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魏夫人和林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恐惧。魏管家的这番说辞,都是经过推敲多次,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漏洞,真没想到李笑会从一个影子,这么微不足道的细节,发现证词中的破绽。
李笑穷追不舍道:魏管家你怎么不回答?是不是你根本就没见过苏琬,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
魏管家抹着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道:我······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说谎,那个影子也许······也许是我记错了。不信的话你问下林二,他那晚确实从我那离开,去找二夫人了。
李笑冷冷的看了魏管家一眼,就没在理他,眼睛盯住林二道:林二,魏管家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那晚真去找二夫人了吗?
林二那特异的目光看着李笑道:是的李公子,我前两天也和你说过,是二夫人让我去找她的,她知道我那晚不当值。我从自己住的院中出来后,见到魏管家在亭中打瞌睡,我怕动静大惊醒他,会被他问我去哪,就想从他身旁溜过去。虽然我不知道魏管家跟上了我,但小人不会说谎,魏管家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笑道:林二,你做为魏府的护院,该会点功夫吧?
林二呷呷轻笑道:小人是会点功夫,不过功夫不是太好,是家传的武功。
李笑淡然道:你有功夫在身,身后紧紧跟了一个不会武功的管家,他一直跟着你到了二夫人房间,你怎么会没发现他?
林二道:小人都说了武功不好嘛,也可能是魏管家隐藏的好,或者魏管家跟的距离远嘛/
李笑道:魏管家刚才还说过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要是真跟的远,以他的体质,怎么没把你跟丢。我前几天专门做了一个实验。也是在夜间,我进了一个会功夫的人的房间,我从窗户极其小心的偷偷进去,窗户离她有四丈多的距离,而且她还是睡熟了,但是,我刚到她屋内,连大气都没喘一下,却被她发现了。以她的功夫论,就算是你差她一半吧,像魏管家紧紧跟了你那么远,不说他的心跳喘息,他的脚步声你难道听不到吗?
做在大堂小门后的李雪瑶,听李笑又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虽然没人知道他说的房内高手是谁,她还是既羞且窘,但芳心内又多少有点欢喜。暗道:这个坏蛋,自己做下了这种事情,还敢在大堂上拿来说,真够胆大妄为的。说什么做实验,照他那晚的举动哪像是做实验,分明就是不安好心,不过是被自己发现了而已,这人真是太坏了。
堂内的林二听李笑这番话,赶紧道:这个,小人都说了功夫不太好嘛,哪能和你说的那个高手相比,再说小人当时那么紧张,怎么会留意到身后有人跟着呢。小人只顾得急匆匆的赶路,好快点到二夫人房间和她欢好,小人路上也一直想着二夫人呢,所以才不会留意嘛。
李笑道“林二,我刚才和魏夫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林二摸了摸前额道:小人一向很笨,记性也不好,你方才和夫人说什么了李公子?
李笑淡淡的道:我刚才和她说过,诬告他人是要反坐的,勾结朋党亲戚等,挟私饰诈,妄作纠弹者,并同“诬告”之律,我刚才也解释过反坐,也不再和你多说啦,我只想告诉你,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受他人指使就胡乱攀诬,如果证实了你在诬告苏琬,那么你即使不被问斩,可是罪名也和死罪差不多了,
林二犹豫的看向魏夫人,但魏夫人却是垂首不语,他思虑片刻,硬颈道:李公子小人已经明白什么是诬告了,但小人真的没有说谎,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李笑叹口气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不要说谎隐瞒。
林二点头道:你问吧李公子,小人不敢隐瞒,保证所说的都是实话。
李笑道:你说苏琬很喜欢你,开始也是她勾引你的,照你这么说她该是很喜欢你了,我想问你,你喜欢她吗?
林二目光中又透出奇异的光芒,脸上也带着古怪的浅笑,欣悦道:她喜欢我,我也非常非常喜欢她,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女人,除了她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我很喜欢她哦,我最喜欢她舔······
见他在这又开始说起胡话,李笑赶紧截断他道:林二,你今年多大了?
林二没想到李笑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想都没想就道:二十五。
李笑紧接着道:你有妹妹吗?
林二道:没有/
李笑道:你有几个哥哥?
林二道:二个。
李笑道:有几个弟弟?
林二道:一个
李笑道:你最喜欢谁?
