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王朝,巨鹿王城。
彼时的燕皇是年轻有为的萧元吉。在他的后宫中,有数个女人。对于这些,他俱是当作玩物。可唯有一个,却是令他觉得特别,此女名叫赵离歌。这宫里的女子,唯有她,敢于直言,敢于顶撞他。
本来,她对他是无可无不可的。可渐渐地,觉出她的见解不凡,凡事他倒是喜欢问上她一问。现在,大燕看似平静的国度,其实并不宁静,有好些大臣,并不支持不是嫡出太子的萧元吉继位,政治斗争一直未停歇。因此,萧元吉打算借着冬猎,给那几个不听话的大臣厉害瞧瞧。
离歌知道后,觉得萧元吉果也不那些寻常。春季,在前世生物课里,离歌学过。百兽繁衍,若是被大肆捕杀,不仅会破坏自然界平衡,也许日后,就没有更多的成年野兽可以猎捕了。
离歌虽然知道深宫诡谲,妃嫔们之间你死我活的,她本欲置身事外,但还是对他劝谏道:“皇上,您既然早有对策,为何不在朝堂上言明?”话一出口,离歌又惊觉废话。自然是,萧元吉想要看到,有几个人,能够直言不讳。
果然,萧元吉冷哼一声说:“朕是想要看看那帮大臣,有几个敢于直言不讳!”他说着,眸子里满满的失望和失落。
离歌心底一寒,竟没有一个人敢于说出来吗?
萧元吉又说:“他们一个个比狐狸还要狡猾,朕就不相信,他们不懂得这个道理!可,他们还是没有说,竟会些溜须拍马的功夫!”
“皇上息怒!”离歌唤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未免一会儿自己遭殃,离歌不得已劝道。
“朕恨不得,将他们全部罢免了,丢出邀月城!”萧元吉狠狠地说道。
离歌不禁噗嗤一声乐了:“要真如此,那皇上您,不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那些大臣,自然不全是无用之辈,否则前朝很多大臣,为何会好端端地也在?
只因为,他们不关心皇上是谁,这江山社稷如何,他们在意的都是自己的仕途,自己的利益。
所以,萧元吉想要用自己的人,手中必须要握有重兵。所以,他现在需要逐步收回兵权,真正的掌握重权。
离歌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道:“皇上,真的没有一个人直言吗?”问了,离歌又后悔了,若真是没有,那不是太悲哀了?
萧元吉睨了一眼离歌,轻启唇说:“有,两人。”
咦,离歌心底一动,不免好奇起来。究竟是谁,居然不怕萧元吉动怒,敢于直言不讳?离歌问道:“是谁啊?”
不过刚刚他说了整个朝堂都无,那么此人,应该是私下里跟萧元吉说的?不然,先是薄了皇上的面子,也得罪了满朝文武,太不划算了。但是,他们的运气何其好,萧元吉等的就是他们,绝对会重重有赏。
萧元吉挑眉:“离妃,这么好奇么?”
离歌不置可否:“自然好奇,臣妾很想知道,谁人那么胆大妄为直言不讳,他不怕您动怒吗?再有,臣妾也很好奇,您会如何处置他们呢?”
萧元吉面色一沉,轻吐出两个字:“珪王。”
离歌一惊,珪王!是萧元吉的二弟,他,不是在封地吗?如何能够表达自己的观点?
萧元吉又道:“朕一早下了圣旨,要他们做好准备。而朕的人传旨回来后,又带回了一本奏折,上面禀报了珪王的不赞同。”
离歌看向他,萧元吉冷哼一声说:“他说,春猎不宜,朕虽贵为天子,也万不能逆天而行,恳请朕三思,能够收回成命。”
离歌心底震惊,这珪王够大胆的,居然连逆天而行也敢说了。小心翼翼地,离歌问道:“那皇上,您是怎么说的?”
萧元吉微哼一声说:“朕能怎么说?朕乃天子,倒不至于为了他一句逆天而行就动容了,自然是置之不理。”
离歌倒是明白了,他既然想要听真话,现在珪王如他所愿了。他却又嫌人家话太过了,不过他不理会珪王,也不知道珪王会作何想法。
心底倏然一惊,难道说,他是故意的。他想要试探,珪王是否有异心?想要看看,珪王是否还会进皇城吗?
离歌想明白了,坐过去说:“皇上您并没有生气,臣妾觉着,这一次珪王前来,您还会奖赏他。”
萧元吉浅笑说:“只要他来了,当着朕的面,还敢那般说,朕自然会好好赏他!“
离歌不禁暗自替珪王捏了一把汗。萧元吉这么久不给珪王消息,这一回来了皇城,也不知道珪王是否能够坚持初衷。
又好奇起来,离歌问道:“那若是珪王果真说了,皇上您,会给王爷什么赏赐呢?”
