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狼用那双幽蓝的双瞳望着她,呜呜低鸣,似乎在安慰着她。
接触到那双蓝色的眼睛,她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用双手捂住它的双眼,“不要再用你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我,我恨我自己,也恨这双蓝色的眼睛。”
一看到这双眼睛她便会想到冷俊,进而想到冷倩,还有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兄弟们。
“你这是何苦呢?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又不是它的错。”一身红色劲装的男人,丝般的黑发头发用一个金冠束着,垂到半腰,在风中飘飘扬扬的,像一个风中的精灵。
展沁柔不领情,飙起火来,朝着他大声吼:“要你多事!你没事为什么把我从战场上带走!”
那个俊美如玉的男人,好脾气地扬着笑脸,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那么大一群人同时出手,如果我再不出手,你命都要没有了。”
展沁柔气哼哼地冲上前去,扬起脚来踢他:“你以为你是谁呀,可以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其所,我要你来鸡婆。”
“那可不行。”那个男人轻轻一闪,不仅躲过了她的攻击,还轻松地把她一把揽在怀里,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未过门的娘子,受别人的欺负却来还无动于衷。”
“我去你大 ”展沁柔话说到一半被惊诧的口水呛到,他那是几个意思?他说他未过门的娘子?
以前慕容涵曾提过的,传说中是有么这一位人物来着,展沁柔还以为这个人一早被她盖上了打酱油的戳,应该没有机会出场,没想到却以这样华丽的方式再次登场了。
太过震惊,展沁柔暂时忘记了悲伤,半信半疑地问:“凌天?”
“凌天!你的未婚夫,前任武道会榜首,凌天。”他得意满满地回以一笑。
武道会几个字刺中她心中的最痛,在他怀中又蹦又撞,扯开嗓子冲他喊道:“我去你大爷的未婚夫,武道会榜首了不起呀!武道会榜首就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么?”
见她那么激动,他只好先安抚她:“你放心吧,他们死不了,不过这次的比赛只能保住最后一名了。”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喜,双手激动地揪住他的衣领,急切再一次求证:“他们真的没事吗?伤得重不重?”
“呃……”凌天犹豫了一会,避重就轻地擦一擦眼角,“也没有多重,如果换了我,大不了一个月下不了床,其他人嘛,看他们个人的修为如何了。总之……”他一再强调,“人死不了,明天总有希望,不是么?”
你大爷的,特么把你切八段再给接回去,也一样死不了,问你同意吗?这个人说话怎么那么欠揍,真是个缺心眼的货。
展沁柔有点受不了他的嬉皮笑脸,总觉得那样的他,带着一副面具,面具后面或许藏着一个悲伤的故事之类的。
这样的感觉很讨厌,搞得她就像是一个偷窥成狂的人,老是想去掀开他的面具,看一看后面的故事。
“他们人呢,现在在哪?”她陡地放开他,抱着双腿无力地坐在地上,她很想去看他们,却又有点害怕,就好像她把他们丢在了战场上,一个人独自做了逃兵一般。
“都被送回令湖帮的分部了,力哥和慕容涵还有些意识,其他的……”凌天停顿了一下,挠乱一头黑发,半天才粗声说:“你自己回去看吧。”
他实在是不适合提那些悲伤的话题,一触及这类的话题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这也怪不得他避重就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躺在山坡上,双手搭在客前,捂着眼睛,两道晶莹的水光从手臂下顺流而下,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至少没有死就还有希望。”
那黑不见底的眸子,水光漾了一下,凌天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才缓缓地放下又嬉皮笑脸地道:“你要想哭,就到我怀里来吧,我的肩膀很宽可以借给你靠。”
展沁柔顿觉无力,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真的特么好想踹他两脚,“求你,让我安静一会行吗?”
