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规模虽不盛大,参加的人数却众多,草原上的牧民热情奔放,这次得以回归家园,更是对大清对康熙感恩戴德,康熙也趁此机会,对蒙古诸部又封又赏,恩威并施,彻底收服了他们的心。至于那些在大清和噶尔丹之间一直持观望态度的部落,康熙也没有斥责或是让他们难堪,却是同样加以封赏,当然也忘不了敲打敲打他们。使这些人不要心存侥幸,安分守己才是正理。
喀尔喀蒙古诸部中,要数车臣部的艾彦王子受封最受瞩目,康熙抬了他的爵位,封贝子。虽然车臣的老汗王还没死,但艾彦成为下一代汗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再者,土谢图部的吉雅公主被追封为和硕郡主,且尊她遗愿,尸骨长埋于乌兰布通峰下,并不归土谢图部,也不举行天葬。
另外,原镶黄旗都统,内大臣,一等公,康熙的亲舅舅佟国纲终因伤势过重而死,没能醒过来。他是此次征战的大功臣,又因多年混于军中,为人实在又有魄力,颇受八旗军民爱戴。他的死,无论对于康熙,还是对于清军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此康熙钦赐谥号——忠勇,以表彰他的功绩。
之后,康熙在庆功宴上看中了漠南蒙古巴林部的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欲嫁一位公主给他,和亲巴林部。素皑和胤禩看着场中央仪表堂堂,出类拔萃的乌尔衮,唏嘘之下,唯有沉默。这个乌尔衮,原本该是荻葭的夫婿,当年后宫的娘娘们商定的人选就是他。只可惜,公主别嫁,这个乌尔衮多年来也并未娶一位正妻,只由几个侍妾服侍着。想来,族中长辈打的,也是和皇室联姻的算盘,毕竟,这位贝勒的嫡亲祖母,可是太皇太后的掌上明珠,淑慧长公主阿图,康熙的亲姑姑。
但可笑的是,当康熙玩笑般地说着乌尔衮英雄出少年,想要嫁一个公主给他时,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兀自出神的四公主素皑……他们想的是,皇上这回也只带了这么一个公主来。
素皑见人人都在看她,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白布,施施然地品着奶茶,未置一词。
康熙笑了笑,看了素皑一眼,说道:“朕的二公主今年也不小了,这样吧,乌尔衮,这门亲朕就先与你定下了。来年会盟之日,朕会带公主前来,到时候再着你们完婚!”
乌尔衮用余光瞥了一眼素皑,看向康熙,爽朗一笑,行礼道:“多谢博格达汗美意,乌尔衮及全体族人感激不尽,将来必定会好好对待公主,造福大清!”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朕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康熙开怀大笑,这个乌尔衮是个人才,人品家世都没得挑。眼见着荻葭香消玉殒,他心里多少是后悔当初的决定的。如今,剩下不多的女儿中,若能为她们挑到好的女婿,也能够弥补些他心里的遗憾和愧疚。
本来,事情到这儿已经不关素皑小姑娘什么事儿了,毕竟这位公主太过特别,康熙若真是要嫁她也不可能草率。可这时,偏偏就有不识时务的毛头小子凑上来,估计也是喝高了,胆儿肥得没了边儿。
此人是科尔沁部的小贝勒,多尔济。
瞧着康熙似乎不是要出降四公主,他跑出来提问了?请问伟大的博格达汗,四公主这般年岁也该定亲了吧,要定给谁呢?
素皑一口奶茶含在嘴里,真想喷那小子一脸啊,再转头看看康熙的表情,笑得一脸灿烂,素皑抖了抖。
看看那个叫多尔济的小贝勒,大概也就14,5岁的样子,素皑觉得他挺可怜的,康熙的心情本就不见得好,他这是往枪口上撞呢!想想还是救他一救吧,正待开口,陡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什么声响,脖子上还缠着白布条……
素皑对着众人无奈一笑,算了,小子你自求多福吧,救不了你了。
那位小贝勒的阿玛,科尔沁左翼中旗的亲王,叫什么名字素皑不记得了,这会儿看样子是吓坏了,赶忙给他那笨儿子使眼色,可那位小贝勒估计是真喝高了,硬是不理会,兀自站在那儿等着皇帝的回答。
康熙笑了笑,温和地与他解释道:“四公主还小,朕暂时还不考虑她的婚事。怎么?多尔济,你很关心?”
