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梦湖羽从众人的包围中弹跳而起,他们还沉浸在刚刚梦湖羽的惊世骇俗之状下,回头一看,梦湖羽已经消失在船上的远方了。
这小船一只接着一只的排在湖面上,一直延伸到湖心镇。
此时的皇帝行宫中,颜儿站在最后的一座宫殿台阶前。前方是已经倒在地上的岩大元。皇帝在宫殿中守卫的身后。
面前,古震天依旧狂妄的笑着。
颜儿看得出来,房顶上的虚灵道人,一直若隐若现,但是却不现真身。她本想带着。倒在地上的岩大元显然目前没有办法施救,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空中一道白影忽然出现。
“嗒”的一声,一道光落下。
“梦湖羽!?”古震天惊愕道。
同时,銮颜儿也几乎惊叫了出来:“梦湖羽,真的是你吗?好久不见……”只见颜儿正欲上前,皇帝伸手阻拦。
“梦湖羽,朕捉捕你,完全是因为你杀害了我最钟爱的大将萧凌将军。现在,你可知道你错了吗?”皇帝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危机状况,依然抓住梦湖羽之前的过错,开始当着黑风旗的面,审讯梦湖羽。
“哼!”梦湖羽转过身,一袭白衣飘荡,红剑“忽”的一声,指着皇帝:“就是你,不明察秋毫,害得我失去亲人,远离朋友。你的萧凌将军,我从未见过,更不要提杀害他了。倒是你,把你女儿放在外面,不知道惹出多少是非!”
“梦湖羽!”这个时候,颜儿满脸通红,“我惹什么是非了?”
梦湖羽并没有搭理他,转身面对着黑风旗旗主,说道:“还有你,什么黑风旗,我看连一只破旗都不如,乱七八糟的人肉阵,妖怪****什么都有,差点压死我!”
说道此处,众人惊愕的张开嘴巴,难以想象梦湖羽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阵法。
“哥,四哥!”这时候,吕晴也忍不住的喊了一声。梦湖羽侧眼一瞥,说道:“一会儿再收拾你,九师妹。”
“哼哼!果然是蝶月重现江湖,当初还不肯承认。梦湖羽,今天你连新帐旧账一起算吧。”古震天怒道,神起了右臂。
“紫云山都是你的杰作吧。”梦湖羽冷冷的说。
“哼哼,算你识相,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自刎,老子还忙着杀了皇帝和轩辕族会合呢。”
古震天也口无遮拦,事到如今,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清晰明了了。
梦湖羽手中红剑缓缓地泛着红光。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你现在杀了他们全部,都不在话下,不过你不能杀他们。”
“为什么!?”梦湖羽眉头一皱,朝着空气说道。
众人一惊。
古震天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先是一愣,之后说道:“我黑风旗掌握着天下大脉,能驱使鸟兽虫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教化百姓,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个朝代,早该由黑风旗接管了。”
梦湖羽没等他说完,就继续说道:“管我什么事?我只要报仇就好了。”说罢,面朝皇帝,问道:“皇帝,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哼!要是不呢!”皇帝斜眼看了看在远处屋顶的虚灵道人,后半句底气显得更加十足。
身边的颜儿,得到虚灵道人的真传,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是功力也不在梦湖羽之下。况且吕晴,他的九师妹在这里,梦湖羽不见得敢对自己大打出手。身后有皇城高手,黑风旗的人也不会让梦湖羽杀掉皇帝。因为想要篡权,亲手杀掉皇帝的,才能得到天下的认可。
所以皇帝自信的点了点头,意气风发的反问道。
“要是不!?”梦湖羽朝颜儿看了一眼。眼儿一惊。
红剑瞬间抵达颜儿的香颈。
锋利的剑尖仿佛闪亮着光芒,发着红光的剑仿佛就是梦湖羽的手一样,来去自如。颜儿脸部朝后一仰,低着眼睛看着红剑,沿着剑身,看向梦湖羽。双眼中流露着紧张,不舍,还有信任。
