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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三日后杖毙

“你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儿,保不住了……”

方方踏进延禧宫,夏以沫听到的就是阮迎霜这撕裂的嗓音……如同一记重锤,蓦地狠狠砸向她,将她原本还存着的仅有的一丝侥幸,也都毫不留情的碾碎……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是为阮迎霜腹中的孩儿可怜,还是更为翠微担心些。

一旁的纪昕兰,似乎也是刚刚才听到消息,赶到这儿来的,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怎么清楚,此刻遂讶然开口道,“迎霜妹妹不是一向最小心不过的吗?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之间摔倒了呢?”

阮迎霜原本就为着痛失腹中的孩儿而伤心欲绝,此刻,又听到纪昕兰如此相问,一腔悲痛,瞬时化为烈烈的恨意,红肿双眸,利刃一般蓦地射向夏以沫……是她,是她害死她腹中的孩儿的……触到她骇人的瞳色,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瞬时又沉了几分。

但见那一直在阮迎霜身边服侍的宫女春儿,察言观色,立刻恨声道,“这一切都怪越妃娘娘……”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将罪名钉死在夏以沫的身上,话到半途,却突然觉察到那高高在上的男子,沉沉射向她的锐利眸光,她心底瞬时一凛,忙转口续道,“……和她身边那个婢女……是她将我们娘娘给推倒的……”

夏以沫心中方一沉,宇文熠城冷冽嗓音,已沉沉响起,“将那个贱婢带上来……”

很快,两三个宫人就推推搡搡的将翠微带了上来。

看到她,小丫鬟几乎哭了出来,呢喃道,“小姐……”

夏以沫心中一紧,立时就要上前,却被身旁的宇文彻攥住了手腕。男人向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眼下还不是出头的时机。

宇文熠城目光如晦,沉沉在两人之间扫过,如墨瞳底,一片漆黑。

上官翎雪看的清楚,唇畔笑靥,如轻羽点水,一闪即逝。

翠微已被押解着按倒在地跪下。

“你这个贱婢……”

春儿立即踏前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女子,劈头盖脸的就道,“你竟敢谋害和妃娘娘腹中的龙裔,你可知罪?……”

翠微争辩道,“我没有……”

小丫鬟双眼通红,愤愤然的瞪住面前的春儿,“是你……是你先诬陷我的……我只是想要推你……没想过要害和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儿……”

夏以沫再也忍不住,踏前一步,“我可以作证……”

女子明眸如剑,蓦地射向那个春儿,“这整件事,分明是你故意挑起的……如果要算的话,你才是害得你家主子小产的罪魁祸首……”

方才从锦簇园走来这一路,她早想明白了前后,只怕今日之事并不如表面上简单,可坏就坏在翠微自己走入了别人设下的火坑,哪怕是有人故意设计,可毕竟是她推了春儿,撞上了阮迎霜。

所以,如今,她也只能尽力在那春儿的身上,看能不能撕开口子,找出在幕后指使之人。

“说……”

夏以沫蓦地又是踏前一步,直逼近那春儿的眼前,眸光如利刃,定定的顿在她身上,“你为何要诬陷翠微与谷风、与小谢公公有染?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夏以沫越想越心惊。只怕这春儿原本就是那幕后之人早早安排下的棋子。否则怎么是偏偏从她的口中无端端的传出那些污蔑翠微的流言,又恰巧被她撞上了阮迎霜的肚子?

夏以沫只觉得如此可怕,这设计之人将翠微的性格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排这一局。必赢的一局,即使被发现,谁也无法说她有过错。

她只恨自己太过自大,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下,不想却被人釜底抽薪来了这么一招。不仅陷害了翠微,还顺带着灭了阮迎霜肚子里的孩子。

那谁又是这件事最大的得利者呢?

夏以沫蓦地望向一旁的上官翎雪……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女子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抬起一双明眸,瞥了她一眼,秋水般静好的面容上,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她都只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看戏之人,置身事外,与己无关……她是如此的笃定。

确信夏以沫找不出她的把柄。

夏以沫知道是她,一定是她做的,是她在幕后指使,是她设计的这一切……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证据呢?

