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此地何处?如此险峻。”爬了半个时辰,王仙芝饥饿难忍,气喘吁吁,停下来问黄巢道。
“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抱犊崮,我已探过路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顶部,上面有吃有喝。”
“哦,抱犊、抱犊,这名有意思。”
“是啊,这抱犊两字也跟它的险有关。因为路太难走,耕牛上不去。于是,有人想出了个办法,将初生的牛犊抱上崮,待其长大用于耕田。”
“这地还有田?”看着到处的峭壁,王仙芝不是很相信。
“是啊,这正是抱犊崮最精彩之处,崮顶有肥沃良田660亩,土层深达66米,而且还有水源。大哥上去就知道了。”
“哦。”王仙芝将信将疑,心想要是真如他说那样,这可是个不错的藏身地。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山路,眼前突然一片光亮,细细看去是依险而建的石头寨门,上面横匾“抱犊寨”三个大字非常显眼,门边人影晃动。
不一会,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王大帅,黄将军,末将刘暀在此恭候多时了。”
“刘将军有礼了。”黄巢赶忙上前拱手道,又他引见给王仙芝。
这会落魄,王仙芝也没有很大架子,非常客气地跟刘暀互动。不过心里就纳闷:当年庞勋起事,作为起事军主要人物的刘暀已被唐廷斩首示众,难道是误传?
不一会,眼前果然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平旷坦夷,寨子众多,防守严密,俨然是另外一个天地。
接下里几天,王仙芝的其他小伙伴纷纷闻讯在抱犊寨集结,点了点人数,竟然伤亡也不是很大。
高兴之余,王仙芝还得到一个好消息,抱犊寨的人都是当年庞勋的旧部,盘踞在此地是在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寨主原名刘旺,而不是刘暀。改成刘暀就是想借刘暀的名号,招揽更多的旧部.
能在庞勋起义中幸存下来的基本都是一些身经百战的猛人,等于说王仙芝团队的建设,用了极少的时间就完成了“中层构建”,王仙芝和黄巢的乌合之众也正是在这一班人的努力下,被训练成劲旅。
有了这一剂强心针,在信心不断恢复的同时,下一步行动也被提上了日程。
…
王仙芝、黄巢、尚君长、刘旺等人,还有刚刚赶来的尚让、毕师铎等人在抱犊寨的聚义厅举行了决策会。
“国贼死穴在漕运,卡住此地,事成一半。”刘旺发言道,“当年,我们刘暀大帅就曾提出以漕运为核心的大战略,可惜最终未能实现。”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不过漕运是唐生命线,沿途三州必然是重兵把守,不见得我们能占到便宜。”听到这个信息,王仙芝并没有多大的兴奋。
“漕运三州皆坚城,而攻坚城并非我们所长。”尚君长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挺泄气。
“不过只要运用得当,也未尝不能得利。”一直默不出声的黄巢开口说,“我觉得,我们可以攻洛阳。”
“攻洛阳!?”大家异口同声问,显然给黄巢的跳跃思维吓到了。
“正是!”
“你开玩笑吧?漕运三州都攻不下,何况政治副中心,东都洛阳!”尚君长有点不以为然。
“就是,贤弟此为何意?”王仙芝也说道。
“东都当然不是豆腐渣工程,但攻击它却一本万利。”黄巢道,“它作为政治副中心,以精神象征存在着,攻击它的话,对自己树立权威,提高号召力都有莫大帮助。”
“你是说佯攻?”王仙芝提出疑问。
“也不全是佯攻,虚虚实实,能下则下,见好就收。”黄巢应道。
“洛阳距离此次还很远,恐怕等我们还没走到,就已经被抹了脖子。就算能到达,唐军也必然早就布好口袋等我们赴死。”尚君长俨然以黄巢的竞争者存在着。
“二哥说得不错,庞大的部队有目标大、行动迟缓、信息上传下达不灵敏、执行力不强等弊端,而且还有诸如后勤供给等等一系列问题。若攻洛阳,肯定不会大部队行动。”
“老弟,那这不是瞎折腾嘛,小部队又谈何打副都呢?”
“是啊,三弟,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哥、二哥别急,听我说。”黄巢道,“这次沂州之战,我们为何能全身而退?”
王仙芝说,“那都是因为老弟,还有刘旺老弟啊。”
黄巢有点尴尬道,“不,那是因为我们的军队化整为零,唐军找不到方向,最后只能放弃。”
大家回想了一下,觉得黄巢讲的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攻洛阳的话,我们可以将部队化整为零。这么一来,目标小,行动灵活,遍地开花,唐军也奈何不了我们,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按照刘将军的作战经验,各队伍对漕运三百里沿线进行持续不断的骚扰,攻其必救,造成主攻漕运三州的假象,并悄悄向西移动。最后,等唐军加强对漕运三州的防守,再化零为整,集中力量攻击东都洛阳!”
三步棋子,逐层推进,步步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