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蛇农的话引起了图拉的好奇,缫丝作坊竟然高价收购青蛇,真是不可思议。图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蛇农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依然是信口开河地说着他了解的一些情况。
“官爷,青蛇用处可多了,首先它的肉能吃。别看它长有巨毒,可肉却是没毒的,不仅没毒,而且细嫩可口,是我们这边的上等肉食。”
“除了吃呢?还有什么作用?”图拉不耐烦地问。
“蛇皮还可以做些精致的日常用品啊!”
“做日常用品也和缫丝作坊没有关系吧?”
“缫丝作坊做出锦锻后,不是光做衣服被面,还可以做首饰盒子啊,钱袋子啊之类的小物件,这个时候就可以用蛇皮来做装饰啦。而且一旦在这些小物件上用上蛇皮,价格就会翻番。”
“哦?还有这种用处?”
“是啊,您刚过来的那个缫丝作坊就做这种东西。”
“哦,你们这儿有多少家这种作坊?”
“仅此一家!”
“这么大的山,仅此一家?”图拉满脸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们这里有山有水,养蚕的人很多,起初来这儿办作坊的人特别多,可最终就剩下了这一家,后来也还有过来的,但很快也都离开了。”
“那些人都经营不好吗?”
“当然不是,在我们这里干这么个作坊肯定赚钱。”
“那为什么那些人都不干了呢?”
“竞争不过这家呗。”
“技术不行?”
“当然不是,人家这家有来头,是京城里的大户。”
“哦,他们家经常会要蛇吗?”
“也不是,有时一年半载也不要,可最近给他们家送货的人连送了两回呢,一回十条,价钱很高,那小子可挣钱啦。”
“那位蛇农有没有说过他们要这么多蛇干什么用?”
“没说,这事人家怎么可能告诉他呀。”
是啊,这样的事怎么能轻易往外说。图拉感觉在蛇农这儿好像也问不出什么了,就说:“抓蛇吧,完了我们好回去。”
蛇农利落地逮住了二条蛇,把蛇打晕后,装到袋子里,交给图拉。图拉接过来交给手下,给蛇农付了钱后,一行人下山。
图拉在经过那家作坊时仔细地看了看,大门紧闭,并没有什么异常。他打发蛇农先回家去,自己则带着四位高手来到缫丝作坊门前敲门。
先是图拉上去敲门,没有回应,接着他的四大高手轮流去敲,过了很长时间,里面才有了回声,有人大声问了一句:“谁呀?”
“拿货的。”图拉答道。
“暂时不卖了,请回吧。”里面干脆利落地回答。
“为什么不卖啊,我要的可多啊,这是一笔大买卖。”
“没货,一个月以后再来吧。”
图拉还在继续敲门,要求买货,但是里面再也没有回声。无奈,图拉只好领着人回去。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皇宫。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去见皇帝,而是先去见了高良。
此时高良正与年迈的胡太医聊天,胡太医就是当年高良找去给芷蕊看病的老太医。他与高良私交甚好,又懂得如何解蛇毒,所以在高良被蛇咬伤后,就常来看他。图拉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看胡太医在,忙收住了话语。
高良见图拉愣在那儿,就说道:“图拉回来了,看来是摸到一些情况了。没关系,讲吧,胡太医也不是外人,另外,他还很懂蛇毒,说不定能帮到你。”
图拉上前与胡太医打过招呼,就坐在了床边,对高良说:“师父,青蛇是仙凤山的特产,我上山去看了,蛇生活的环境很像花房前面的这片幽林,没有阳光,温暖湿润。”
“这就对啦,青蛇放到花园里来,无论放在哪个角落,它们都会聚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最适合他们生存。所以,在出事时,这个地方聚集了好多条蛇。”
“师父,那是什么人把它们放进来的呢?他们居心何在?”
“这正是你应该调查的内容啊,难道没有进展吗?”
“我现在还没有个头绪。”
“那你把调查中发现的疑点详细说一下吧,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好!在这次调查中,我发现有人向蛇农大量收蛇,而且收得蹊跷,他们明明是缫丝作坊,可是最近却接连收了二十条蛇。”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缫丝作坊的人需要大量的毒蛇,我感觉这很奇怪。”
“蛇肉是能吃的,如果他们是用来食用的,还有奇怪吗?”
“奇怪!因为我过去敲门说要买丝绸时,他们根本不给我开门,而是给我说要一个月后才有货。”
“你是说那里是卖丝绸的吗?”胡太医吃惊地插言道。
“是啊,他们就是做这种生意的,而且做得很大,那里只有他们这一家。”
“只有他们一家?”高良也是很吃惊地问道。
“是的,听说过去还有其他家也做丝绸生意,可是后来都歇业了。”
“为什么?经营不善?”
