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全领着周尚食进来,周尚食恭敬的向云岫道:“瑾妃娘娘,这是明日三公主生辰准备的膳食单,您看看可有什么漏下的。”
玉宁接过膳食清单递给云岫,云岫仔细的查看一番,点了点头道:“你办事细心,本宫放心,便按着这清单办,妥帖些,菜品都仔细看着,别出了岔子。”
“是。”周尚食应下,便退了出去。
云岫细想了许久,又与玉宁道:“你去库房里挑样吉祥的宝玉明儿送给三公主,再挑样好首饰送给襄昭仪。”
李显瞻子女不多,因此格外三个女儿在李显瞻的心里极为重要。三公主生辰是在飞仙楼摆下,太后、皇后、李显瞻及后宫嫔妃都来了。
正巧孙言心和张茴在宫中,也出席了三公主的生辰。
三公主正是爱动爱闹的时候,先是跑到李显瞻的身边稚嫩的声音喊着:“父皇抱抱,父皇抱抱!”
李显瞻高兴的把三公主抱起来,捏着她的小脸蛋逗弄着她玩,原先襄昭仪还担心三公主胡闹惹得李显瞻不高兴,眼下倒是她多心了。
皇后因着身子不好,用过膳,送了三公主好些东西便离开了,太后也是老人家不喜热闹,也一并走了。李显瞻呆了没多久,就因朝政之事也离开了飞仙楼。眼下,这一屋子的只剩下众位妃嫔了。
近日来后宫之中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玲珑了,秀女殿选落选却以掌衣之身一朝爬上龙床,封为贵人。这自是后宫里嫔妃之间少不得的谈资。眼下这玲珑坐在玉嫔的边上,又是打扮得甚是美艳,加上自身几分秀丽容貌,倒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只是后宫里,从来都不缺美人。
嫔妃们见惯了皇帝多情,可孙言心毕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她人都在宫里,玲珑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龙床,她恼了李显瞻,又是记恨玲珑。
孙言心笑着道:“李贵人同皇上一见钟情,宫里传得热闹,臣女早想着李贵人能得皇上一眼倾情,可见是难得的美人儿,今日一见,倒是如此。”
玲珑算得上是美人,可在美人如云的后宫,只能算是稍有姿色。
玲珑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孙言心话中的讽刺之意。她仅是浅浅一笑,道:“孙小姐亦是难得的美人儿。”
孙言心浅笑不语,昭妃向来善做好人,赶忙的道:“李妹妹虽未在秀女殿选上为皇上所看中,兜兜转转还是进了皇家门,有句话叫做: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说得就是李妹妹啊!”
尽管昭妃的脸上丝毫没有针对之意,到底提起秀女殿选之事令玲珑心中很是不喜。
玲珑不卑不吭的回答道:“臣妾倒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秀女殿选落选,是臣妾与皇上的缘分未到,眼下,缘分到了,就一切都水到渠成。臣妾在此见过各位姐姐。”说罢,玲珑起身微微向在座施礼。
她说得这般得体,孙言心到底不是后宫嫔妃,此处自然没有她挑刺的份。
三公主看到孙言心长裙上绣着并蒂莲花,跑过去扯着她的裙摆嘴里喊着:“阿娘,有花……”
孙言心伸手抱起三公主,巧笑哄着三公主玩:“三公主喜欢花吗?”
三公主用力的点着头:“喜欢,若儿喜欢花。”
“那臣女带你去荷花池里摘荷花可好?”孙言心继续哄着。
三公主拍着手欢快的道:“好啊,好啊!”说罢,就要孙言心带着她去荷花池里摘荷花。
襄贵嫔笑着将三公主抱过来,劝了三公主一句:“现在这时节哪来的荷花,孙小姐哄你玩儿呢。”
云妃不知哪来对孙言心的敌意,冷冷的道:“孙小姐惯会哄小孩子玩,本宫倒还记得曾听皇上说过‘言必行,行必果’。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被云妃数落孙言心岂能不气,这两年来,云妃一人独占盛宠,孙言心早已对她怀恨在心,立即开口反驳道:“臣女不过是见着三公主可爱,喜欢得紧。倒是臣女听闻云妃娘娘自入宫以来就盛宠不衰,想必云妃娘娘很会说话,得皇上的心思。”
“那是自然。”云妃高傲的道。
孙言心一笑,又道:“云妃娘娘若也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皇上必定更加喜欢云妃娘娘。”
云妃脸色一白,气得用力一拍桌子,怒道:“放肆!本宫的事岂由得你多嘴!”
孙言心反倒更直接的挑明说:“云妃娘娘一直盛宠不断,却无子嗣,臣女这只是替娘娘忧心罢了!”
