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煜祺皇帝动了心思的事,总是想试一试,所以,当太监吴良说有办法实现他的想法时,不免心动。
吴良善于察言观色,一看皇帝动了心思,立刻上前走了几步,来到煜祺皇帝身边,低声说:“陛下,奴才并无虚言。太监总管每年都要在民间选太监和宫女充实皇宫。等他再去选的时候,奴才让他选些歌妓混在其中就行啦,没人看得出来,这是合理合法的。”
煜祺皇帝一听,此办法确实可行,人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人,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就高兴地说:“这样甚好。”
吴良看皇帝同意,就把此事说与了太监总管,历来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些人马上行动起来,去到民间,大张旗鼓地为皇帝挑选美女。
宫廷里出来的太监,做事总是无法无天。挑选歌妓的过程中,总难达到皇帝的要求。有时,这些人就到百姓家里去挑,良家女孩只要颇有姿色,就会马上被带走,训练成歌妓,以供皇帝娱乐。
这事弄得多地的老百姓惶恐不安。甚至有的家里,为了躲避灾祸,漂亮女孩都选择早早嫁人,以免被选中训练成歌妓带入宫中。此事影响极坏,传入朝中后,因是皇帝交办的差事,竟至无人敢言。
事情还在不断发酵,影响到了皇家声誉、国家体面。朝中的大臣碍于皇家的面子,多数都不敢直言。可是,在朝中有个出了名的直肠子季生,他禀性耿直,一开始就对选美之事颇为不满,到了忍无可忍之时,就出面仗义直言,上书劝谏。
煜祺皇帝看到季生的奏折后气愤至极,他根本不去想此事造成的坏影响,而是认为季生在和他唱反调、对着干。
煜祺皇帝怒火中烧,他心里想:过去朕没有权力的时候,要看别人的脸色。现在朕已亲政,为国家大事兢兢业业,只不过要几个歌妓放松放松,你们就出面反对了。这还了得,这是对朕权利的蔑视,所以,朕一定要灭了你们这些臣子的嚣张气焰,长长朕的皇权威风。
于是,煜祺皇帝下令:将季生革职,杖一百,流放,无召不许入京。
季生一心为无终国着想,却落了个杖责流放。群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谁还敢去劝谏?大家都沉默无言了。
文纶着急啊,怎么办?作为辅政的四位大臣中年龄最大的老臣,他把晟智、丰淳、陶隐聚在一起,商议对策。这样的小皇帝真是难管,说不好就会让这些老臣下不来台。一番商议后,他们一致认为,还是去求助于瑾瑜皇太后好了。
文纶到了宁安宫,行礼完毕,小心翼翼地说:“皇太后,您有没有看到您宫中的太监越来越多了,官级也越来越高了?”
瑾瑜皇太后笑着说:“哀家注意到了,而且我也给皇帝说过此事,不应该这样。但是,皇帝说,太监是身边人,多一个就多一份力量。文大人也知道,当初,皇帝被幽闭在皇宫里时,陪伴他、照顾他的就是这些太监。现在他亲政了,给这些人一些好处,也在情理之中。”
文纶一听太后还在为皇帝开解,更加忧心忡忡了,他谨慎地说:“臣能理解皇帝的心情,也能理解他的这份情感。但是,皇帝现在是一国之君呢,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制定国策吧?”
瑾瑜皇太后有些疑惑了,问道:“文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对太监的使用已经超过了规定允许的范围了吗?”
文纶一看太后终于有所醒悟,马上说道:“是的,太后,太监们整天跟在皇帝身边,他们非常了解皇帝习性,可以投其所好。皇帝年幼,他们就诱惑皇帝贪图享乐,在太监的建议下,皇帝不顾满朝大臣们的反对,选收歌妓做宫女,并专门派太监到各地去采买女子,弄得人心惶惶。许多人家为了避免女儿被选中,只好匆匆嫁人,这已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瑾瑜皇太后听到这些事,面露不悦之色,说:“这事有些过分了,违背祖制不对,扰民就更不对,有机会我和皇帝好好谈谈此事。怪不得皇后给我说,皇帝已经很久不见她了,肯定是被这些歌妓迷住了双眼。”
看到事情受到了太后的重视,文纶又接着道:“太后,还有甚者,煜祺皇帝为太监设立了一批太监机构,还为各宫的太监封了官职。与朝中大臣无异,甚至比大臣们官职还要高。”
瑾瑜皇太后听后,苦笑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
“如此一来,太监们的权势大增,更加耀武扬威、为所欲为了。”
“当初,哀家觉得皇帝只是要给身边的几个太监一些好处,也就没去管他,没想到他竟生出这么多花样来。哀家知道,皇帝这是耍小性子,他毕竟被压制了那么多年,现在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权利啦。文大人,你说的太及时了,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哀家和皇帝好好谈谈。”
文纶听太后要插手此事,非常高兴,他说:“太后英明,我们这些老臣都曾进言,但没有效果,只能劳驾太后来管管此事了。太后多保重,臣告退。”
文纶走后,蝶春进来了,瑾瑜皇太后满脸不悦地问她:“皇帝宫里的歌妓还在吗?”