这种眼神是复杂的。梦湖羽尽量的避开了颜儿的眼神,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皇帝。
这皇帝距离自己仅仅五步,但是梦湖羽的气场仿佛紧逼着皇帝,也紧逼着众人后退,就连吕晴都对面前的梦湖羽感到有一点点的陌生。
身后的古震天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却站在原地,黑色的披风飘扬,不声不响,仿佛是看戏一样。
“你想干什么!?”皇帝看着他。身后的红衣高手侍卫,顿时一字儿排开,围着梦湖羽以及包括皇帝,颜儿在内的众人。
气氛有些紧张,每一个下一秒,皇帝都有可能下令杀掉梦湖羽,但是同时,每一个下一秒,梦湖羽都有可能将红剑割破颜儿的的喉咙。
梦湖羽将红剑架在颜儿的脖子上时,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梦湖羽回答道:“皇帝,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世的,对吧。”
皇帝一惊。
此时的东风缓缓地吹着,夕阳已经渐渐地落了下去,天色昏暗,如果是以往,此时的皇宫内部,檐角房门前,都已经挂起了灯笼。
但是此刻,这里却有些昏暗。
接着明亮的月光,和没有散尽的夕阳余晖,梦湖羽的头发被微风吹起。
“我没有出声之前,这一切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吧!?”他轻轻地笑着,像是自嘲,像是嘲笑自己这一句话的愚昧,嘲笑自己曾经的不知所措……
“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你不用给我装傻。”梦湖羽语气毫不客气,严重偶尔还会瞥一眼发丝凌乱的颜儿,“中原建宁二十六年,草耳村,火漫天际,帝惊,遂派使臣,至风华山幽竹寺,询访古寺高僧,以示凶吉之兆。大元法师以大凶告之,‘欲’解之,必以九童练就‘阴’脉之元气,驱散烈阳噬力,方可天下太平。若有失误,则人神共愤,当朝不保,万世即殇。”
皇帝大惊。这分明是自己史臣在编纂中原皇朝前史书的时候,明令要求销毁和禁止的数目,句子,而那个史官因这些史论,现在还在大牢中服刑,如何会跑到梦湖羽的耳朵里呢……
皇帝额角冒出了一颗汗,声音有些无力,回答道:“你……你从哪里看到的……谬,缪论!?”
梦湖羽哼哼一笑,讲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说罢,收起红剑,在手掌滑动的一瞬间,周围一圈红衣守卫纷纷拔出了剑,准备上前。
皇帝伸手表示禁止。
梦湖羽将红剑握在手中,看着地上倒下的那个人,手握着一把巨大的长刀,刀身背部有倒刺,似龙鳞。这时候,耳边响起了少年的声音:“这个是荒火教教主,冒充的。他是幽竹寺大元法师。”
“你怎么知道?”梦湖羽奇怪的问。
众人吃惊,为什么梦湖羽又开始莫名其妙的说话了。
“你傻啊。从现在开始,包括后面的事情,我都能够看得到,都已经发生过了。我就是借助你的身子来寻找我要找的人的,你别这么明显的跟我讲话好吗。他们都看着呢!”
这个时候,梦湖羽才回过神来,看到一张张面对自己面面相觑的脸。
这个时候,梦湖羽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不屑的指着地上的荒火教教主,继续讲到:“我刚刚听到,你们有人说他是荒火教教主。其实,他就是……”
梦湖羽的剑又指向了皇帝,说道:“你曾经拜访过的——大元法师!”
皇帝脑中一阵眩晕。身边的公公和颜儿急忙搀扶了一下。
“梦湖羽,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儿急了。
梦湖羽深吸一口气:“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反正已经过去了,包括我出生之前的所有的事,包括那一场江湖的血雨腥风,我都不想过问,我只想知道,我的生父生母现在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他叹着气说道:“草耳村,在南湖三镇的轻语镇。只是后来,轻语镇已经全部被毁,镇民四散逃离这个镇,所以,你父母,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什么!?”梦湖羽一怒,长剑借风,疾驰而去,剑尖随即抵达皇帝的脑门。
受此大辱,皇帝不动声色,旁边的颜儿尖叫一声:“梦湖羽!不要太过分了!”