夏以沫心中紧了紧。垂在衣袖里的双手,不自禁的死死握着,指甲将掌心掐的生疼,她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可以冲动,不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节外生枝……一旁的春儿,听得她这般的指控,却是扑通一声,蓦地跪倒在地,哭声道,“陛下,奴婢冤枉啊……”

抬眸,那春儿似是难掩悲愤的望向夏以沫,“越妃娘娘,奴婢知道你想救自己的丫鬟,可是,你不能因此就这样的污蔑奴婢……”

语声一顿,振振有词,“你说是奴婢诬陷你的丫鬟与谷侍卫和小谢公公有染……但奴婢这些事情,也只是听瑜贵人身旁的宫女采荷说的,不信你可以找她对质……还有,娘娘你指控奴婢是受人指使,那请问越妃娘娘,奴婢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那春儿口齿伶俐,竟将这一番诡辩之言,说的环环紧扣,毫无破绽。

看来,那在幕后指使她之人,已经下了极大的一番功夫。

或者,从一开始,这春儿就是安插在阮迎霜身边之人……只等一个绝佳的机会……此人心机之沉,令人不寒而栗。

夏以沫死死咬了咬牙关,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澄澈寒眸,一一在殿中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上官翎雪的身上,夏以沫咬牙,一字一句的道,“这个宫里,谁最想陷害我、陷害我身边的人;谁最想除去和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裔……谁就是整件事的凶手,是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之人……”

她的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射向上官翎雪,这殿中的众人,都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她指的是谁?

但惟有身为当事人的上官翎雪,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容上,容色淡淡,神情坦然,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倒是她身旁的瑜贵人,突然笑吟吟的曼声开口道,“听沫儿妹妹话里的意思,莫非是怀疑俪妃妹妹是那个在幕后指使的人吧?……这宫里,谁都知道,沫儿妹妹你恨俪妃妹妹入骨,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什么事儿,都往俪妃妹妹身上扯吧?本宫真替俪妃妹妹觉得委屈……”

她这番话,立时将整件事的焦点,转向了夏以沫一直对上官翎雪恨之入骨上……而谁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司徒陵轩……果然,一提及此事,宇文熠城原本就面若寒霜的脸容上,更是如罩了一层寒冰般,冷冷落在夏以沫身上的一双濯黑眸子,更是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仿佛比他凝向她的冰冷视线,还要寒凉。

她刚想开口,却见一旁的宇文彻站了出来,温声道,“越妃娘娘方才也只不过是怀疑此事有人在幕后操纵罢了,并未曾指名道姓……贵人娘娘在这个时候,却迫不及待的将俪妃娘娘扯出来,倒有些刻意挑拨之嫌……”

被他道破她的心思,那瑜贵人一时有些气急败坏,但旋即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反而悠悠笑道,“睿王殿下一向与沫儿妹妹关系匪浅,自然是处处替她出头,维护于她了……”

她这一番话一出口,宇文熠城眸中寒芒,瞬时就是一戾。一双漆如墨染的眸子,更是沉沉射向立于下首的夏以沫与宇文彻,目中锐芒,讳莫如深。

宇文彻心中微微凛然,面上却仿佛漫不经心般的笑道,“本王也只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贵人娘娘不必急于往本王身上安插这样重的罪名……若单单只是诬陷本王也就罢了,但这样诋毁越妃娘娘的清誉,倒叫本王越发的怀疑贵人娘娘你的用心了……”

语声一顿,男人忽而向着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躬身行了一礼,道,“当然,这都是侄儿的一家之言,想必谁是怎样的人,谁又有怎样的用心,皇叔一定看得比侄儿清楚……”

宇文彻自知自己方才替夏以沫出头,一定会惹来他这位皇叔的猜忌,况且又被那瑜贵人一挑拨,形势更是不妙,所以,他现在惟有将掌控权重新交回到他这位皇叔的手中,才是对夏以沫眼下最有利的局面……他这一番心思,宇文熠城又何尝看不出来?落在他身上的一双墨黑的眸子,此时,更含了几分深幽。

一直垂手立于一旁,仿若旁观的上官翎雪,这个时候,也决定不再沉默下去,向前踏了一步,柔柔开口道,“陛下……”

女子嗓音温婉,一如既往,“不管瑜姐姐是否有心挑拨,也不管沫儿妹妹方才是否暗指翎雪就是幕后指使春儿,害得迎霜妹妹小产的罪魁祸首……翎雪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明真相,不能让迎霜妹妹腹中的孩儿,白白死去……”