“不是,听说仅存的这一家是京城中的富豪,别人惹不起。”
“哦,还有这事?竟敢欺行霸市。”
“等等,图拉,你是说这个作坊是京城的人在那里开的?”胡太医又插言道。
“是啊!”图拉不解地看着胡太医说。
只见胡太医点点头说:“这就对了!”
图拉更加疑惑了,问:“您老是什么意思?”
胡太医望向高良问:“高公公,您还记得很久之前,语琴送给瑾瑜的那些丝绸衣服吗?”
听胡太医提起语琴送给瑾瑜的丝绸衣服,高良似有所悟。那件遥远的事情又回到他的脑海中,当时由于瑾瑜怀孕,语琴等人阴谋陷害,让她那经营香料和丝绸的二叔三叔特制了含有麝香的丝绸孕妇装,幸好芷蕊及时发现,找胡太医辩明丝绸含有麝香,才避免了瑾瑜有可能流产的悲剧。
丝绸衣料和麝香的结合天衣无缝,那是能工巧匠加制香高手完成的杰作。通过这件事情,高良才知道语琴家中之人既有做丝绸生意的也有做香料生意的,而且都是京城中的巨贾。
想到这儿,高良对图拉说:“你去查一下,仙凤山脚下的那个缫丝作坊与京城中的哪家商铺有关。”
“师父,那家作坊连门都不开,如何去查。”
“不用进去,你派人去蹲守,看他们往京城中的哪家商铺送货即可。”
“是!师父,我这就派人去。”
“图拉,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给皇帝汇报,以免他心烦。看来这事很严重,似乎要牵涉到前朝与后宫的勾结。”
“徒弟明白!一切明了之后再给陛下汇报。”
说完,图拉迅速离去,他来到自己太监总管的居所,叫来甲东、乙西、丙南、丁北四大高手,对他们说:“你们兵分两路,甲东和乙西你们一路再回仙凤山,到缫丝作坊附近蹲守,如果看到有人从那个门里出来,朝京城方向来送货,就由甲东盯住他们,搞清楚他们把货送到哪里。乙西则原地不动,继续蹲守。”
“遵命!”甲东和乙西异口同声地答道。
派走了这一路后,图拉又对丙南和丁北说:“你们俩在京城中调查丝绸店,找最大的店,看看他们背后的主人是谁。”
“遵命!”丙南和丁北也异口同声地答道。
就在图拉派出自己的手下出去调查之时,语琴宫中已是乱了套。娜雅抱着孩子过来以掩人耳目,进到宫中之后,就让奶妈照看着孩子,自己和语琴则躲到了内室中,开始窃窃私语。
两人虽是压低了声音,可是娜雅心中的火急为燎清晰可闻:“姐姐,这事可怎么办呢?不但没害成别人,说不定还要害了自己啦。”
“急什么?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干的。”
“他们已经开始调查青蛇了,而且派人去了仙凤山,并且敲了缫丝作坊的门。”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吧,也许只是打听一下情况。”
“我就说不能用这个方法,现在后悔晚矣。”
“妹妹,这个方法是最隐蔽的,当初珍妃的儿子就是在后花园被毒蛇咬死的,现在,瑜妃的儿子如果也在花园中被咬死,那不是很自然的现象嘛。”
“说是这么说啊,但是现在不是出来个高良嘛,他怎么住到后花园去了呢?他怎么又那么巧,就把煜祺给救了下来呢?”
“是啊,这事有点蹊跷,怎么就这么巧呢!”
“姐姐,现在怎么办啊?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妹妹,你现在最好是不要有任何表现,养育好龙子最重要。我会派人去通知各家都谨慎起来,什么信息都不能泄露出去。”
“好吧,姐姐,您抓紧通知他们吧,我真怕他们说露了嘴,这可是死罪啊!”
娜雅说完,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宫中,语琴派出自己的心腹出了皇宫,去给家人报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各方都没有动静。打破这个沉默的是在仙凤山蹲守的甲东,这天早上,大家刚吃完早餐,正准备开始处理正事,甲东飞马来到皇宫,他径直找到图拦说:“总管大人,对手有行动了,那位卖蛇给缫丝作坊的蛇农被蛇咬死啦!”
“什么?蛇农死啦?什么时候?”图拉惊讶地问道,他呆立在原地,好久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