“哼!”梦湖羽回头,一眼凄厉的目光,吼道:“骗我身世,只为一己之私,灭我草耳村!到底是谁在放肆,谁在过分!!!”
颜儿瞪大了双眼,眼前的梦湖羽已经开始湿润。
梦湖羽体内开始膨胀着怒气,朝外发泄,令衣袍开始发涨,长风随地起。
月色哗然。
“羽,到底怎么回事?”颜儿轻启红唇,微微的问道。
这一声,仿佛忽略了所有人的存在,就连吕晴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梦湖羽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你不必知道。”
说罢,收起红剑:“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梦湖羽转身跳起,越立房尖。颜儿大叫一声:“梦湖羽,你去哪里!?”
这一声,这一幕,仿佛在哪里见过。是东圣寺吗?梦湖羽回想,那日与她分离,被囚禁在东圣寺,功力全失,后来又有师祖附剑,才得以挽救自己。这些时候,都是颜儿陪在自己身边的,但是,他却不能说什么。是真的,不能说什么。
晚风吹拂着房间顶端的梦湖羽。长衫飞舞,红剑在手,慢慢的失去了光泽。
颜儿忽的一声,跳上了房顶。
“颜儿,你做什么?”皇帝急忙喊道。
“您不用担心,我和梦公子说几句话,马上回来。”说罢,消失在房顶。
“唉好了好了好了……”这边,黑风旗古震天看的不耐烦了,说道:“天色已晚,暂且休战吧,打到这么晚。老子都瞌睡了。弟兄们,包围这个宫殿,任何人不得出入,明日再说。”
众人一惊。皇帝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却没说出口。
“怎么了?皇帝老儿,你最好别自杀什么的,,要不然我拿了天下也拿的不光彩。老子今天不会伤你性命,明天好好的出来,让我杀个痛快。”说罢,一群群人缓缓地退出宫殿的大院,本来是水泄不通的敌人,现在变空旷的空间。
颜儿心中有怒,想要说些什么,又被皇帝拦住。
现在所有人中,只剩下台阶上两排始终守卫着皇帝的宫廷侍卫,还有两个公公,皇帝,颜儿,吕晴。
包括在地上躺了很久的岩大元,这个手拿“天罡霸王斩”的古寺法师。吕晴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气愤地踢了他两脚,骂道:“哼!冒名的荒火教教主,演的还挺像的啊?”
“是吗?多谢夸奖!”
躺在地上的人忽然说了句话,吕晴立即吓得后退几步,惊道:“你还活着?你不是中了……中了……”
岩大元慢慢的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肩甲响着,不屑的说道:“蒙混江湖,这点功夫要是没有,要怎么活下去?”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片黑色的布,上面刺满了银针。
说着,他从布上拔下来两根银针,念念有词:“唉,这银子都去做暗器了……”
“大元法师,让您委屈了。”皇帝说道。
“委屈什么?只是我寺中的东西没有收好,让梦湖羽那小子,看了之前的书籍了。”大元大师双手合十,像是道歉。
“什么书籍?”吕晴好奇,这句话生在心间,但是却没有问出口。毕竟她和这里的人素不相识,不便说话,见到颜儿和梦湖羽都消失了,自己也悄悄地离开。
屋顶,梦湖羽长立不语,颜儿在他的身后,夕阳只剩下一角,就没入西方的天际,整个天空,红霞满天,月亮的光亮已经遮掩了从东边一直暗下来的天色,一朵朵云,仿佛是盛开的紫色花朵,一片一片的划过天空。
两人的身影长长地,叠在了一起。
“带我走吧,羽。”颜儿轻声的说。
梦湖羽没有回头:“我不叫梦湖羽。蝶月也从此灭了。等我找我真正的自己。”
说着,便纵身一跳,消失在黑暗的宫殿房屋间。颜儿正欲前去跟上,不了黑暗中传来一声:“你不要跟来!”
颜儿的脚步,木然停留在砖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