语声一顿,缓缓道,“也还翎雪一个清白……”

过了这么久,阮迎霜也渐渐从最初的失子之痛缓和下来,方才又听到夏以沫、瑜贵人、以及这上官翎雪的各执一词……虽然,她的确是被夏以沫身边那个贱婢给推倒的,但她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上官翎雪自己一直未能怀上陛下的龙裔,之前又刚刚经历过假孕争宠一事,虽然最后证明是顾绣如陷害的她,但阮迎霜却本能的觉得,那上官翎雪绝对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无辜,对假孕一事一无所知……所以,若是她因为妒忌自己有孕,而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借此谋害她腹中的孩儿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诚然如那上官翎雪所说,最应该就是查明真相……查明到底是谁害得她小产,是谁想要她生不下皇子……阮迎霜发誓,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烈的代价……一想到自己的失子之恨,阮迎霜一双血红的眸子,瞬时如淬了剧毒一般,在殿下立着的几个女人之间,一一扫过……纪昕兰、上官翎雪、夏以沫、瑜贵人,她心底默念着这几个名字,暗暗咬牙发誓,无论是她们之中的谁,她都不会放过她们……所以,阮迎霜立即接着上官翎雪的话,恨声开口道,“熠城大哥,你一定要找出杀害我们孩儿的凶手……你一定不能放过她……”

心底仇恨,却也终究抵不过失子之痛,说到后来,阮迎霜已是声音哽咽,难掩的凄楚与可怜。

“你放心……”

宇文熠城心中亦是微微疼痛,他虽然不爱怀中的这个女子,但毕竟,她失去的是他们共同的孩儿,况且,她的身后,还有以阮元风为首的整个褚良国为后盾,这些,都是他不得不考虑的。

男人将一双厉眸,蓦地射向那跪在一旁的婢女春儿身上。

那春儿一向伶俐,此刻察觉到不好,心中一颤的同时,却是赶在男人开口之前,蓦地膝行至阮迎霜的榻前,攀着床沿,痛哭流涕,“和妃娘娘,奴婢冤枉啊……自娘娘入宫之后,就是奴婢一直服侍娘娘,奴婢是怎样的为人,娘娘难道不清楚吗?奴婢怎么会受人指使,谋害娘娘以及娘娘腹中的龙裔呢?……”

眼见着面前的阮迎霜,因为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而微微动容,那春儿立即再接再厉,紧接着将矛头毫不迟疑的又引回到了翠微的身上,“是她……”

那春儿玉手纤纤,似难掩悲愤和颤抖的指向另一边跪着的小丫鬟,恨声道,“娘娘,您当时也看到了,分明是那个贱婢将奴婢故意推倒了,这才连累娘娘您小产的……是她,她才是害死娘娘与陛下的龙裔的罪魁祸首……”

声声凄厉的指控还不够,那春儿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扬声道,“娘娘……说不定这贱婢,根本是被她的主子指使的……您不是一直都说,那越妃娘娘因为司徒公子的事情,也一直怨恨于您吗?或者,她就是想要害得娘娘您小产,好替那司徒公子报仇……又或者,她一直妒忌娘娘您分薄了陛下对她的宠爱,妒忌娘娘您怀有陛下的龙裔……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指使她身边的丫鬟,对娘娘您下手……”

“……否则的话,当娘娘您在锦簇园赏花的时候,他们主仆又怎么会突然也出现在那儿呢?明明之前,那越妃娘娘不是一直因为娴妃娘娘的死而耿耿于怀,闭门谢客,完全不出缀锦阁的大门吗?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恰巧出现在锦簇园里呢?……”

那春儿一口气将这一堆话说出来,偏偏每一句,又都有迹可循,直指要害,令人不得不好好的思量思量,越发将夏以沫和翠微的嫌疑,推向风口浪尖。

还不止这些,那春儿眼见着她的话起了效果,眸中瞬时划过一丝精光,敛去了,继续道,“况且,那翠微一开始,就差一点撞上了娘娘您……那个时候,若不是奴婢扶着娘娘您躲避的及时,兴许她当时就将娘娘您推倒了……”

