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渐停。
他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空,他一直都这样孤独,或许孤独,所以他感到很自由,或许孤独,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牵挂,没有羁绊。
现在他的家,却多了两个人,两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人,他把她们带到这里只是因为她这个人,或者她那份情。
她向他走来,而后坐在他的身边。
她已换上一身红衣,脸色白净的如同公主。
纤细的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她痴痴的看着他,她在看他这个人,也在看他的心。
红装流转,随微风舞动,如火如荼,一身黑发垂直腰间,似一潭黑水自天际倾泻而下。
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几分柔情,几分伤,时而透漏着一丝哀伤,时而留露出一丝怜悯,哀伤世人的愚昧,怜悯世人龌龊的心,此刻她不再是人,而是仙女,自天界下凡的仙女。
褪去肮脏,她美得如同池塘之中绽开的莲花,墨离的双眼忽然顿住,咽喉似被塞了一团棉花,他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但是当她看他的时候,也不知为何,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连语音都是梗塞。
拥有正义,敢于为别人付出一切,她很美,不仅外貌美,心更美,她就是她,她就是小草。
小草还在看他:“你家就你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询问他,她的声音似如春水,柔美动听。
他本想回答,但是却说不出话。
小草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墨离颔首点了点头。
小草的目光忽然望向远方,眼中银珠回转,欲涌而出。
她轻轻道似在自言自语:“一个人的家啊!”
墨离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望着天空。
“一个人的家也算家吗?”
他虽然抬着头望着天空,眼睛虽然没有银珠闪动,但是他的心在痛。
家对他来说是个遥远的东西,远的不能再远,那是他永远无法触碰的东西。
他自小被人遗弃,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受人冷眼,受人唾骂。
儿时的回忆对他来说就是噩梦,比噩梦还噩梦的噩梦。
当说到家时,他想起了墨老子,那个给他家的男人。
墨老子给他的家,其实也不叫做家,他想作为家或许先应有座房子,再就是为房子的主人配上一个女人,一个管家的女人。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其实他一直都很孤独,只是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明显。
当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后,原本孤独的环境被打破,你会发现一个原本喜欢孤独的人,此时正在渴望一个家,一个温馨温暖的家。
他的心从未动摇过,至少在遇到小草之前,就未曾动摇过,因为他的心不需要动摇,这就是他的人生,这就是他的未来。
他不再想,在想只会增加他的渴望,在想也只会动摇他的心。
他站起身,拿起剑,他走了,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他不得不走,他怕,怕自己会生出感情,怕自己会生出怜悯,更怕自己生出负担。
他告诉自己,他是强盗王,他不需要感情,不需要负担。
黑衣永远是黑衣,无论什么消息只要是他想知道,他都会掘地三尺也把它挖出来。
自墨离走后,他决定去墨盟一趟。
墨盟的人自始至终都很神秘,自始至终也都高高在上。
墨痕的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微笑。看到黑衣来的时候,他的笑容更加慈祥。
只是他却未曾抬头看过他一眼,或许他本就不值得他看。
墨痕道:“你来了?”
黑衣道:“我来了!”
黑衣本不该来,但他又不得不来。
墨痕道:“你来是为了出卖消息,还是为了打探消息?”
墨痕依旧在笑,在笑墨痕的来意,也在笑他的胆大。
黑衣道:“即是为了出卖消息,也是为了打探消息。”
墨痕道:“你知道没人可以和我谈条件,没人!”
黑衣道:“我知道!”
墨痕道:“既然知道,为何还敢说出来,你不怕我?”
黑衣道:“正因为怕,所以我更要说出来。”
墨痕道:“哦!为什么?”
黑衣道:“因为你绝对不允许背后有人瞒着你。”
墨痕道:“你很了解我?”
黑衣道:“谈不上了解,也谈不上不了解,只是处于中间而已。”
墨痕在笑,笑黑衣,黑衣就是黑衣,世上也只有一个黑衣,他不仅会打探消息,他还会处理问题,处理事情。
墨痕道:“说吧!什么消息!”
墨痕道:“强盗王找过我,他在打探一个人。”
墨痕在听,一直都在听。
“他让我打探的那个人就是墨盟的杀手,不仅是杀手,而且还是江湖第一杀手,他就是墨老子。”黑衣在说,他即是在说这个消息,也是在打探这个消息。
“他人在哪里?”墨痕古井无波道。
“走了!”黑衣道。
“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人!除了他自己。”黑衣道。
“连你也不知道?”
“连我也不知道。”
“你若不知,天下还有谁能知道。”他开始看他,眼睛如同嗜血的猛兽,想要看穿他。
“我若不知,有一个人知道。”
“谁?”墨痕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再废话,他也不想为自己埋下隐患,埋下祸根,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还处于成长期的人。
“墨老子!”黑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