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宿和严仝宦海沉浮,为官半生,平时都是严肃的人,今日和这两个童心未泯的人一起,也不由受他们感染,均是呵笑连连。
赵宿微笑道:“李公子乐天知命,难怪这么无忧无虑,本官为世情所扰,牵挂太多,吾不及李公子多矣。”
李笑呵呵笑道:“赵大人过谦了,刚才我们玩笑中提到佛家禅理,小生还是用佛家的话来说吧。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你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其实“不同”就是“同”,“同”之所以被称为“同”,不是他本身是“同”,而是你把他看作“同”,你把他看作“不同”,那么他就是“不同”;“佛祖”之所以被我们称为“佛祖”,不是他本身是“佛祖”,而是我们把他看作是“佛祖”。这一切都是一种心境。境由心生,心若无物,你便是我,我又何尝不是你呢。”
他这说的这些涉及到佛家空的思想,这种思想也就是后世,与唯物主义相对的唯心主义。放到后世学过哲学的人,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李笑这番话,听得严仝三人沉默不语,都感有悟于心。李笑心中得意呀,看来我很有当神棍的潜质啊,随便几句话就差点让三人顿悟,大有立地成佛的味道。阿弥陀佛,异日他们若成为得道高僧、高尼姑,少爷我功德无量呀。
李笑嘿嘿坏笑道:“小县主,二位大人,如果你们已经看破红尘,小生倒可以给你们在江南道推荐几个不错的寺院,保证都是佛法精妙,深不可测的地方。”说毕不怀好意的瞄向了永嘉县主的一头秀发。把这么美若天仙的丫头剃渡后,扔到寺庙,说不定会引来一群狂僧浪秃,嘿嘿,真是罪过呀罪过。
永嘉县主见李笑盯着自己的秀发,不由轻啐一口,哂道:“你才想去当和尚呢。我看你满嘴禅机佛理的,不当和尚真是可惜你啦。你要是真当了小高僧,待我回到长安,定在皇上面前保荐封你做护国小禅师。”
李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嘿嘿笑道:“护国小禅师还是请免了吧,我们李家几代单传,小生的母亲,把儿孙满堂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了,我要是去当了小禅师多寒她老人家的心啊,再说我就喜欢在红尘炼狱中打滚熬煎,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虽然我不见得能解救世人,但是亲临炼狱,感受世人的痛苦,待我西归极乐时,也有自己的亲身经历可以向佛祖禀报嘛。”
永嘉县主见李笑又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自又是揶揄取笑他几句。
严仝看着调笑的二人,先望了赵宿一眼,然后笑道:“李公子才情智慧均是人中极品,我朝能有你这等天才横溢的少年俊彦,真是幸甚,不过听越王爷邀我等联名保奏你为官时说起,李公子你却是要求领个闲职,此举实在让我等大为不解。”
李笑嘿嘿笑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小生性情疏懒散漫,不堪重任,为免有亏职守,辜负圣恩,只能领个闲职瞎混。这样既合了小生性情,也是与国家百姓无大害。”
严仝脸容忽然一肃,颇为激动道:“而今天子圣明,知人善用;开言路,虚心纳谏,励精图治,使得国富兵强、民丰物阜,我朝天威更是如日中天,大军所向披靡,横扫四方,引万邦来朝,开史所未有之万年基业!此正是你等博学多才的热血儿男,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时机,如此,方不负一身所学,大好有用之身!”
赵宿听的也是热血沸腾,壮心不已,攸地起身,击节叫好道:“严兄说的精彩!李公子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青年才俊不可一味贪恋舒适安逸,而不思报效国家,应当以天下福祉为依归,造福四方为己任。”
李笑听的郁闷不已,这是两个老顽固,大唐朝的死忠分子。他们两个老小子可太看的起我了,我不过拾后人牙慧,剽窃了几首诗词,使用了一点后世的东西,把我都给捧上天去了,好像我要是不好好做官,就会招致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呜呼,天厌之,地厌之,看来只拉到午门外“喀嚓”掉,倒象对笑哥特别优待了。
永嘉县主横了沉默不语的李笑一眼,也出言奚落道:“我只恨此生身为女儿家,不能为国尽力,想不到李公子却醉心于做个富家少爷,太平官员,实非男儿应有之志!”
三人各道几句义正词严的话,矛头一齐指向了李笑,他不由尴尬的嘿嘿道:“小生怎么会只想着苟安一世,不思报效国家呢。那啥,小生这么说也是谦虚一下而已,有句被人说滥了的话“谦虚使人进步嘛”,他见三人听到这话都是愕然的望着他,耸耸肩膀,道:“别这么望着我,这话是被小生我说滥的,我常用它教育府内的下人。不瞒你们几位,小生自幼就打算在背上刺“精忠报国”四字以作自勉,然而家母见小生年幼一直不忍心刺。不过最近小生想到了一个妥协的办法,就是刺在脚底板上,这样非但母亲安心,当我每一脚踏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就会想起“精忠报国”。非但如此,小生也常以自作的小诗自励,二位大人、小县主,可有兴趣让小生吟来听一听?”