这件事,更像是浇到火苗上的一桶烈油,将原本还有些隐忍的火势,瞬时引得一窜,如燎原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阮迎霜原本还有些怀疑的眼光,此时此刻,只余一片炽烈的恨意,如同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一样,落在夏以沫和她身旁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身上……像是恨不能立刻就将他们撕了,碎尸万段一般……夏以沫心中一紧,一旁的翠微,却忍不住立即辩解起来,“你胡说……”

小丫鬟整个人都气的不住的发抖,恨恨的瞪向那个如此污蔑他们的春儿,“我们家小姐根本不知道和妃娘娘也会到锦簇园里去赏花,她也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们娘娘腹中的孩儿……一开始,我差一点撞到你们娘娘,是我不小心,是我没有看见和妃娘娘在那儿,根本不是故意的……”

她急于解释,急于想要让旁人明白……她不是为着自己,她就是再迟钝,也能够听出,那春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说她是受她家小姐指使的,是故意将那和妃娘娘撞倒,好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儿……她自己被人如此诬陷没关系,她不能将自家小姐,因为她的缘故,而背上谋害皇嗣这莫须有的罪名……“小姐……”

翠微跪着转过身子,对住面前的自家小姐,早已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奴婢连累了你……我不该提议去锦簇园看茶花的……我不该一时冲动,跟春儿起了争执,被她抓住了把柄……是翠微的错,翠微对不起小姐你……”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小丫鬟哭的更凶了,心中内疚,几乎将她淹没,她只盼着不要再连累到自家小姐……“陛下……”

像是突然有了某种决定一般,小丫鬟蓦地转向了那高高在上的男子,迫不及待的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害得和妃娘娘小产的,与我们家小姐没有半分关系……求陛下责罚奴婢,不要牵累我们家小姐……”

一壁说着,小丫鬟一壁红着眼睛,不停的向宇文熠城叩着头……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她家小姐不要被她连累,自己的安危,却是全然都不顾了……哪怕因此,面前的男人,想要盼她死罪,她也不在乎,只要她家小姐没事儿,她就算是死也心甘……望着她为了维护自己,不顾一切的拼命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夏以沫心中又痛又苦,难受的无以复加。

夏以沫向前一步,一把扯住了还在不断磕头的小丫鬟,“翠微……”

被她一阻,小丫鬟下意识的抬头,眼睛红红的望向她,呢喃道,“小姐……”

夏以沫心口一窒,却是蓦地在她身旁跪下,跪在了宇文熠城的面前,“这件事与翠微无关,求陛下明察……”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求他。她跪在他的面前,澄澈眼眸,定定的抬起,仰视着他,如此卑微的向他乞求……宇文熠城心中一瞬之间,划过阵阵波澜。

从上官翎雪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男人眼中一刹那间漾起的涟漪,虽只是稍纵即逝,但女子还是心中不由的微微一沉,旋即却是被烈烈的恨意与妒忌占满……上官翎雪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一旁的瑜贵人。

那瑜贵人心中一动,立即道,“沫儿妹妹,你这丫鬟,自己都承认了是她害得迎霜妹妹小产,你现在再说整件事与她无关,也未免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说到这儿,语声刻意的一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女子一张描的精致的脸容上,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讶然模样,“莫非,真的是沫儿妹妹你在幕后操纵,指使你的丫鬟,做出这等伤害皇嗣之事?……”

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打算将自己说成是谋害阮迎霜腹中龙裔的凶手,夏以沫又何尝不知道她的这份心思呢?

抬眸,夏以沫恨恨射向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瑜贵人,这一刻,她恨不能上前,将她千刀万剐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冲动于事无补。

他们越是想要致她于死地,她越不能在这个时候,称了他们的心,如了他们的愿……夏以沫拼命的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藏在衣袖里的双手,被她死死握着,指甲将汗湿的掌心,掐的出血,连空气里仿佛都弥散开丝丝浓烈的血腥之气。

宇文彻望着她隐忍而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由划过丝丝的疼惜,即便明知道,他现在为她出头的话,可能又会引来麻烦,可是,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翠微姑娘毕竟是越妃娘娘身边服侍的丫鬟……纵然她有错,不小心推倒了服侍和妃娘娘的宫女,连累和妃娘娘小产……越妃娘娘替她求情,也是人之常情之事……”

语声一顿,男人一双清眸,缓缓瞥了瞥对面的瑜贵人,“反而是贵人娘娘你似乎一直有意针对于越妃娘娘,好像恨不得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越妃娘娘头上一般,到底是何居心?”