他不再作声,默默地默默地,坐在她身边,顺着风声听着她的抽泣声,假装自己是一个不存在的木头人。
她猛地转过身去,伏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号啕大哭一场,这是第二次她如此放纵的大哭,第一次是眼镜死的时候。
待她哭够了,他递给她一条手绢,抱起她:“起风了,回去吧。”
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心具累,便由着他一路抱着回了令湖帮分部。
一身红衣的男人抱着她回到分部,带伤却坚持守在门口的力哥和慕容涵,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前去。
慕容涵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指着个那红衣的男人,眼里流光溢彩分明是惊喜,却又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伸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身边的力哥,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嗷,慕容,你想谋杀呀。”不得不说,力哥是妒忌的,慕容涵捏他那一下,让他清醒过来,却还是痛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分不清是伤痛还是心痛,但是胸口的伤确实渗出血来,他还逞强地想从那男人手里抢过展沁柔。
“凌凌凌大哥。”慕容涵没有理会力哥,一向沉静的人,居然脸红心慌犯起口吃,眼神不受控制地四下乱飘,就是不敢对上凌天的视线。
“慕容,你家小姐没事。”凌天只是淡淡地安慰她一句,便把人放下来。
展沁柔一得了自由,急忙里里外外地打量慕容涵和力哥的伤势,见他们有伤还守在门口,便生气地把人赶回房。
这两人见展沁柔平安回来,也就安下心来,乖乖回房里养伤。
经慕容涵再次证实,展沁柔想否认凌天的身份都没有办法了,她开始觉得头有些隐隐地作痛。
凌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出现,他绝不会是闲闲吃饱了,路过的吧。
算了,不管他,先去看一看其他人的伤势再说。
为了方便照料,伤员们被集中到一个院子,乐乐、韩晓妞、蔡袅、展翅、力哥全都安排住在同心轩相邻的厢房里。
展沁柔一一去敲了他们的房门。
来应门的都是他们平时的婢女,一个个的都是双眼痛红一脸担忧地来开门,使她的心又陷入一片自责当中。几婢女互相安慰她几句,又仔细地报告了他们的伤势,期间韩晓妞醒了过来,只是说了‘我没事’便又虚弱地晕了过去。
虽然只有三个字,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高兴得差点又泪奔当场。
展沁柔坚持留下来,陪在韩晓妞的床前,絮絮叨叨地陪着她说话,为她擦手洗脸,喂汤药,一切都亲为亲为。
第二天下午,清风和飞雪终于回到了令湖帮分部,一回来他们便急忙地赶来看几人的伤势。
那真是一双冰清玉洁的人儿,男的背手而立,女的轻偎在其身旁,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飘逸出尘。男的眉清目秀,女的如出水芙蓉,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世外谪仙的一双美人儿。
这一对壁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美不胜收,令旁的许多人和物都黯然失色。
本应该要好好画下来的,一对白璧无瑕的人儿,不知道要羡煞多少旁人。
那样的美景,若换了平时展沁柔必定要拿来笔墨好好画下来,可惜她现在心情不佳,除了眼中出现一抹诧异的赞叹之外,再没有其他举动。
“久仰两位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小妹今天面色稍差,还望两位莫怪。”展沁柔从前一直盼着能见到两位高人,却不曾想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相见,心头虽然兴致不高,还是礼数周到地见了礼,只希望他们别认为她高傲才好。
“哪里,发生这样的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又怎么会怪你。这事也得怪我们,若不是我们半路被汤云暗拖住,这事也……”清风摇头叹一口气,轻轻扶她一把,人如其名,一举一动之间仿佛一阵微风沁人心脾。
“听说展姑娘是凌天未过门的娘子?”飞雪却出人意料地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呃?”展沁柔心里打个突,怎么的飞雪突然问起这话,难道他与凌天认识?
莫菲这原主的未婚未真是前任武道会的榜首?她原以为凌天那货只是随口瞎掰,拿来唬弄她的,没想到是真的。
可是原主苏菲有这么一位强有力的后盾,怎么不去请他帮忙,反倒成了被活祭的祭品,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也要强行召唤她这个异世之人来帮忙?
在两位壁人前面,她不好过份失态,藏住心里的疑问,四两拔千斤地道:“我与他,算是,曾有过婚约。”
“凌天兄的眼界果然不是一般的高。”清风与飞雪互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点头,关于展沁柔的种种事迹,两人也多有耳闻,如今一见更是赞赏有加。
展沁柔还想再问,凌天却是风风雨雨刮了过来,把一对壁人一左一右揽了出去,只说叙旧,看得出来这三人的感情略深厚。
“慕容,这凌天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你们找了他这么久,一直都找不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蹦了出来?”凌天于展沁柔就像个迷一样,猜也猜不透。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传说他原来是灵蛇一族的名门,是与狼王齐名的天才。五千年前,上任蛇王蛇姬被压在浮屠塔下,灵蛇族的王蛇选出了一位新的蛇王,他也被选作最新一任蛇王的夫婿。却不知为何新一任的蛇王无故失踪,他的行踪也变得飘忽不定。十八年前他又突然出现,并亲自上门向小姐求亲,之后又失去了踪影。”
慕容涵所知道的也只是后来的事,之前的那些也是听灵蛇族里的人说的,真相为何,却是一知半解。
果然是迷一样的男人,不过这人居然可以与冷俊齐名,倒是让她很意外。
这天夜里,凌天那张嬉皮笑脸的俊颜,一直浮浮沉沉地霸占着展沁柔的小脑瓜,令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索性起身来,铺开宣纸准备作画。
狼毫沾饱了墨,提笔时脑海里突然交错地出现三张小小的稚嫩脸庞,一冷一热一张天真无邪,而后冷俊和凌天的脸突然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