萧元吉轻笑着说:“那离妃你以为,朕应该给他什么赏赐呢?”
离歌一怔,想不到,他居然会反问自己,一时间,倒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萧元吉却是没有为难离歌,而是浅浅一笑说:“到时候,楚国前来的是潇王。朕听闻,潇王会携同义妹前来我朝,联姻。朕刚好,把潇王之妹赏赐给珪王,为王妃。也不算,拂了楚国的面。”
离歌一惊,原来,楚国竟存了这种心。想要与邀月王朝联姻,想必是想要萧元吉收了潇王之妹的。可是他们不知的是,萧元吉没这份心思。
萧元吉这个赏赐,不知道是对珪王来说是麻烦,亦或是恩赐呢?
萧元吉又说:“子珪府上姬妾众多,唯独王妃之位空悬,朕一直想要给他选个正妃。”
离歌却是蹙眉,问道:“皇上,您认为珪王会应吗?”
萧元吉却是摇头说:“朕不知。”
离歌一笑,也识趣地没再说话。萧元吉蹙眉,抚着额头说:“朕好累。”
离歌扶着他说:“那皇上躺下来歇息吧。”语毕,扶着他,躺了下去。
萧元吉点头,阖上了眼睛。离歌给他盖好被子,忽又想起来问道:“皇上,臣妾想起来了,还有另外一人是谁啊?”
萧元吉转过身,幽幽地说:“朕忘记了。”
切,离歌鄙视,不想说就算了。这么重要的人,怎会说忘就忘记了?
在她身边躺下来,一会儿,他居然又转过身来,紧紧抱住离歌说:“不知为何,朕感觉,抱着你,睡得很安稳。”
离歌一笑:“那皇上您,就抱着臣妾。”
萧元吉轻笑一声说:“可朕怕,会上瘾。”
离歌不禁哂笑,又不是中邪,上什么瘾?
想了想,又想起来,他说了,明晚开始过去梨香院,不对,应该是怡红宫去。心底不免黯然,离歌说:“皇上,怡红宫的药,也会苦的。”
他今日这般要自己喂他喝药,那么以后,他也会让左贵妃这般喂他喝药吗?
萧元吉只是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呼吸均匀的传开,离歌心知,他已经睡着了。
心底自然是开心的,离歌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是女子该遵循的。可萧元吉偶尔会对自己说朝堂琐事,这也是一种享受。离歌甚至于,喜欢听他抱怨,诉说,喜欢他称那群大臣为老狐狸们。
想着,他高高在上,宣布要去西郊狩猎。然后满怀希望地,等着有人跳出来反驳,结果一个个全部奉承巴结。他定是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发作不出来。
蓦然,又想起那个潇王的义妹来。不知何故,离歌总感觉不对劲,似乎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愈发地不喜欢楚国的女子了,兴许那个丁芬,她也是楚国人吧!
又是丁芬,她简直是离歌与萧元吉之间的噩梦。丁芬本是他国进贡给箫元吉的女子,那时箫元吉刚登基不久,皇位甚是不稳。因丁芬来得早,与箫元吉也算是青梅竹马。可在宫闱之中,只有君王的倾爱是不够的,还需要太后的喜欢。但丁芬在太后眼中就是一红颜祸水,于是趁着箫元吉外征打仗的时候,将丁芬赶出了皇宫,大约死掉了。本来离歌还庆幸她死了,可现在,离歌忽然希望她还活着。
只要活着,那么她在萧元吉的心里,就不会永远那般牢固。不管她与萧元吉有过多少个十九年,离歌都不在乎,离歌都有勇气和信心打败她。
可惜啊,她居然就死了呢!
她死了,萧元吉会记着她一辈子,甚至于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怀念她!
缓缓闭上眼睛,感觉着他真实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说,抱着自己睡觉很安稳。可,离歌抱着他,却感觉心慌忐忑,飘渺不真实,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或者说,想期望更多呢?
良久,离歌眯着眼看着外面,斑驳的景色。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小安子很早就前来,唤他起来早朝。离歌眼睛有点儿疼,睁不开,不过还是能够听出来,宫婢再给他更衣。
小安子压低声音问道:“皇上,您今日感觉可好?”
离歌终于睁开眼睛,瞧见小安子上前扶着他说:“昨夜长乐宫的宫女来,说是太后让您下了早朝,去长乐宫去。太后说,关于您生辰的事情,还要与您商讨。”
萧元吉身体一滞,随即道:“母后怎的又要朕过长乐宫商讨?”
“奴才不知,皇上赎罪!奴才昨日遇到马太医,偷偷问过了,他说皇上您今日需要多多休息。不如,奴才待会儿去长乐宫回话,就说您最近……”
“小安子,太后是你那般好糊弄的吗?”萧元吉低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小安子闻言立刻跪下说:“奴才该死,皇上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