神情稍顿,男人似想起了什么,沉沉开口,“还有……听这位服侍和妃娘娘的宫女之前说,有关翠微姑娘与谷侍卫、小谢公公有染的流言蜚语,最初就是从贵人娘娘你身边的丫鬟口中传出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听他提到自己身边的丫鬟,那瑜贵人原本还一副悠悠然模样的脸容,瞬时变了变。旋即,却是立刻冷静下来,漫不经心的道,“本宫身边的丫鬟要传些什么,说些什么,本宫又怎么会知道?况且,无风不起浪,说不定那翠微,真的与这宫中的男子,有些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也说不定……”

一听这话,翠微一双眼睛,立时又红了,咬牙就道,“你胡说……”

她还想解释,夏以沫却拦住了她,一双澄透的眸子,冷冷落在了那瑜贵人身上,“既是如此,那就让瑜贵人你的丫鬟,出来对质……看看到底是谁在这宫里兴风作浪……”

虽然心知不会连累到自己,可是,当被夏以沫锐如刀锋般的眸子,定定瞪住之时,那瑜贵人心中还是不由的划过一丝不安。女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的上官翎雪,却只触到她精致的侧脸,仿佛眼下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半分关系一般……但那瑜贵人,却分明从她眼底一闪即逝的一丝锐芒之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警告,心中一紧的同时,越发的大气也不敢出。

便听宇文熠城冷冽嗓音,沉沉在偌大的寝宫里响彻,“将那个丫鬟带上来……”

不一会儿,宫人就带上来一个婢女。

那名唤采荷的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盘圆圆的,却是面色惨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下,单薄而瘦小的身子,不住的发抖,甚至能够听见她牙关打颤的声音。

那瑜贵人抢在宇文熠城开口之前,先开始了审问,“你说曾经看到越妃娘娘身边的丫鬟翠微,与谷侍卫,还有小谢公公卿卿我我,是真的吗?”

闻言,那采荷整个身子,都几乎完全伏在地上,身子似乎也越发抖的厉害,半响,方才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奴婢……奴婢确实曾经看见过,看见过翠微姑娘……与谷侍卫,与小谢公公……窃窃私语过……”

听她竟还敢当面诬陷于她,翠微更是不能忍,恨声就道,“你血口喷人……”

转身,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抬眸,直视于那高高在上的男子,“陛下,奴婢确实曾经见过小谢公公,但只是那几日小姐不爱吃东西,那小谢公公分管御膳房,常常出宫采办,奴婢就想着让他从宫外带些民间的吃食,这才见过他几次……全然不像这采荷说的一样,我与他私会什么什么的……”

语声一顿,小丫鬟似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却还是道,“至于谷侍卫……奴婢也只是偶然与他遇到过几次,说过几次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抬眸,小丫鬟的脸上,一片坦然,“陛下若是不相信奴婢的话,尽可以找来小谢公公和谷侍卫对质……”

瑜贵人却在这个时候,悠悠的一笑,“别说是太监,就算是陛下身边的影卫,私下里也不允许跟宫女有交情……这种违反宫规的事情,就算陛下将他们寻了来,自然也不会承认的……当然此刻,由着你这个小丫鬟怎么说,都可以了……”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翠微的罪名坐实。

夏以沫一双清眸,冷冷顿在她眼睛上,“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瑜贵人要他们怎么承认?既然是瑜贵人身边的丫鬟,口口声声的指证翠微与男子有染,那么就让她拿出证据来,光凭红口白牙,只怕不行……”

瑜贵人啧啧道,“这能有什么证据?沫儿妹妹这不是为难采荷吗?……”

话音未落,便被夏以沫冷声打了断,“这么说,就是没有证据了?既然瑜贵人你自己也承认,那么,污蔑宫女清白,公然传播流言蜚语,还因此害得和妃娘娘小产,该当何罪?……”

那跪在地下的采荷,原本就是怕的不行,此刻,被夏以沫这么一吼,更是害怕,只能一个劲儿的拼命磕着头,嗓音断断续续的,一片混乱,“娘娘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娘娘饶命,饶命啊……”

