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看罢来信,心中释然。她意识到,此次闹事阻止她前去瑶苑的不是昊英,因为他正在为皇帝和太后的起居做着最精心的准备。如此一副全力以赴迎接她们的样子,怎么还会阻止她们前去呢?如果不是昊英主使,那裕亲王辰逸又是怎么回事呢?
瑾瑜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哥儿俩反目了?不会啊,辰逸一直是对昊英惟命是从的,此时怎么会逆昊英的意思而动呢?瑾瑜甩甩头,既然想不通,就先放下吧,说不定哪天答案自己就出来了呢。
想通了企图阻止她的人不是昊英后,瑾瑜就已经很欣慰了。但此事与辰逸有关,她还是耿耿于怀。毕竟辰逸是昊英的亲弟弟,如果他从中使坏,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瑾瑜在心情稍事放松的情况下,并没有放松警惕。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都用来做准备了。
诺朗的帐篷终于完工,所有跟随迁移的人家,每五口人就可以领到一顶帐篷。士兵亦是五人一组一顶帐篷。帐篷发放完毕,大队人马的数据也就有了。
队伍开始编排,鹏翼、伟祺和诺朗三个人整整花了五天时间,才把这件事情搞定。终于,一切皆妥,可以要出发了。
故土难离,安土重迁。
瑾瑜把诸事安排妥当,最后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要亲自去完成。在离开盛阳的前一天,她穿上骑马装,带着蝶春、怀悦及卫队中的高手,骑上自己的宝马红驰离开王宫,朝盛阳郊外奔去。
瑾瑜此行的目的地是盛阳城北十多里远的鸿熙陵墓,在即将远行之时,瑾瑜要去向鸿熙道别。刚出王宫时,天空还是晴朗一片。可是,夏末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瑾瑜一行离开皇宫向城郊奔去时,太阳渐渐隐去,大朵的乌云压上了头顶。
当鸿熙的墓地出现在眼前时,天空一滴一滴下起了雨。此情此景,瑾瑜心中涌出无限的悲痛。她望着烟雨中的陵墓,泪水悄悄的流淌,千头万绪浮现在脑海中。原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思念,瞬间冲开了心扉。瑾瑜留恋地看着这片墓地,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来了。
瑾瑜环顾四周,姐姐婕珍的墓就在旁边不远处。整个墓地里盛开着不知名的紫色和黄色的小野花,繁茂一片,开的灿烂,在凄风苦雨里随风摇曳着。瑾瑜看着那些努力绽放的小花,不仅没有热闹的感觉,却是在内心徒增了浓重的凄凉。
瑾瑜不忍再看,收回目光,示意蝶春和怀悦摆放祭品。蝶春走到鸿熙墓前,怀悦则在婕珍墓前一一摆上瑾瑜精心准备的祭品。
虽然已是雨下如注,瑾瑜浑身湿透,她还是跪在了鸿熙的墓前,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向他辞行:“夫君啊,是您把瑾瑜从无始国带到了无终国,是您把我从弱小的女孩变成了智慧的女人,是您让我阅读书籍懂得道理,是您让我批阅奏折明白政局。现在,您若地下有灵,应该知道,昊英打下了瑶苑城,无终国就要迁都了。夫君,您应该有所安慰了,咱们的儿子煜祺继承了您的皇位,他就要去做瑶苑城的主人。夫君,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护佑儿子啊,他才七岁,还不能亲自理政,他需要我们的帮助。此时,我感觉自己重任在肩,而您却躺在了这里,再也不能扶我一把,再也不能出个主意。还好,夫君,瑜儿长大了,有了思想,瑜儿会保护好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天下,我们的子民。等瑜儿老了,再回来陪您……”瑾瑜边说边泣,泪流满面。
由于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上雨具。这时,诺朗已从皇宫赶来,送来了蓑衣。他轻轻走到瑾瑜身后,把一件蓑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瑾瑜未动,依然在内心中与鸿熙交流着。
过了半个时辰,瑾瑜才站起身来,流着泪又走到姐姐婕珍的陵墓前,喃喃地说:“姐姐,妹妹要远行,也许不能时常来看您了,但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您先在这儿陪着陛下,等我回来吧。”
告祭完了鸿熙与婕珍,瑾瑜擦干泪水,收起愁容,整理装束,踏上了回宫的路。她们一行急驰回城,开始了第二天迁都之旅的准备。
夏日清晨,天总是亮得很早,也没有大中午头的炎热。煜祺元年八月十日,无终国皇宫外,大队人马整装待发。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壮观宏大,多而不乱,大家都在有序等待着。