蝶春低下头,静默了一下说:“主子,皇帝宫里是有几个新来的歌妓,而且都很漂亮。皇后也说,近来,皇帝都很少到她宫里去了。她已经和您说过,见您没动静,怕您生气,所以就没敢再打扰您,只是给我又说了几句,我看您天天那么多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还小,爱玩也正常。过去他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想放松放松,就由着他吧,所以我也就没再提醒您,事情闹大了吗?”
“春儿,你怎么也糊涂了?煜祺是皇帝!皇帝君临天下,怎么可以放松玩耍?就因为他曾经受过委屈,所以,我们都宠着他,现在纵容的他越来越胆大,不能再这么由着他闹腾了。你去育阅殿通知皇帝,等他把今天的事情忙完,让他过来见我。”瑾瑜皇太后真是着急,出格的事做多了,就越来越难管了。
蝶春答应着,出去了。瑾瑜皇太后陷入了沉思中,经历了千辛万苦,皇帝总算新政,却又总是由着性子胡来,怎么办?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煜祺皇帝一听太后找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来到宁安宫。瑾瑜皇太后看他一脸疲倦的样子,不免心疼。但事情不容回避,还是要说的,为了让皇帝容易接受,瑾瑜皇太后换了个角度,她和蔼地说:“无为国灭亡之后,皇帝迁都来到瑶苑,你是否知道?无为国的灭亡与太监****有很大的关系?”
煜祺皇帝听母后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不知何故,有些发懵,只好说:“母后已给朕讲过多次,朕是知道的。”
“既然皇帝知道太监有可能为害江山社稷,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太监那么大的权利?还要受他们的蛊惑,为太监设立衙门?还要纵容他们,到各地去选美女?无终国才刚刚来到瑶苑,疆域扩大了,子民增多了,而你这个一国之君却不思治理,只图享乐,难道你想亡国吗?”瑾瑜皇太后一脸严肃,个个问题切中要害,问得煜祺皇帝张口结舌。
煜祺皇帝一脸茫然,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说:“母后息怒,孩儿不敢!我知道,豪义国王、鸿熙皇帝的不易,朕要让他们打下的江山在朕的手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决不会去做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
瑾瑜皇太后看着还算明白的儿子,点点头说:“既然不想亡国,那就要严格约束你手下的那些太监。皇帝是一国之君,任何事情都不能儿戏。你承继的是祖宗基业,对于国家大事,要奋发图强;对于家庭小事,也要小心谨慎。因为你是万民的表率,不能率性而为。对于臣子,你要赏罚公平,不然就会失信于大家,没有人再为你殚精竭虑。所以,一定要管好自己,不能随性而为,把握好处世的度,才能赢得大家对你的尊重。支撑皇家威严的不仅是你手头的皇权,还要有您治理天下的成就以及心系万民的口碑!”
听太后说得情真意切,煜祺皇帝明白太后的苦心,他低下了头,说:“母后教训的对,儿子铭记在心。朕会为无终国天下着想,也会为天下子民谋福。”
瑾瑜皇太后对煜祺的态度还算满意,就令他回去思过,反省一下自己所犯的错误,以调整思路,把各项事情都处理圆满。
煜祺皇帝从宁安宫出来,直奔宁祥宫。傲晴皇后见他进来,大喜过望,可再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来者不善。
“皇后,是不是你去太后那里告了朕的状?”煜祺皇帝语气中充满愤怒。
“没有啊……”傲晴心虚地说。
“没有?不是你还有谁能鼓动母后来教训朕?”
“发生什么事情啦?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母后批评我用歌妓做宫女,批评我过度宠信太监,这些事除了你去汇报,还能有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