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经理被姚梅说到疼处,大叫一声:“****。”然后就扑上去。大家都一时没会意过来,她们就已经扭作一团。拳打脚踢,撕扯头发,好不热闹。待到大家分开的时候,已是狼狈不堪了。
企划课课长和经理打架,这就把事件扩大到了不该有的高度。在泰安,一般员工打架,都是毫无理由地开除,不需解释。但而今的事,就把公司的制度推向了风口浪尖,谁都不好出来说话。一时间,公司上下,议论纷纷,大家都睁眼看热闹,把二人当成了笑料。
姚梅把这件事上报了董事长。董事长专程从台湾飞来。召开了高层会议,决定对姚梅和黄经理二人警告处分,扣发当月奖金。而董事长在宣读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却又对姚梅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坚持原则。”他把支持姚梅搞整治的想法在会上重申了一遍。
第二天,董事长走后。姚梅就在晨训时训话,她先是向大家自责了一番,然后,态度坚定地说:“一切阻碍整治的活动都是徒劳的。”至此,大家都才相信了姚梅所拥有的权利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黄亚玲在那天早上带着怨恨和不甘心悄然离开了。她就像是一个过客,匆匆来,又匆匆去。乌石每天都有像她这样的人。大量的人员流动,让这个小城变得扑朔迷离。表面看起来一成不变,而在它的深处,却时刻都有着新鲜的血液。有人不适合,出去了,又有人从远方而来,进来了,如此而已。
有人说,黄亚玲本来就是黄经理为了对抗姚梅所下的一颗棋子。她不甘心姚梅对她的排斥。她打算借黄亚玲来挑起事端,然后扳倒她,可究竟事与愿违,弄得自己很狼狈。
姚梅重新掌控了泰安的局面之后,便对整治的力度再次加大了。她说:“谁若是觉得受不了,可以卷铺盖走人。”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姚梅对企划课重新做了一次调整。让廖晓辉负责“鞋垫”部,唐海峰负责“成型”部,韩奕继续负责“大底”部。而这样一来,“生化”部就缺少一人负责。
姚梅通知人事部招聘一个企划进来,可招聘启示贴出几天,都没有理想的人员,倒不是求职的人少,而是姚梅对招聘进来的人审核得太细。无奈之下,她就找“生化”部的厂长罗玉松来商量,最后商讨的结果是由“生化”部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要熟悉“生化”部的各个环节,又要勤奋能展开工作。
第二天,罗玉松就派人送来了他们推荐的人员资料。姚梅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陈子妮。姚梅心里一乐。她不知道罗玉松为何要把陈子妮送到她的门下,但她知道陈子妮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她在“生化”部已经三年了,应该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但陈子妮只有初中学历,对电脑不熟。但细一想,电脑方面有别的人可以帮忙,再说她还可以学。
可陈子妮的问题给姚梅带来了新的思考:她到底要把泰安整改成什么样子,到底能不能成功?说实话,包括她在内,谁都不清楚,一切都还处在困境中。于是,她便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随即和苏奈尔的对外业务赵经理做了联系。她想让企划课的人去苏奈尔学习一些时日,从他们的成功案例中获取经验。
苏奈尔鞋厂算是泰安公司的一个固定的最大的客户之一。他们合作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两年前,泰安的董事长买断了苏奈尔的一部分股份,进入了董事会,这就更加使得他们两家在业务上多了许多联系,除了固定不变的生产之外,主要还进行技术上的合作,以及人事的培训。
苏奈尔对员工的要求特别严格,一般刚进厂的男员工,都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基本常识培训,他们在三元镇有专门的培训基地。等到一周之后,还要进行实践操作培训,大约需要十天到二十天不等。
而这些实践培训便会分散给和苏奈尔有业务联系的工厂,泰安便是其中最主要的一家,这些实践培训的员工,在这段时间里不付工资,算是无偿训练。及至培训期满,才又召回重新进行分配,按照实践成绩的好坏,以及熟练的程度来安排。有的去三元镇的分厂,有的来乌石的分厂。因而,苏奈尔对泰安员工的学习也是有义务的。
很快,他们就商定好了,学习的时间为十五天。
和陈子妮一起上班,是韩奕没有想到的。去苏奈尔的路上,韩奕问她为什么要到企划课来。陈子妮笑着说:“是想和你在一起啊。”韩奕示意她小点声,然后拉着陈子妮放慢了脚步,和走在前面的姚梅拉开一点距离,才说:“你知道的,这个女人不好应付。”陈子妮说:“我知道的。”
“那怎么还来啊?”韩奕就有些责备的意思。可陈子妮却把话锋一转,说:“我想和他分开些时日。也许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韩奕知道陈子妮是想躲开罗玉松,但他还是坚持认为她来企划课就是自寻烦恼。陈子妮反而笑着说:“在哪儿都一样。再说,我还想着学学电脑呢,你会教我吗?”
韩奕茫然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可前面的姚梅转过头来大喊他们快点。他只好快步几下。他真是搞不懂陈子妮为什么要来这儿。
很快就到了苏奈尔。保安态度强硬地让他们出示证件。姚梅给赵经理打了电话,又把电话给保安听,保安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他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他开了一张临时通行证,进去保卫室签了字,然后交给姚梅。姚梅顺手把通行证递给陈子妮,“你拿着,领着他们,以后好出进。”他们四个人中,就算陈子妮资历最老,年龄最大。
他们一行人跟着姚梅左拐右出,大约走了五分钟,才进入苏奈尔行政大楼的院子,院子中央竖着三杆大旗。人员进出。大厅内足够容纳二百人办公,只见密密麻麻的坐满了办公的文员,各自忙碌着,谁都没有理会他们。清一色的蓝色条纹的衬衣,青色的裤子。温度适宜。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以为是进入了女儿国,零星的点缀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真是一片女人的海洋。
右侧的走廊里走来一个男人,向姚梅打招呼,看样子他们很熟。那男人秃顶,精神焕发。他领着大家去了里侧的办公室。寒暄了一阵,就叫来了方副理,他对姚梅说:“方副理会给你们安排的。”随即,方副理把大家带到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隔壁的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些图片,七八个人在那里指点着,讨论着。
接着,方副理就向大家介绍了自己:“我是方捷,你们这几天的学习和生活的事宜都由我负责,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来找我好了。”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学习的流程和注意的事项。之后,就领着大家先到仓库去,看他们的管理以及仓库整理。
韩奕在方捷身上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当方捷向大家介绍情况的时候,她总是抬起左手比划给大家看。韩奕发现了方捷左手腕上的戴着的手链,他觉得很眼熟。后来,他就刻意跟在方捷的后面,更近距离地看到了那个手链。
那是用细麻绳编织的链子,中间包裹着一枚硬币,紧贴着手腕,链子的末端垂着两颗小铃铛。韩奕心头一震,“那不是和我的链子一模一样吗。”
韩奕的手链是他和小然刚刚认识的时候,小然亲手给他编的。那是个太阳高照的秋天的午后,他们在西梁山上相依坐着,小然戴在他的手上的。她说:“这是我学着编的,等以后再编织了好的,就丢了这个。”
那以后,小然再也没有编织手链,韩奕就经常戴着它。直到小然去了乌石,韩奕上大学的时候,才把它取下来,放进抽屉里,他怕出门在外,不小心丢失了。他把它看做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他问小然:“为什么要包着一枚硬币呢?”小然诡秘一笑:“指望着你戴着它以后发财呢。”那时,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小然的脸红红的,沉浸在幸福的光影里。
“难道是小然又编织了同样的链子?”韩奕觉得这个方捷定然和小然有着某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