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帮主,我们冤枉啊。”南宫菲菲话未出,已泪流满面,爬着抢先一步抱住冷倩的脚,恶人先告状。
“属下领本着好心,去凌云轩转达帮主的话,不曾想那展沁柔牙尖嘴利狠狠地把属下一顿侮辱,说什么我名不正言不顺,还拿出闺房之事来说。属下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羞得无地自容,言语上冲撞了她两句,没想到她一下就让月妍和那个不知从哪来的丫头一起对付属下。吴奈姐姐想帮我,不料她又指使吴语与姐姐为难。于是大家就这么打起来了。”
向冷倩哭诉完,南宫菲菲又转向冷俊扑嗵一下跟跪在他面前,哭道:“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狼主若不信可以随便问那些婢女下人们,看是不是她先说的那些话。”
南宫菲菲懂得避重就轻,而且她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就算问那些人也是她自己带去的,所以她早就算计好了的。
话已说到这份上了,冷倩也不问展沁柔话,只径自看向冷俊,一派公正地说:“让她说说吧,总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说什么了?”冷俊比较好奇展沁柔说了什么话,能让南宫菲菲气得跳脚。
“*#@¥”展心柔快速又模糊地说了一遍。
“听不清。”冷俊拧眉,更好奇了,催促她再说一篇。
展沁柔无聊地翻着小白眼,以手扇风,一本正经地又一字一顿地说:“我就问她,有没有见过你在房里的风情万种。”
噗!冷倩和冷俊把才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那么淡定的两个人都被她那句话吓得不淡定了,可见她这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两双狠利的冰刀杀过来,展沁柔耸肩,摆出一副是你们逼我的无辜样。
这事若再问下去丢脸的可就是冷俊了。
“我不管你和南宫菲菲说了什么。”冷倩目光冷利直扫向展沁柔,桌子一拍,“但是你这两日都没有到镖局去报到,这事半点不假。该罚的总是要罚,否则无规矩不成方圆。”
展沁柔频频点头,“嗯,不假确实不假,要罚的也的确不能免。”
众人听她这话暗自窃喜,以为她自愿领罚。
不过……
展沁柔喝了一口茶,大喘一口气,扫过那群小人得意洋洋的嘴脸,才恶意地挑一挑眉,笑意怏然道:“可,这不去镖局可也怪不得我,第一天没去我可是是跟冷俊请示过的,我得出城一趟。今天没去,这前因后果,恐怕你们还得问冷俊了,原因我就不多说了。如此算来我压根没有犯错,何来的罚?”
展沁柔一个反问回去,她说得有理有据,冷倩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南宫菲菲见这展沁柔又要避过不用受罚,心中怒火腾腾,矢口训斥道:
“展沁柔你少在那里强词夺理。你骗谁呢,今儿个一整日的,狼王都在凌云轩么?傍晚时分狼主可是出现在议事厅的,还不从实招来你究竟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展沁柔欲逃包却被逮个正着,正一肚子气,被南宫菲菲这一挑火气又上来了。
“你真是好笑,两个人关在屋里能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问你们家狼王,他在屋里干什么?他干什么我便干什么呗。”
展沁柔一句呛死南宫菲菲。
不过南宫菲菲却抓住了大把柄似的,“帮主,你瞧瞧这一个姑娘家,嘴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话。刚才在凌云轩门前她说的话可要比这难听百倍,您说我能不生气么。”
敢情按南宫菲菲这话,她带人挑事打架还有理了,不过冷倩自然是偏向她的。
砰!茶盏一放,冷倩面若寒霜:“展沁柔单凭你适才说的这一句话,就应该重罚,但凡一个正经的姑娘家都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戳!又联合起来对付她,反正她原就打算要走的人了,爱说说爱罚罚,她不在乎。
展沁柔噌一下站起来,懒得花时间与她们斗嘴皮子,“我所说的话都是你们一再逼迫才说的。告诉你们,想罚我,先罚冷俊。我的所做所为都是他同意的。”她目露利光,盛气凌人略有点冷俊的风范,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一一点着人头:“你还有你、你擅闯凌云轩,还在那里打架闹事,通通都得罚,而且要重重罚,以敬效尤。”
展沁柔说完拂袖而去,临走时她还不忘给月妍和慕容涵使了个眼色,这二人也跟着出去了。
众人都被她气势凌人的样子震摄住,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驳,让她带着自己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走出黎云轩。
“我想我的意思,她替我传达得很明白,该罚的还是要罚。”冷俊浅抿一口茶,紧跟着展沁柔的身后出去了,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感情这狼王不是来为她们做主的,根本是来为展沁柔出头的。
冷俊和展沁柔一前一后往凌云轩走去,月妍和慕容涵十分识趣地落后十步远远地跟着。
“姑娘,今儿个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小姐让人说到还不了嘴。听说慕容是姑娘以前的婢女,以前姑娘也这般厉害么?”月妍此时对展沁柔好奇得不得了。
在狼堡里敢挑衅大小姐的人,展沁柔是唯一一个。虽然她说的那些话是让人脸红心跳了些,可是那样的人儿活得如此恣意那么张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光茫,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以前的小姐?”慕容涵边走边拧眉低头沉思,今天的小姐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以前的她虽然也很好强,可是绝对说不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以前的小姐总是委委屈屈,现在的小姐却像一道强烈的光活得那样明目张胆,吸引着人的眼光不由处主地跟着她转动。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种种变故,让她看透了红尘,所以决定改变活法?