“吕武······”林二回答已经带上了惯性,也没考虑,吕武二字就脱口而出。他刚说完,突然发觉了不对,赶紧道:不是,不是,小人我最喜欢的人是二夫人。
林二这话一说出来,堂内外一片哗然,都想不到林二居然喜欢的是男人,那岂非是有余桃龙阳之癖?从商代之后,同性间的恋情,周围人对他们往往宽而待之。所持的态度也多是中性的,也就是不褒不贬,但照林二这么说,他既然最喜欢的是一个叫吕武的男人,那么他说喜欢二夫人就不可信了。
李笑冷冷的道:林二,你其实并不喜欢女人,你喜欢的是男人!尹武才是你喜欢的人!
林二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最喜欢的真是二夫人,我不喜欢吕武,吕武是个男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堂外听审的人群中,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林二,你说什么?!堂内众人都朝发声处看去,就见一个身材壮硕,手脚粗大,脸有黑须的汉子。这汉子见众人都在注视着他,又冲林二哼了一声,面上带着怨恨愤恚,急忙朝人群外挤去。
堂内的林二惶急的喊道:吕武,你别走,我喜欢的是你,我是受夫人吩咐骗他们······他刚说到这,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除了焦急,又添了惊慌之色。
李笑冷静的看着林二。他开始只是从林二的言行中,看出他的不同常人的地方,猜测到他可能是同性恋。作为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从刚见林二时,就多少看出了他的古怪,还有林二不时瞟向他的那种目光。这都让他猜测到林二大有可能是个同性恋者。但他不知道林二喜欢的同性是谁,也没想到那吕武今天会夹在人群中听审,他只想诱使林二不自觉的答出是谁,这样也就足以证明,林二既然喜欢的是男人,那他就不可能还会喜欢二夫人,李笑问林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因为吕武的突然出现,以及他控制不住的愤怒,让林二心急之下,又说出他是受魏夫人吩咐,才故意诬陷苏琬,能得到这样的效果,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了。
魏夫人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眼中满是慌乱不安的神色,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着。林二不自觉说出受她指使,堂内外诸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她就是想要再抵赖,可能也没人会信她了。
严仝心内大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威严的一拍惊堂木,喝道:魏田氏,你指使府内管家和林二,诬蔑构陷苏琬,现在林二都已经招了,魏泰话中也是破绽百出,而今事实俱在,你还不从实招来?
魏夫人既惊又怕之下,双目中已经渐渐泛起狂乱之色,突然她失去理智般的喊道:是我指使的,他们都是我指使的,我恨她,我就是想要苏琬这贱货死,我也恨魏林安,他不是男人了还要娶这个贱货,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严仝见魏夫人已经招认,惊堂木又是一拍沉声道:来人呀,给本官把他们三人全部拿下。
严仝话音方落,左右十多个衙差,已经飞快朝魏夫人三人扑去。
魏夫人仍在狂乱的喊叫着,两个扑向她的衙差,一人抓她左臂,一人拿她右臂,魏夫人挣扎了两下,就被套上了刑具。
扑向林二的六人也没费劲,轻松的就给他套上了刑具。六人都以为会有打斗挣扎,但林二还没从各种突袭而至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直到套上刑具时,他才想到挣扎,但为时已晚了。
魏泰自林二供出魏夫人时,已经知道大难将临。面如土色,站立已是不稳,更别说什么反抗挣扎了。
自开堂后,始终跪着的苏琬,看着被擒住的三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悄悄爬上了嘴角。
李笑环顾着大堂内外,微笑道:严大人,小生已经帮苏琬洗清被魏田氏等人,诬告构陷的罪名,也算是全了小生讼师的职责,故而小生想就此退下,以免影响大人继续审案。还请大人准许。
严仝面泛喜色,颌首道:正该如此,你就退下歇息吧。他又冲跪伏于地的苏琬道:苏琬,你得以洗脱被人诬告的罪名,多亏李公子连日辛苦勘查,为了你的事情,他也算是尽心竭力了,你也在此先谢过他吧。
苏琬冲李笑连磕了三个头,嘤嘤轻泣道:大恩不言谢,李公子的大恩大德,妾身定当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李笑不习惯被人磕头,尴尬的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和职责。言毕,他赶紧朝严仝左侧的小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