多尔济毕竟年龄还小,此刻康熙的询问虽然很温和,但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一时间让他站在原地呐呐无言。
这时那位亲王抹着脑门上的汗,终于坐不住了,跪下请罪道:“小儿无知,出言莽撞,请博格达汗恕罪。奴才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他,嗯,好好教导他……。”
胤禩,胤禛,素皑三人比肩而坐,此刻皆喝茶看戏。科尔沁的这位小贝勒,估计平日里是被宠坏了,认为什么好的都应该是他们科尔沁的。的确,科尔沁部在整个满蒙联姻中的确是独占鳌头。到目前为止,仅仅是太祖太宗世祖三朝,就先后有六位公主嫁入科尔沁部,更别说从科尔沁嫁过来的皇后嫔妃了。更何况,对大清朝有着深远影响,抚养康熙长大,历经三朝的女政治家孝庄太皇太后就来自科尔沁,可见这一部在蒙古诸部中的地位超然,其他部落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胤禩晃了晃杯中奶茶,悄声在素皑耳边说:“这小子一定是把你想象成了女英雄一般的人物,要真让他看见你杀人,说不定会吓得尿裤子呢!”
素皑很不高兴,用口型说道:“我本来就是女英雄!”
众多功臣来来去去,可最让人惊讶也最不可提及的,是四公主素皑。素皑杀噶尔丹的时候,所有清军将士都看见了,想瞒也瞒不了。至此,四公主一战封神,在清军以及蒙古诸部众人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变得不可捉摸起来。准噶尔这一战,其中的前期部署,中期操作以及后期安排,种种种种,仿佛都有她运筹帷幄的身影。这一切,当事人虽不予理睬,但不妨碍众人私下揣测,这一揣测就拉出了大家的八卦本质,越说越离谱。那些见过素皑的还好,没见过的简直把她传成了长了九个脑袋,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的老妖怪!更玄乎的,还说她其实是得到了天神的旨意,会法术!
素皑小姑娘每天听小吴子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外面的传言,郁闷得要死!你说传点其他的也就罢了,干嘛把她传得长那么丑。因此在庆功宴的第三日,一直躲着休养的四公主终于出席了。
这一出席让八卦儿们都闭上了嘴巴,惊呼——美女啊!大家这才消停,原来四公主不是妖怪,不然怎么会受伤?
这位科尔沁的小贝勒应该是就是被流言毒害的人之一了。一下子想象与视觉反差太大的后果,就是出洋相外加吓得他老爹屁滚尿流最严重的是开罪了康熙。
小贝勒还来不及说话,他爹就代他回答了,口中忙道“不敢,不敢。”是啊,当然不敢,娶个性情温婉的公主回去他们全家还能高兴高兴,要真是把四公主娶回去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场闹剧结束,那位小贝勒被科尔沁亲王带了回去,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因为这件事,众人也在心里留下疑问,这四公主,也不小了,她的婚事,该何去何从?
素皑没在心里多想什么,宴后次日,等这边所有事情都调度妥当,大军拔营启程,凯旋归去。
但是一众阿哥,素皑皆是素净的衣物。对于别人来说,是大胜凯旋,对于她来说,是扶柩回京。和康熙商量了一番,素皑始终不舍得把荻葭一个人孤零零地仍在草原上,以后若是想她了还得跑很远。所以康熙答应她,允许固伦荣宪公主随队归葬京师。
临别之时,新晋的车臣部台吉艾彦一直送他们至博洛河屯。他已经渐渐在好转起来,看起来虽然瘦了不少,眼神也很疲惫,人却很有精神,胤禩看着他的转变,很是欣慰。艾彦还与他约定,来年会盟,八阿哥若是来,他艾彦一定扫榻相迎,备下最好的酒,与胤禩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