瞧着她怕的神情恍惚,甚至已经有几分疯疯癫癫的模样,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宇文熠城一双浓黑的眉目,不由不耐的微微一皱。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是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该如何处置那个翠微,他还需要好好想一想……上官翎雪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柔声开口道,“陛下,妾身觉得,整件事,不管是因何而起,但最终的结果,却也是因翠微与春儿起了争执,冲撞之间,才会害得迎霜妹妹小产……”

说到这儿,女子轻柔嗓音,微微一顿。似乎在犹豫下面的话,应不应该说下去。

但她话中的意思,却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夏以沫心中微微一沉。

便听那阮迎霜已经咬牙恨道,“没错……就是他们这些贱婢,害得妾身腹中的龙裔小产……陛下,你一定要杀了他们,替我们的孩儿报仇……”

她凄厉嗓音,在偌大的延禧宫里,如同蓦然划开暗流汹涌湖面的一柄利剑一般,激荡起阵阵滔天巨浪。

夏以沫还没有来得及张口,那跪在地下的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哀嚎起来,“娘娘饶命啊……奴婢一向对娘娘忠心耿耿,怎么会害娘娘呢?是翠微……是那个贱婢冲撞的娘娘,是她害死娘娘腹中的孩儿的……娘娘你要替未出世的小皇子报仇,就找她,不要杀奴婢啊……”

偌大的寝殿里,一时只闻她哭天抢地的声音。

宇文熠城听得心烦,“住嘴……”

冷冽嗓音,在殿中蓦然响彻,男人寒眸如刃,凉凉在立于阶下的众人之间扫过,最后顿在了夏以沫身上……但也只是一瞬,男人便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了开,一双点漆般的双眼,划过丝丝锐利,语声凛冽,沉沉开口,“来人,将这三个贱婢,关入暴室,三日后杖毙……”

当他眸光如晦的落在她身上之时,夏以沫心中就是猛然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现在亲耳听到,他竟毫不留情,对她无一丝一毫的顾念,要将翠微一块儿处死……她的心中,一瞬间,只觉痛如刀割……这样的结果,对阮迎霜、对上官翎雪、对纪昕兰、瑜贵人来说,虽不是最称心如意的,但也算是达到了各自些许的目的,只是不会再多加节外生枝。

况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虽然宇文熠城一视同仁的,将涉事的三个丫鬟,都一并处以杖毙,但是,其间利害关系,只有夏以沫会伤的最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对很多人来说,眼下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日后,定还会找到让她更加痛苦的法子的……上官翎雪一双似水的明眸里,微微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微不可察。

“小姐……”

已经有宫人蛮横的拖着翠微往殿外走去了。

夏以沫眼睁睁的望着她凄楚害怕的模样,心中疼痛,眼眸一厉,蓦地踏前一步,直直立在宇文熠城的面前,她对住他,一字一句,开口道,“宇文熠城,你若是要处置翠微的话,就连我一起处置了吧……她是我的丫鬟,有什么错,也应该由我承担……”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男人清冷嗓音,蓦地响彻,“夏以沫,你这是在威胁孤吗?你以为孤真的不忍心处置你吗?”

他墨如点漆的眸子,凉凉落在她的身上,瞳底一丝温度也无。

夏以沫被他这样凉薄的眸光望着,不知为何,只觉心底不受控制的划过阵阵锐痛,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寸一寸的在她的心头划过一般,不能呼吸的惨痛,噎的她五脏六腑,俱是一疼。

“宇文熠城……”

女子喃喃唤出这四个字,费力的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她想求他,求他放过翠微,可是,那些话,却突然变得如此艰难,梗在她的喉头,令她呼吸困难。

眼前的男人,似乎渐渐有些模糊不清,夏以沫只觉心口一窒,疼痛惨烈,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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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事历史是我们了解人类发展的主要窗口。军事与政治向来是相伴相随的,军事历史是政治历史的演绎,也是政治历史发展的高潮。任何一个朝代或者一个国家的开始与终极,都是伴随着军事战争的开始或终极。军事历史使政治历史更加集中清晰,更加丰富与生动。我们要了解历史发展的概貌,首先就要了解军事历史发展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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