虽说还有些热,毕竟已经立秋,走在路上,多了一丝凉意,少了一份炽热。选择这样的日子出发,瑾瑜也是考虑到队伍中的妇幼老弱,希望旅途中大家都能平安快乐。
一大早,睿哲皇太后就已洗漱完毕,吃了早餐,等待着统一的行动。外面的队伍集结好后,瑾瑜安排姑母和煜祺上了轿辇。她们一行来到队伍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诺朗安排好的卫队,防范一切可疑之人。
队伍正式开始前行,浩浩荡荡,场面壮观。因为鹏翼、伟祺和诺朗事先做了周密安排,队伍行进的十分顺畅。
皇帝走在队伍的中间,两宫皇太后和皇太妃都在皇帝周围,这里是队伍的核心,也是防范措施最严密的部分。虽说都是严阵以待,但内紧外松,周围的人看到皇太后等人和皇帝都是神态自若地在前进。
特别是在瑾瑜皇太后身边的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坐轿,嘻嘻哈哈、快快乐乐地走在大路上。
瑾瑜皇太后在离开盛阳之前,特地在鸾凤宫中,给涵德和怀悦举行了婚礼,他们俩正式成为夫妻。走在路上后,这两个人紧随在煜祺皇帝身边,寸步不离,就像看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看护着煜祺。
芷蕊跟在睿哲皇太后身边,吉妍跟在瑾瑜皇太后身边,保护着她们的安全。蝶春则穿梭在众多人中间,负责沟通联系。在她们的周围,则是诺朗手下的四大高手,无影、无踪、无迹、无印以及他们带领的皇家卫队。
刚离开盛阳的几天,走得非常顺利。因为一路上,盛阳附近的这些城市距离都比较近。这一带相当繁华,走上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下一个城市。前面开路的信亲王鹏翼总是能提前到达城里,并为皇帝和太后预定好住处。百姓和士兵们则撑开帐篷,就地宿营。
信亲王和伟祺都是久经沙场善于带兵之人,所以,找个有利地形安营扎寨是他们的强项。在有利地形的护佑下,除了值夜的士兵,其他人都能酣然入睡。第二天,大家一觉儿醒来,便又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走到第八天上,刚上路不久,竟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幸好诺朗在分发帐篷时,还每人分发了一件蓑衣。此时,蓑衣派上了用场,大家在雨中,依然在前行。艰难跋涉,步履维艰,互相搀扶着走到了下一个城市阔远,才停了下来。
阔远是无终国最近刚拿下的一个城市,本来是无为国作为据点来对抗无终国的。此次昊英领兵出征,打下的第一个城市便是阔远。现在,阔远已由无终国士兵把守了。
此时,大雨已停,可是地上依然有积水,如何安营?信亲王把皇帝和太后安排在城中后,又与伟祺和诺朗查看周围的地形。平地上有水潮湿,百姓无法安睡。他们只好到城外去找,终于在城郊的山上找到一块平坦之地,那里本是阔远城守军的练兵之处,现在正好可让这些百姓士兵撑起帐篷休息。
总算又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继续前行。从阔远城再往前走,就比较荒凉了,要有三天时间的路才能到达下一个城市。诺朗去睿哲皇太后面前汇报了此事,太后说:“既然到不了下一个城市,那就与百姓一起撑起帐篷来就地休息即可。”
“那就用我设计的连环帐篷吧?”诺朗建议道。
“可以。”瑾瑜答道。
白天队伍行进的很顺利,到了晚上,为了选择休息之地,信亲王等人却是大费思量。毕竟此晚皇帝和太后要与百姓们在此地同眠,马虎不得。只是此处一马平川,也没什么有利地势可选。
最终诺朗只能在巧妙护卫上动脑筋了。
前前后后的帐篷如花般绽放,帐篷里则是欢声笑语不断。出来走路,看着风景,还不用想一日三餐的事,百姓们都很舒心。每到一个城市,信亲王他们在安排好大家休息后,就是要去补给,准备充足的粮食,以便让每个人都能饱腹前行。
前几日,皇帝和太后都住在城中,皇宫卫队可以确保他们安全。现在,广漠的星空下,皇帝和太后住在这么一大群人中间,可如何来保护他们呢?
信亲王心中焦急,诺朗倒是胸有成竹。他叫着信亲王和伟祺,带着四大高手来到中间地带,亲自为皇帝和太后们撑起帐篷。四大高手手下的护兵把闲杂人员赶出场地,一连十个帐篷很快就被撑了起来。
皇帝和太后被请进了最中间的一个帐篷,这个帐篷体积最大,里面可容纳的人最多,而且帐篷中还带有简易的床铺,是所有帐篷中最豪华的一个,从外观上一看就应该是皇帝所居之处。
诺朗安排好皇帝和太后,又叫进来四大高手,让他们在周围护卫,诺朗才走出帐篷,查看了周围的情况。他让巡逻的士兵分组值班,保持警惕,然后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帐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