然而这些话都是不能对外说的,慕容涵违心地点点头,“是呀,小姐她一向活得洒脱,一向如此随心所欲。”
走在前面的展沁柔与冷俊听不到这二人的对话,不过这两人之间更是暗潮汹涌。
“下不违例。”又是这一句,很严肃的警告,当冷俊不知道该拿展沁柔怎么办的时候,似乎已经很习惯地用这一句了。
“哈!是下不违,例!”皎洁的月光下,展沁柔仰着45度角看他,月光如莹肤润如玉,仿佛神抵一样的俊颜,此刻却让她心生怨怼。
如果他能长得平凡一些,她就不会一见到他便陷了进去,更不会一点点地发现那冰山脸后面的难得温柔,发现他唯独对她好,对她的护短,便不会爱得这么义无反顾,这般死心埸地。
如果他对她再强势一些,再坏一些,再凶狠一些,如此一来就算要走,她便也走得心安理得,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诸多牵挂,放不下,舍不得。
“不要走,可好?”十分诚恳的语气,带了些许的请求,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孤傲五千年之后的请求。
冷俊虽不知她内心里的挣扎,但她心中的委屈他多少有些了解,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把她拦下。
展沁柔只觉得心口无端地极为压抑,深深地叹一口气,凝视着他缓缓地问:“冷俊,她们说从今年以后,你每年都要纳一位妾,为天狼族的香火开枝散叶。这是真的吗?”
他垂下密长的蝴蝶羽睫,在眼睑处留下两排细密的暗影,纵然不愿承认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真的。”
啪!一个巴掌清脆地拍在他的俊脸上,强忍着的分不清是恨还是快要崩溃的情绪。
“无耻!”她怒骂,心里是怎样的五味杂阵,尊严的底线受到了挑战,恨极了又倔强地不想与他示弱,那一巴掌是她内心深处最深切的纠结。
“我之所以教训南宫菲菲她们,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她们让我看着很不顺眼,你不要误会了。如果你以为,我会像这个时代所有的女人一样,默不作声,强忍着醋意让你把那些女人一个接一个地迎进门,再忍气吞声地看着她们为你生完一个又一个孩子,那你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这件事本身而言对女人就已经是极致的不公平,我更不会为了你与那些先后进门的女人斗个死去活来,那不仅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所人生为女人的侮辱。”
看着那俊脸上的红色五指印,她说不上心痛还是心疼,别过脸去无法面对他倾尽所有的包容。
“我累了。”她转身回房,碰,毫不犹豫地当着他的面前把厚重的雕花木关了,同时也把心上的门也关了。
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会不会少计较一些,会不会容易接受一些,但偏偏她是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女人。
两人之间注定要有一个人先妥协,可是先退让的会是谁呢?
她不在身边,连月光都那么清冷,何时他竟然有了这种细腻的感觉。第一次被打耳光还是一个女人下的手,而且手劲不轻,他却没有满腔的愤怒。
他对着月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这种两难的局面,他娘当年是否也面对同样的抉择,她有没有像今天的展沁柔一般又气又恨?
他爹当年又是怎样平衡这两者的关系,以至于他们两人只留下唯一一个儿子,所有的重任都落在了他身上。
其实他也没有多么重视天狼一族的香火问题,所以五千年以来都不曾有过任何子嗣。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上天惩罚他这么多年来一年不重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给他出了这么个难题。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要他放弃她绝对不可能,就看谁耗得过谁!
这一夜两个人两间房各自辗转难眠。
夜色弥漫,漆黑的夜空,万籁俱寂,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一条红色的裙子,穿透厚生的木门,走到展沁柔的塌前,看着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轻叹一声,“唉!你何不放过自己,这又是何苦呢?”
展沁柔惊出一身冷身,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尼玛的,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如果有一个穿着红衣红鞋的女鬼坐在你床前叹息,又该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