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再次修练时,胸口的真气久久无法沉入丹田,更别说气行周天滋润四体了。她越是运气越是脸色发青,这感觉就好像血管在某处被人用绳子拴住,以至血行不畅,空气不达而全身乌黑。
那男人拿着树枝,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东划西划,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瞧她一眼,当他发现她的脸色发黑,不由紧张地丢了手上的树枝,大踏步向她那边迈去。
小小狼也发现展沁柔的不对劲,那双蔚蓝的大眼疑惑地转头瞧向那个蠢蠢欲动的男人。
接收那道极具威摄力的目光,那男人猛然顿住脚步,双手齐摇,苦哈哈地道:“不不不,雪狼大人,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你看她脸色发黑,我只是想过去帮她一把。”
小小狼似乎是听明白了他的话,从那条分界线上,退开三大步,但是那双蔚蓝色的双瞳却是由始至终都紧紧地盯在展沁柔的身上。
那个男人走到展沁柔跟前,毫不犹豫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静气地诊了一会脉。
略沉思一会,他便转到她的身后,衣摆一掀盘腿而坐,而后刚劲的手指在她周身大穴上连点几下,一股真气随之注入她的体内。
外来的真气入侵,毫无心理准备的展沁柔,本能地运气抵制,两股真气在她体内游斗,使得她额际冷汗直飙,脸色乌青更甚。
她咬着下唇强忍着痛苦,虚弱地质问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男人没想到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也暗暗着急,连忙安抚她,“你早前必定是受过内伤,现在体内气血阻滞,却还强行修练,所谓欲速而不达。你若不想再次走火入魔便听我的话,放弃抵制,随着我的气走,通则不痛。”
此刻展沁柔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唯有放手一搏,放弃抵抗,那股由外界注入的真气打通她体内淤阻的关节,牵引着她的真气直达丹田,流畅地行走了一周天,顿时觉得四肢各主穴活络了起来,不仅疼痛消失无踪,而且脸色也变得粉润,气息顺畅平缓。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展沁柔竟然感觉到之前受到的内伤也慢慢地缓和了许多。
“赤练珠和王蛇的内丹在你的体内,就是两个争糖吃的孩子,互不相让,使得两方都无法完全容入到你的身体里,为你所用,你必须学会用自己的内力将它们两个融会贯通,为所你所用,否则将伤及你的根基。”那男人详细地解释她的伤势给她听。
他这话却使得展沁柔心中警铃大作,嗖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如临大敌地高举起拳头,厉声问:“什么赤练珠?什么内丹?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赤练珠的事,就连她身边最亲近的慕容涵也不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却知道得如此详细怎么不令人怀疑。
何况赤练珠人人都想抢,若被人知道这珠子在她身上,那她的处镜就会变得十分危险,她不得不谨慎。
他倒是不怕,反尔咧开一张嘴眉开眼笑,令天地间的小花都失了颜色,才慢悠悠扒开她的小手,解释道:“我对赤练珠的确有那么一丁点感兴趣,但是我也知道无论是赤练珠还是王蛇内丹,若没有原主人的同意,百分之百会被反噬,我不会蠢得为了一点点好奇心而丢掉自己的性命。我也是刚才帮姑娘把脉才碰巧知道,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展沁柔却还是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若是敢到处散播莫须有的谣言,小心我让野狼天天跟在你后面,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那男人瑟缩地瞧了一眼那只一直虎视眈眈的雪狼,见它挪动一下巨大的狼爪,立马没胆地举高双手,眼角抽搐地说:“不敢,不敢,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都没说。”
展沁柔双手抱在胸前,瞧着他那孙子似的怂样,心里不太痛快:“为什么帮我?”
那个男人一直滞留在此间,她绝不相信他之前的说词。
“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姑娘何必太斤斤计较,要知道世间很多事都是难得糊涂。”知道已经无法再回避,那个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给了她一句耐人寻味的回答。
“受什么人所托,又忠何人之事?”展沁柔自问在这个世间已算是孑然一身,这身体的原主更是处处受到族人排挤,除慕容涵以外几乎再无其他牵挂。
除非,他是……
她瞪圆了眼,瞧着他,仿佛想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顺便把他心里那一点曲曲折折的花花肠也瞪得清清楚楚。
那凌厉的小眼神把那男人瞪得浑身不自在,又开始大把地泼撒那不要钱的笑脸,“姑娘时机不对,佛曰不可说。你暂且当做你我有缘,若日后有机会再见,定当和盘托出。”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好勉强。”展沁柔站起来,活动一下肩膀,走到小小狼的跟前拍一拍它的头,暗中向它使一个眼色,而后猛然冷声道,“小小狼收拾他!”