一直在一边只与婉琪和瑞嫔说话的云岫,实在看不下去孙言心这样闹腾了,这还没成为皇上的妃嫔就已如此大胆,若是真进宫为后了,又怎能容得下后宫里这群嫔妃。
云岫皱了皱眉,开口道:“有句老话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孙小姐虽好心急她人所急,但有些事未必是能急得来的。”
云岫这一开口,孙言心像疯狗似的,立即将矛头转向云岫:“倒是臣女忘了,眼下最得皇上心的人是瑾妃娘娘,就连太后娘娘都对瑾妃娘娘赞口不绝。”
云岫心平气和的道:“不过是近些日子,本宫宫里有皇上爱吃的点心,皇上便偏爱本宫了些,若这也算是本宫得皇上的心,那本宫便是得皇上的心吧。”
转而,看三公主开心的玩着皇上送给她的大扳指,道:“若说得皇上的心,咱们三公主最得皇上的心了。”
襄昭仪抱着三公主笑得开心,兰贵嫔也逗着三公主,道:“可不是,我们三公主最得皇上的心了。”
惠贵人冷哼着看了眼孙言心,瞧见她被气得脸色煞白,便扬着声音道:“孙小姐这琢磨着宫里谁得皇上的心,孙小姐可是也想得皇上的心,学一学李贵人不成?若是这样,孙小姐可要多与李贵人走动走动才是。”
顿时,屋子里所有人怀疑的眼光都落在孙言心的身上,被点名的玲珑也脸色尴尬,孙言心正值妙龄,父亲官居正一品太傅,又尚未婚配,若她想入宫,这位分即便不是妃,也决然是嫔以上。
张茴好心的帮孙言心开脱了一句:“各位娘娘切莫误会,臣女与言心小姐不过是进宫来陪陪太后,过些日子便会出宫的,岂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昭妃首先道:“孙小姐入宫,本宫与各位妹妹也乐得宫里多添一位妹妹,多一个伺候皇上的人。”
孙言心哂笑道:“惠贵人真是会开玩笑,臣女怎有伺候皇上的福分。”看眼下情形,便不敢再多嘴。
三公主在屋子里呆不住,闹着要往外头去玩耍,襄昭仪扭不过,只好与众人赔笑,带着三公主出了飞仙楼,往御花园里去。云岫也无心在这呆着,一并同襄昭仪出去。
宁贵人跟上去道:“前几日听闻琪嫔娘娘与皇上在桃林舞剑,眼下赏花还数桃林最有意境。”
便听得三公主喊着:“我要去桃林,去看桃花!”
襄昭仪点了下三公主的小脑袋,眼里满是宠溺:“好,都依你,阿娘这就带你去桃林。”
便是一片笑声不断,一行人往桃林而去。
襄昭仪与三公主都走了,其余的人自然也都散了,林贵人和张贵人一同跟着去了桃林。孙言心想挑拨后宫嫔妃的关系,却惹得自己难堪,众人一散,她自是闷闷的与张茴一同回了慈宁宫。
从飞仙楼到桃林,要先经过梅林,看着光秃秃的梅树,云岫有一瞬的恍惚,想起那个下雪天,她在亭子里等着,临亲王拿着伞从梅林之中匆匆的跑出来的情景。
瑞嫔见云岫望着梅林发呆,唤了她一句:“瑾妃娘娘,怎么不走了?”
云岫回过神来,掩藏起情绪,笑笑:“没事,许是想起了冬日里的梅香。”
有那一瞬,云岫偶然瞥到一身清冷的处在梅林之中的临亲王以为是幻觉,今日,他穿得是一身素白的袍子,浅碧色的袖口,银线绣祥云,一双白底黑靴,倚靠在一棵梅树上,手中一支笛子吹着幽怨悲伤的曲子。
云岫侧头向身边的瑞嫔问了句:“临亲王怎么在宫中?”
瑞嫔道:“瑾妃娘娘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有意撮合临亲王和张小姐,昨日便邀了临亲王回宫小住,就住在梅林那边。”
云岫点了点头,发现临亲王就要转过身来,她立即侧脸看向别处,加快了些步子,赶上前面的襄昭仪。
到了桃林,却看到满地残花,桃枝被人折断不少,桃花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怕是有人嫉妒婉琪在桃林与皇上舞剑,这才拿着桃花出气。
宁贵人惨兮兮的道:“不知何人要做出这等辣手摧花之事?可真是残忍!”
云岫看了眼宁贵人,脸上并无半点惊异之色,看来,她是一早就知道这桃花被人打落,这才引人着众人来桃林。
襄昭仪细想一会儿,道:“本宫昨夜里似乎听到有风雨声,想必是风雨摧花,才得见今日桃花衰败之景象,宁贵人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说罢,转而往桃林中的亭子走去:“既来了,便先过去坐坐吧。花开是景,花落亦是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