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50,接机的是一名和樊庆东差不多气质的青年男人。樊庆东拎着叶维的行礼尾随着叶维走出长沙黄花机场。冬夜的阴雨和冷风提醒着人们这个世界还是大自然在做主,大自然想干嘛就干嘛,想下雨就下雨,想地震就地震,想弄死人就弄死人。
机场门口,那名接机的男人递给樊庆东钥匙,然后严肃而礼貌地打开一部崭新的黑色沃尔沃运动车的后座门,向叶维说:“先生请慢走!”
沃尔沃朝衡阳急驰而去。樊庆东开车,叶维坐车。
“叶先生,我向你介绍一下,”高速路上,樊庆东打破沉默说,“这台车是你的配车,归你私人所有,以后在工作的时候另配有专门的工作车的。这台车是经过严密改装过……”
“这些以后介绍吧,”叶维道,“请问你知道我忙着赶回衡阳去干什么吗?”
“知道,是因为叶先生你的父亲病危。”
“我希望知道Y5系派的那些专家是怎么回事,具体怎么操作的?谁在负责?”
“很抱歉,叶先生,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樊庆东目不斜视地说,“我的级别不够,我只是一个上校级别的警卫而已。”
叶维拿出手机妄图打通木菲的电话,却怎么打怎么是空号。他皱了皱眉,拨通赵天的电话:
“赵大哥,”他说。
“兄弟啊,到长沙了吗?我忙昏了,都忘了派车去接你啦!”
“麻烦赵大哥了,我快到衡阳了。”
“真佩服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客套话,我在医院等你!”
“你还在医院?”
“我刚陪完客人,不放心回来看看,我也做不了什么。听院长说突然来了很多专家,可能是你伯父请来的吧,我从长沙请来的专家都插不上手,但愿有奇迹发生啊!”
“好的,我马上到了,回来再说吧。”
“好,我等你。”
叶维正接着拨打母亲的电话的时候,樊庆东向他陈述:“叶先生,上面刚刚传来消息说有两位国际级专家已于一分钟前抵达衡阳市第一医院了,一位是世界知名的外科专家——中国的徐楠教授,一位是著名的心脏科专家——韩国的李忠浩教授。上面请叶先生放心,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世界上最好的专家和相关的医疗配备到位的。”
“但愿这李忠浩别坏事,”叶维喃喃地说,边说边接通电话。
“妈,我回来了。”
“小维,你爸——”
“我知道的,妈,我快到衡阳了。”
“你爸——,唉,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妈,别说了,你在医院吗?”
“在,苇苇也在,你爷爷你伯父他们都在的。我也通知你哥了,他明天赶过来,就是没打通你的电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估计半小时就到了,见面再说。”
看叶维打完了电话,樊庆东道:“叶先生,上面为你准备了两套名片,一套是江河集团的总裁助理,一套是江河集团的高级技术顾问,请问叶先生想用哪一个身份?”
“江河集团?”叶维撇了撇嘴,这可是两年前突然崛起的一个震惊世界的巨型跨国信息科技集团。他想了想,觉得有一个明确的身份也比较好,“就顾问吧。”
“好的,呆会儿下车我就给你名片。”
11:22。
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运动车穿过衡阳第一医院的大门,在外科大楼前嘎然而止。
阴雨是变小了,深夜的冷风却更猛了。路灯在雨雾中是那么昏黄。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车的后排下来。他身穿浅彩色的休闲貂皮西装,内套暗绿色的V领绵薄毛衣,下着蓝色的牛仔裤、深棕色的大头厚底皮鞋。面孔英伟,淡漠而嵌着一抹难以触摸的忧郁,白皙而润着一层血气方刚的轻黄。一头中长的艺术黑发。他的身高不高,体型不胖,看起来很和谐,像一个王子。
紧接着从车的驾驶位上下来一名威武不能屈的青年男人,他迅速地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为这名少年遮风蔽雨。他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这少年说:“叶先生,这是江河集团高级技术顾问的名片。”
“二哥!”外科大楼的大门前站着的两个人吸引了叶维的眼光,一个俊俏的姑娘,一个与实际年龄想比显得略微苍老的中年妇女。
“苇苇,妈!”
“二哥,你跑到哪儿去了?”俊俏的姑娘急忙迎上来说,却奇怪地看了樊庆东一眼。
“苇苇,情况怎么样了?”叶维拉着她手边走边问。
“二哥,”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说,“你先看看这个吧!”
叶维接过来,发现是父亲的字迹。他坐到走廊上的蓝色排凳上。
“小立、小维、苇苇:
我的儿女们,爸爸无能,爸爸走了!我没脸见你们,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活不下去了,我走了!你们不要为我这个没出息的爸爸伤心,我没能给你们幸福的家庭,幸福的生活,我该死!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让你们活得有尊严,我穷困潦倒,到死也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都怪我无能!……
我的可爱的孩子们,爸爸死有余辜,让老天惩罚我吧!把我打到第十八层地狱去,那是我应该受的罪!到阴曹地府无论做人还是做鬼,我都要做一个男子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