小小狼收到指令立即一跃而起,蹦到那男人跟前追在他PP后面,几次张嘴欲咬却又咬不到。
那男人脸色发白一蹦三尺高,直奔展沁柔而来,求爷爷告奶奶地绕着她转。
她冷笑一声,趁着他全副身心都放在躲避小小狼时,出其不意一掌劈向他的后背心。
“啊--”那男人躲避不及,中了她一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软软地倒在地上。
“对不起了,兄弟。为了免去许多麻烦,我想你还是睡一觉比较好。”展沁柔拍一拍他的脸,确认他真的晕了过去,才掏出怀里的羊皮卷地图,朝小小狼扬一扬,道:“小小狼,给我看着他,一步也不许他离开你的视线,我还有事去办,很快就回来。”
小小狼伸出一只巨大的狼爪按在那个晕过去的男人背上,点一点头,表示一定不负所托。
展沁柔独自一个按着地图上那个捷径走去,她不得不步步小心,现在她对人极度的不信任,尤其是陌生的人。
一路摸索终于寻得岩洞路的入口,她点燃火把,只身走入洞中。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怪石嶙峋,倒悬在洞顶的钟乳石又尖又长,一排一排地倒挂着长短不一,火光照在上面显出七彩的色泽,水顺着钟乳石滴滴嗒嗒地落在地面,声音被放大,造成无数的回声。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怪石遍地,石头上面满青苔,谁也不知道脚下哪一步一个不慎就会跌个PP开花。
火光惊动了潜伏在黑暗中的动物,突然一群倒挂在她头顶的蝙蝠惊慌地飞了出去,脚下似乎也有一些不明的软体动物蠢蠢欲动。蛇她倒是不怕,就怕那种黏黏糊糊的软体动物,踩上去又滑又粘,恶心地甩也甩不掉,孤身一人前往真的挺慎得慌。
展沁柔心里不无害怕,却不允许自己后退,一步一步地摸着身边的怪石前进,手上、脚上时不时被洞中尖利的怪石划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甚至不知道这条路是否真的能带她找到不灭之剑。
她告诫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前路还有未知的险恶,即使到了路的尽头也许根本找不到不灭之剑,可她只能选择相信冷俊,放手一搏,因为不赌就没有机会赢。
冷俊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的,忍人所不能忍,方能强,强则胜。
她咬着牙,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冷俊的这句话,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头终于看到了从岩洞顶部投入的一丝光线。
太好了,只要爬上去,就能看到不灭之剑了,展沁柔忘记了所有的苦累艰辛,欣喜若狂。
可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她的眉头不由地拧成一团麻花。
她目前所站的地方与洞顶至少有三百米的距离,几乎90度的垂直角度,又陡又直,那么高的洞顶,石壁上的石头又湿又滑,也不知道哪一块稳妥,哪一块松动,完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若是不慎掉来了,地上又尖又利的钟乳石就成了穿体而过的利刃,而且不止一把,数以行计。
千刃穿体而过,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光用想的就很可怕。
展沁柔伸展一下筋骨做好热身运动,就跳上了石壁,不给自己时间去过多地设想各种危险的场面,有时侯想得越多越会停滞不前,反而什么也不想,直接去做了,你才会发现,其实很多危险都是自己设想出来,自己吓阻自己罢了。
若不去做,你就不会知道,其实前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过程肯定是艰难的,好几次她找不落脚的地方,停在半空中左右为难;
好几次她脚下的石头松动滑落,只剩下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石,身体在空中晃荡许久,她都以为自己必定会因为力竭而摔下去,才在最后一刻艰难地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好几次,因为抓到松散的岩石,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尖锐的石头在她白嫩的手臂,大腿、胸口和腹部留下无数血痕。
所以说攀岩不仅是一项技术活还是一项体力活,如果体力不够,随时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命悬一线。这种又陡又直又湿又暗,距离又还如此长的攀岩活动对一个老行家来说都是一种极具挑战的运动,对初次攀岩的展沁柔来说,更是一项拿命来拼的,却又不可不做的事情。
她没有放弃,不管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仍然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渐渐地头顶的那一道光越来越亮,能看到的天空也越来越大。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达到了最后的十米峭壁,她的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然而越是到后面越是关键,这时候人最疲倦,因为快要登顶了往往也最容易忽略身边的危险,如此劳累的身体若一个疏忽掉下去,三百米的距离即使会武功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敢回头往下看,一口气往向上冲,爬上去才是硬道。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突如其来的阳光特别刺眼,使得她头晕目炫张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