严仝三人一听李笑有自励诗作,眼前均是一亮,严仝小眼一眯,微笑道:“李公子大作,我等怎么会没兴趣听呢,还是不要吊我等胃口了,快请吟来一听。”
他们虽然与李笑接触不久,却也发现他有喜欢吊人胃口的毛病。
李笑故作谦虚的嘿嘿道:“此诗是小生闲来所作,如若有污清听,还请不要见怪。”说毕神情一肃,长身而起,高声吟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首诗起调高亢,主旨鲜明地提出了人生的价值取向,人活着就要作人中的豪杰,为国家建功立业;死也要为国捐躯,成为鬼中的英雄。爱国激情,溢于言表。三人听了皆为此诗所感,连连称赞不已。
赵宿击桌赞道:“真乃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的好诗!振聋发聩,不啻于暮鼓晨钟。如此正气凛然,慷慨豪健的诗篇,实乃惊天地,泣鬼神的佳作,李公子,我等错怪你了。”
李笑受之无愧的嘿嘿道:“无妨,无妨,善于听取别人的批评和意见,也是小生的一个长处。听传闻,魏征魏大人,有时犯颜直谏时,唾沫星子喷的圣上满脸都是,圣上不但不加以怪罪,反而温勉有加,小生虽然不敢和圣上比较,但逆耳的忠言也是能听的进去的。”
永嘉县主看李笑刚正经了一会儿,又拿魏征和当今皇上说笑,不由轻啐了他一口,叱责道:“李公子又在胡说,魏丞相虽然经常犯颜直谏,但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严仝呵呵一笑道:“有的话从李公子口中说出来,就显得特别风趣。魏丞相性格耿直,遇事往往据理力争,从不委屈求全,实在是我等为官的楷模,皇上善于纳谏,知过就改,更是亘古未有的明君,皇上和魏丞相君臣相得,实在是我朝的一段佳话。我等生逢此世,更应当戮力同心,一展所长,为圣上和百姓分忧解难,才不枉来此世上走一遭。”
李笑听的一阵头大,这老小子怎么又扯到做官上去了,再说下去恐怕又成了我的专场批判会啦。得,赶紧转移话题吧。李笑嘿嘿笑道:“严大人这话说的好啊,我就感到像说到我心坎里一样。严大人,不知道可曾听市井说起过,小生唱歌也是一把好手。要不要我唱首歌给你们听听?”
严仝和赵宿也听扬州市井有传闻,李笑会唱一种不同于时下的曲子,听传闻传的很是邪乎,隐有把他奉为一代大家的倾向。此时见李笑这么说,严仝兴致盎然的道:“李公子有此雅兴,也是我等的耳福,怎会不洗耳恭听呢。”
李笑见三人都看向自己,也不扭捏做作,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后世的“男儿当自强”。
李笑的嗓音特别好极具磁性,音域宽广嘹亮,这首歌曲唱来,声情并茂,很有感染力。
严仝虽然头一次听到这么怪异的歌曲,但也听的热血沸腾,哈哈笑道:“好,唱的真是好啊,李公子真是全才,又在诗歌之外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李笑也不谦虚了,洋洋自得的嘿嘿笑道:“严大人过奖了,小生除了象女人那样生孩子不会之外,别的好像也都会上那么一点儿。”
李笑这话让永嘉县主不胜娇羞,立时几个妩媚的白眼朝李笑飞去。
赵宿也赞道:“曲子虽然直白,但是直抒胸臆,老夫我虽然已至暮年,但也听的豪情纵生,“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血耀出千分光”,实在是励志的好歌。”说到这,不由顿了一下,看向严仝道:“严兄我有一个想法,你听下看可行不可行。”
严仝大感兴趣道:“不知道赵兄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赵宿笑道:“李公子这首曲子,激情豪迈,曲意浅显易懂,如果教给咱们州府的折冲府兵传唱,岂非更能激励军心,鼓舞士气?!”
严仝官场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也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狐狸啦,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诸多好处。哈哈笑道:“赵兄的建议非常好,还是你思虑缜密,不过不知道李公子,是否愿意负起教导之责?”
靠,我敢不答应吗?马上就成你们手下的小兵了,要是时不时的给我个小鞋穿,也够我喝一壶的。李笑赶紧道:“两位大人既然放下话来,小生敢不从命?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藏拙,只要二位大人定下日子,届时一定倾囊相授。”
严仝笑道:“如此甚好,李公子的任命,恐怕过不了几日就会下来了,届时待我禀过王爷,就先负责此事好了。”
靠!这两个老变态,少爷我还没有当官,可工作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李笑心中腹诽着二人,嘴上嘿嘿道:“二位大人英明,这么安排好啊,我也喜欢待在军营,和爽直的汉子打交道,不但能感受火热的军旅生活,也能锻炼自己的胆色。高,实在是高。”
严仝二人听着李笑言不由衷的称赞,也不在意,都是呵呵直笑。
几人又闲话了半个时辰,李笑看看日已正午,假意要走,赵宿和严仝不肯放行,安排庭院内仕女将酒菜送来,席间李笑高谈阔论,偶有后世的名篇佳作,信手拈来,更是博的满堂喝彩掌声。
谈古论今,吟诗赏曲,这一席直吃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时分,上下摇晃的李笑才和玉颊酡红的永嘉县主告辞出府。
他们二人出的州府外,李笑要赶去商行做车,永嘉县主则赶回越王府,二人还有一段相同的路程,于是李笑在前,永嘉县主略落后少许,二人顺着街边朝前走着。
他们行了一会儿,李笑看今天一直是意兴飞扬的永嘉县主,这会儿在两人独处时,却是低垂螓首,矜持不语,不由兴起捉弄的念头。
他故意和永嘉县主并到一条直线,突然驻足立于当地。
心神不属的小县主,没想到李笑会突然停下,娇躯不偏不斜的撞在了李笑背上,不由娇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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