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去昼来又一日,时间快如闪电,黑虎山竹林内,墨离把剑起舞已一时。
他的剑还是那样的慢,慢的如同流水,却比流水更加随意,更加的流畅,一个人把剑练到这种地步,这个人需要多大的耐心和毅力。
他在练剑,练着练着,他会然顿住,手中剑不知何时已收,收剑时,人已到了他们跟前
人在跟前,还未开口,小草便道:“你还是没变?”
墨离道:“我为何要变?”
小草没有回答,风铃儿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墨离道:“现在!”
风铃儿惊讶道:“现在!”
墨离道:“现在!”
风铃儿道:“现在是不是早了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赶路?”
墨离道:“不用。”
不用既是用,他已经习惯,习惯饿着肚子去做事,因为只有饿着肚子的狼,才会更加的渴望胜利,才会更加的不舍不弃。
金山兰亭内,有人,有酒,还有肉。
人坐兰亭中,酒肉摆在石桌之上,那人端着酒来回摇晃,他在摇,嘴在说,对着对面的小树道:“你确定他会来?”
小树道:“当然!”
他道:“他若不来,你打算怎样?”
小树道:“他当然回来,不仅会来,也必须来,因为她来了。”
他在说,人在看酒,看酒他就喝了下去,墨晨提神望下兰亭,就看到一人,一个女人,他道:“燕二娘,她怎么来了?”
小树笑道:“她若不来,他又怎会来这里。”
墨晨道:“是你安排的?”
小树道:“是你逼我的。”
墨晨忽然笑了,笑着他就道:“有时候,我在想像你这样能干的人,为什么会帮黑衣办事?”
小树道:“很简单。”
墨晨道:“说来听听。”
小树道:“为了生存。”
一个人生下来,没有好的家室和地位,他的生活会怎样,他所受过的苦和累,谁能明白,他们每日做着的事未必就是对的,可是他们却又不得不做,因为他们是人,是人就得活着,而想要活的更好,就必须懂得生存。
墨晨将杯中的酒喝光道:“生存!很好的回答。”
他在说,小树没有回答,燕二娘却道:“人在哪里?”
小树没有转身背对着他,墨晨却望着她道:“什么人?”
燕二娘道:“司徒峥嵘?”
墨晨道:“他不在这里。”
燕二娘道:“我不信。”
墨晨道:“你为何不信?”
燕二娘道:“因为你要在这里杀他。”
墨晨道:“谁告诉你的?”
燕二娘还未开口,小树就已经站了起来,他道:“我!”
燕二娘忽然愣住,而后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树道:“我当然要在这里。”
燕二娘道:“小草人呢?”
小树道:“去了黑虎山,不过你也不急,他们很快就会来这里。”
燕二娘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小树道:“我本就该在这里。”
燕二娘道:“你们是一伙的?”
小树道:“没错!不过你知道的已经太晚。”
燕二娘道:“你们想怎样?”
小树道:“我们不想怎样,我们只是等,等那个男人。”
燕二娘道:“你们等强盗王?”
小树道:“不错!”
燕二娘道:“他不回来的。”
小树道:“他会的,因为他已经来了。”
他在说,却在看,山下狼烟起,他已经笑了起来,他在笑,却对墨晨道:“你想不想试试他的剑法?”
墨晨道:“明知故问。”
小树道:“你想不想领略他的极致?”
墨晨道:“这还用问。”
小树笑的更邪,他道:“若是这样,你就该杀了她?”
墨晨道:“杀了她?”
燕二娘道:“你想杀我。”
小树道:“没错!她若死在你手,强盗王是不是一定恨你。”
墨晨道:“是!”
燕二娘道:“放你妈的屁。”
小树道:“他若恨你,必定会使全力,毫不留手。”
墨晨忽然笑笑:“你很懂我的需要。”
小树道:“谈不上懂,我只知道这会让你尽兴。”
墨晨道:“很好!”
他在说人已站起,人站起,他就望着燕二娘。
燕二娘见状骂道:“你想干什么?”
小树没有回答,墨晨道:“借你的血用用。”
燕二娘道:“你想杀我?”
墨晨道:“未必杀人就能达到目的。”
燕二娘道:“那你想怎样?”
墨晨道:“只是借你的血用用。”
他在说,也在看,他的刀忽然拔出,拔出就已刺向燕二娘,他动作犀利,毫不犹豫,因为他已望见他,时机刚刚好。
刀出突然,她依然想要回避,却如何回避,他的刀已刺向她的手臂,若然刺中,她的手臂如何还在。
刀出已刺,人未刺中,却凭空刺穿了空气。
人已救,墨离道:“你若找我,何必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在说,也在看,死死地盯着墨晨,墨盟的人做事,都是向来如此,明面上客气,背地里却做这样的勾当。
他在说,墨晨在听,墨晨在听就望着他,墨晨没有说话。
一旁小草快步走到燕二娘跟前,双手握着她的双肩看她有没有受伤。
燕二娘望着她,她望着小草燕二娘道:“你来了?”
小草道:“我来晚了。”
燕二娘道:“你没有来晚,相反你来的太早。”
小草道:“我们若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只能见到失去手臂的你。”
燕二娘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小草道:“为什么这样说?”
燕二娘道:“因为这本就是他们设下的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小草道:“什么事?”
燕二娘道:“他和他们是一伙的,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那么那天所发生的事,他也有参与。”
燕二娘在说,小草在听,小草在听就已经望向那里,是小树,他也来了这里,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们真是一伙。
她在看,小草在看,在发愣,她在看小树,小树也在看她,眼神暗沉,不知为何,他的笑容早已消失。
风吹日晒,风本不该冷,日,本不该热,可是他忽然觉得很冷,又忽然觉得很热,他已在这里生活多少时日,他已记不清,却有记得清,他的眼睛虽然已经失明,但是他的心却比他的眼睛都要看的清楚。
这里四山围城,悬崖峭壁何止万仞,当年一役,他摔落至此,若不是悬崖上的树木,他岂不是已成了这谷底的白骨。
人本无情,树有情,树有情,树虽救他一命,可是他还是瞎了。
人虽瞎了,但是他的心不瞎,所以他活到了现在,人虽活着,但他已染上一种怪病,每至谷内雾气弥漫,他的腿就会忍不住发痛。
现在的他已习以为常,看破世外生死,却难以割舍江湖中的人,他抬头仰望,天上南侧本为金山之巅,天上北侧则为断命崖。
金山兰亭。
墨晨终于开口,开口不问剑,他道:“这里有酒有肉,你我共饮一番。”
墨离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的东西,可是酒我戒不了。”
墨晨道:“酒是好东西。”
墨离道:“酒却是好东西,可是有些人注定命短,所以你明白。”
墨晨道:“我明白,你要杀我。”
墨离摇摇头道:“我不会杀你,你若死,你爹定然不会放过爷爷,所以你不能死,但你也绝不能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