稳了。
在和甄雪一起收拾好自己的小房间后,南淮一就直接躺下说是要睡了。讲道理,自从被传来传去做任务开始,南淮一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就怕在睡梦中被莫名其妙地侮辱致死。
这次的剧情遭遇是南淮一从来没遇到过的,第一天就像日常一样的过去了,没有任务,没有“管理员的催促”。就跑了跑步爬了爬山,也没多大事。
胡思乱想了一阵,南淮一就陷入了沉睡,期间甄彤和甄坚回来,听甄雪说南淮一已经睡了后,也没来打扰……
深夜,万籁俱寂。一农户家中一间小房间里,一位青年却没有入睡,正一脸懵逼地睁着双眼,看着窗外夜色。他就是南淮一。
就在刚刚,南淮一自然醒了,没错,他在半夜三更的时间自然醒了,并且极其的精神。但显然他本人有点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在深夜醒了后睡不着,这是多可怕的事情!
停止了思考,想尝试催眠自己的南淮一,就这样望着窗外。等过了几分钟,就让他感觉是过了几年,于是他放弃了准备去上个厕所排解忧愁……
从房子后茅房出来,在绕回房子前面的时候,南淮一在侧面一堵墙上发现有个梯子架在上面,正好能爬上屋顶的小花园,南淮一想都没想就爬了上去。
“嚯,还真是种得密密麻麻。”上去后的南淮一,就感觉自己被大自然包围了,中间仅有一人宽的通道供人走路。这让南淮一担心起来,本来打算是找个空地躺下,悠闲地数星星的。
“咦?”就在快走到应该是甄雪甄彤房间上方时,南淮一发现那块房顶没有种东西,反倒是背向着南淮一摆着一大一小两张躺椅。
兴冲冲往上走了几步的南淮一,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到侧面,他才发现在大躺椅上闭着眼睛的少女。还是早就记住了的面容,嘴角隐隐带着微笑,一副享受的样子。娇小的身躯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椅子上,月色银光笼罩着她,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看到这副场景,南淮一也就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哎”了一声,慢慢走过去坐在了甄雪边上的小躺椅上,并不能躺下去。
“怎么?要我让给你不?”果然,如画的少女并没有睡着,磁性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一脸“遗憾”的南淮一迅速接道:“哪用,你还是躺着吧,这样也挺好的,夜色下的风景又多了一道极美。”说着就往平躺着的甄雪那里瞅了好几眼。
听到这句话的甄雪,本来慵懒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的双手,不自觉往上移了移,想挡住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脸上又恢复了淡然,睁开眼看了下正在假装看风景的南淮一一眼,说了一句:“你很奇怪。”
“奇怪?这是你评价我精美高超的烹饪技术的措辞么?太不专业了吧。”南淮一抬头看着星空,一边打着“哈哈”。
甄雪用手拨弄了下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也和南淮一一样看着夜空,但这次明显就不想让南淮一糊弄过去,只见她悠悠地说道:“小彤她可能因为一些……‘天生’的原因,那么容易接受了你。但你来这里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吧,你待我们真诚我能看出来,但我不希望你带给我的家人麻烦。”
“这你放心,我的事不会牵扯到你们的。”南淮一淡淡说道。
“还有一点。”甄雪整了整身子,继续说道:“我不信你没注意到,你完全没问我们娘亲的事。”
甄雪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淡的异常。南淮一自然察觉是到了,中午时候没见到女主人在家的话,还能解释是去地里帮忙了,但晚饭了还没见到,这么小的一个世界,一个农妇一天不在家,也没被家人提及分毫,这代表什么呢?在南淮一看来,他的做法是正确的,自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去问呢?
这番想法南淮一没有说出来,他知道甄雪应该也明白。他也觉得甄雪本来不会说这么多,只是身为一个不平常的人在这平常的世界突然碰到了同样不平常的自己,有点兴奋了吧,或许这也是她现在还没睡的原因。
看着面带笑意正在看星星的少女,南淮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再这种世界碰到这么一个妹子。
“你知道星星么?”南淮一开口了,却是和之前毫无关系的问题。
“嗯?不就是我们现在看的么。”甄雪懒懒地回到。
南淮一嘿嘿一笑,说道:“你一定不了解星星,你知道么,你现在看到星星的光,都是他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更早时候发出来的。”
甄雪明显不知道这说法,胃口也被吊了起来,问道:“怎么说?”
于是南淮一开始跟甄雪讲起了星星的‘故事’。恒星,行星,卫星,星系,讲到宇宙,这就是南淮一说的故事。不知为何,他觉得跟甄雪说这些,更让她感兴趣。至于那些更吸引人的星星的故事,讲给甄彤还差不多。
就这样,南淮一讲,甄雪听,还一直像小孩子一样提出各种问题。两人就成了这片星空下最违和的存在,却是最了解这片星空的两人。
慢慢的,南淮一感觉知识被掏空,甄雪也没了问题。
“很晚了。”词穷的南淮一说。
“嗯,我困了,要睡了。”甄雪已经闭上眼睛。
“那好,咱这就下去?”如遇大赦的南淮一急忙应道。
谁知道甄雪依旧躺着,用仿佛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句话:“我懒得动了,我睡了……”说着就没了动静。
看着天真无邪的少女天真无邪的睡姿,南淮一刚站起一半的身子又坐了下去,想:“嘛,就这样吧。”
呆坐了几秒,突然觉得哪里不妥,又起身脱下了外衫,盖在甄雪身上。
谁知道本应熟睡的甄雪,双手动起来自己掩了掩好身上的长衫,很轻地说了一句:“明天饭你来做吧。”
南淮一当即“哈哈”一笑,说:“怎么,我下在菜里的药已经起作用了么。”
甄雪:“明天你和甄彤早上一起去打水。”
南淮一答:“嗯。小事。”
甄雪:“我发现今天去送的牛皮被人剪了一个角。”
南淮一气:“这你跟我说什么!你还睡……嗯……也是小事。”
“有股汗味。”这是甄雪最后一句话,说完就不省人事了。
见这个表里根本不一的妹子终于消停了,南淮一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然后干起了一开始打算做的事情——数星星。
能睡着的夜晚一眨眼就过去了,清晨第一缕阳光,亮醒了睡在屋顶的南淮一。
从地上爬起来,是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并且滚到了地上,南淮一捡起盖在自己身上滑下去的衣衫,甩了甩,一张熟悉的纸片从衣服不知哪个角落,掉了出来。
瞥了一眼,没管它,南淮一不慌不忙地继续拍衣服上的灰尘,等穿戴好了,这才慢悠悠走过去把纸捡了起来。纸上清楚的一行字:比他让我更满意。
七个一看上去不明所以的字,却让南淮一看了好一会儿。把纸撕碎随手一扔,南淮一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说出了新一天的第一句话:“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