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毕师铎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江淮大地又发了一件大事。
镇海军区大将刘浩和好兄弟薛朗煽动军队发动政变,取得对府治的控制权。司令官周宝在手下保护下侥幸逃脱,投靠镇海治下的常州丁从实,来不及反应的幕僚被乱军屠杀。
周宝、高骈这老哥俩本年已接近古来稀之年,生命机能下降,智力下降,控制力下降,却仍然幻想着大权在握。
跟高骈手下的亲军“左右莫邪”对应的是,周宝也有自己的特别亲军“后楼兵”为他坐阵。周宝自以为高枕无忧,一边沉溺在女人、美酒之中,不问政事;一边又幻想假借暴力,威慑手下,控制全局。
司令员出走,镇海基本就散伙,各州趁机做起土皇帝,玩起兼并吞噬,这是后话。
收到周宝身败名裂消息,高骈大喜若狂,马上召集文武百官开了一个“幸灾乐祸”大会,将周宝被驱逐的事,从头嘲笑到尾,好好开心了一番。
高骈还决定,立刻派使者给周宝送去一封信和礼物。
信上说:“听知周大帅被战士驱逐,一路奔跑,念及昔日大家同事一场的旧情,现在附带送上一瓶齑粉和十斤葛粉,用来解决路途上的需要。”
高骈的娱乐精神和水平真不是一般高。
据说,周宝收到后,大怒,把粉摔在地上,大喊道,“高骈小人,你有一个吕用之,以后的日子还难说!”可惜高骈没听到。
乐了好一阵后,高骈思来想去,突然觉得最近这一茬事好像有那里不对似的。
天灾暗示人祸,人祸应天灾。
镇海军区的这些事正好应了“兵丧”和“以下乱上”。至于说江淮要死个大人物,看来周宝也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没手没脚的,就差一刀子了。
那么,吕用之等人缘何要将毕师铎往死里整呢?是占卜失误,还是有意为之?高骈起了疑心,但是看看吕用之等人掌握的左右莫邪军,突然间觉得自己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无奈之下,高骈唯有隐忍不发,暗中观察。
高骈的微妙的变化很快就被吕用之等人觉察,三人立马进行了密商。
“镇海出事后,大帅似乎察觉我等整毕师铎的事。”吕用之说道。
“啊?!”张守一恍然大悟,一声惨叫。
“老张,你干啥呢!一惊一乍的。”吕用之给张守一这一喊给吓着了,不悦地说。
“老张,淡定,万事有吕大哥呢。”诸葛殷打了下圆场。
“刚才反应有点大,对不住两位老哥了。今天大帅向我要左右莫邪军的军官花名册,我也觉得奇怪,经吕大哥这么一说,我给吓了一跳。”张守一解释道。
“那你给了没?”吕用之追问。
“还没,我跟他说过几天。”张守一答。
“那还好。当下之计,我觉得要想个办法,赶紧让毕师铎反了,坐实了造反罪名,一切就都能顺理成章。”吕用之说道。
诸葛殷应道,“办法不是没想过,就连老毕妈让他反,他都不反,有啥办法?”
“毕竟,这些都是小道消息,渠道不正,消息质量也大打折扣。”张守一说。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想到一个人,可以让消息千真万确。”吕用之说道。
“谁?”
“四十三郎!”
高骈的亲儿子四十三郎,排行第四十三,相比高骈的其他儿子,这货算是佼佼者,并凭此等以在淮南的高层走动。
“吓?四十三郎!?”张守一以为自己听错。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四十三郎是咱仇家,跟咱的关系很差,能听俺们的?”诸葛殷给吕用之逗乐了,乐呵呵地说道。
“正是他!你们想想,四十三郎和我们交恶,无非就是一个权字,他突破不了我们的防线,未能在他爹那里得到更多的权力;我们却忌惮这个愣小子掌握权柄,威胁我们的安全。只要解决这个权字,大家就是朋友了。”吕用之分析道。
“我们的仇家,淮南总部高层的人,大帅的亲人,毕师铎的故人,四十三郎是最合适的人选,吕大哥高明。”张守一适时擦了下吕用之的鞋。
“正是,非他莫属了。”吕用之充满了自信,诸葛殷智力水平比较低,还在一旁琢磨。
正如吕用之所料的一样,只要价钱适合,这世上没什么事就搞不定的,很快他们就谈妥了四十三郎,并让他亲笔给毕师铎写了一封密信。
密信中,四十三郎提到了:连日来,吕用之等人频频进入淮南总部大营,调兵遣将,不日就要去高邮取你毕师铎等人的人头。吕用之等人可恶至极,我恨不得手刃他们为你讨公平,可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为今之计,将军要尽早准备,好自为之。
连月来,毕师铎如坐毛毡,非常难受。
看完四十三郎的来信,毕师铎汗流浃背。心想,我也想反啊,可一无兵,二无钱,三来亲家又不给力,这该如何是好!
亲家!一个念头从毕师铎脑中闪过。对,现在只有亲家能帮忙了!
毕师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看手中四十三郎的来信,再细细看看行文内容,竟然隐隐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