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畏惧死亡,有人赞美死亡,但无论你对死亡是何种态度,它总会不经意间来到你的身边,逃不开,躲不了,只有早晚。
十年前,林子晨的事业刚起步,他远比同龄人要努力,一心扑在工作上,就像所有野心勃勃的男人,要征服全世界。他还记得,那年的七月一日,是李欣二十四岁的生日,因为加班,他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餐厅。
餐厅的名字叫“红色恋人”,紧靠在南湖边,全玻璃的结构,让每一位食客都可以尽情尽兴的欣赏湖景山色。
李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神在灯光的映衬下,比星空还要璀璨、神秘,有时候你永远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是透着一股与众不同,让人琢磨不透。这样的她有时会让林子晨手足无措,却也深深吸引着他,因为她总会给你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或快乐或悲伤,或激励或沮丧,或平静或愤怒……
“happybirthday!”林子晨悄悄从李欣的身后抱住她。
“早就看见你猥琐的背影,你又迟到了!”李欣嘴上不饶人,可脸上还是露出灿然的笑容。
林子晨尴尬的摸摸头,然后在李欣的对面坐下来,决定与其解释迟到的原因,不如拿出礼物来更为实际。
“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suunto!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块表?”李欣惊喜的拆开包装,立刻把表戴在了手上。
“真是野丫头,哪有女孩子喜欢这种表的!”林子晨轻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管我?哼!别以为送了礼物就没事,上次我们怎么说来着?再迟到,你就要接受惩罚!”李欣笑着露出狰狞的面容。
“好了,好了,怕你了,你想怎么罚?”林子晨故作轻松地问道。
“餐厅里,裸奔一圈!”李欣很认真地说道。
“你……你说笑吧?”林子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额头冒出冷汗。
“脱不脱?”
“不脱……”
“好,那我脱!”
“祖宗,小祖宗,你不是来真的吧?”林子晨整个脸都白了,他立马越过隔在两人中间的桌子,拦住准备脱衣服的李欣。
“别激动,你犯错,本姑娘脱衣服?想得美!”李欣把手从衣服扣上挪开,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子晨。
“我……我真脱了……不脱裤子总行吧?”林子晨哭笑不得,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李欣,手缓慢地在衣服前来回挪动。
李欣这次总算严肃地点了点头。
林子晨每次想到餐厅里那“激动人心”的一幕,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它印象最深的不是自己的糗样,而是李欣看着自己****上身在餐厅里跑步的时候,她前仆后仰的笑容。
“子晨,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当然是,为什么这么问?”
林子晨搂着李欣,两人漫步在湖边,灯影弥漫,把夜色中的湖渲染得五颜六色。
“我有个愿望。”
“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去西藏旅行。”
“好啊,我定下周周末的机票……”
“不是坐飞机,是坐车,一路向西,去看沿路所有我们想看的风景。”
“等我工作稳定了,我就陪你去。”
“你不是有年假吗?”
“我刚到公司不久,就休年假,领导会有想法的……”
“我想下周走,你来不来?”李欣扬起头,看着林子晨问道。
“我……”
林子晨最终没有去,当时的他不明白什么更重要,等他明白的时候,他却已经失去了机会。
大约三十天后,他接到了李欣朋友的电话,她们回程的时候,遇到车祸,车被冲下奔腾的雅鲁藏布江,李欣下落不明。
林子晨当时疯了一样赶到出事的地方,即使连警方都放弃了,他还继续找了几个月,但终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车三十三人,侥幸幸存五人,李欣的好朋友赵露霞是其中之一,也是她打电话通知林子晨。
林子晨又发了好几封电子邮件给对方,但却再没得到回复,无论他写的如何激烈、痛苦、委屈、欣喜、哀求……没有任何回复,仿佛死沉大海。
他愤怒却无奈,冷静下来后,他又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折磨着他,让他没有一天可以安眠。如果他再不找到答案,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精神失常。
他决定去找一个人,虽然这十年来,他或有意,或无意,都在避开她,但现在他必须去找她——赵露霞。她是最后和李欣在一起的人,除了她,林子晨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他。
赵露霞在五六年前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嫁到了远方。林子晨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她的地址,他决定亲自走一趟,再问问当年发生的事情,或许能找到线索。
林子晨告诉未婚妻汪娟自己出差,要离开两天。汪娟见他最近心事重重,精神也不太好,便劝他休息几天。他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关心、爱护他的女人,差点就点头同意了,但这时脑海里却总会闪出李欣的笑脸。
“没事的,做完这件事,我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告别汪涓,他登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