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的一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睁眼看着落地窗外散落一地的阳光,只是一扇小小的窗户,却隔开了两个世界。
洗漱完毕后出了房间,习惯性去大少房间看看。刚走近就看见小七站在门口,手上端着饭菜,看脸色吃了闭门羹。
他还在生气吗?他为什么还知道生气?
柏辛揉了下睡乱的头发,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小七茫然的转头,看见柏辛穿着丝质的睡袍走来,结实的胸肌隐约现出,看得她一阵面臊,连忙移开视线。
“boss。”
试探性的扭了几下门把,发现还是反锁的状态。眉头不由皱起,无奈的问道:“大少还是不肯开门?”
小七更加苦闷的点点头,一个礼拜下来,大少都不肯开门。她只能把食物放到门口,大少有心情的就会出来端。
一个礼拜下来,谁都没有进过他的房间,谁也不敢轻易进去。他们能想象的是,房间里的脏乱臭,和大少萎靡痴呆的精神状态。
米奚的离开,对大少造成的伤害是致命的。他不再吵闹,不再哭喊,竟然学会了安静。这种让人愈发不安的安静,让人心头更加沉重。
“boss,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让米奚离开吗?”
说这话的时候,小七的眉头紧皱着,愁云惨淡,忐忑不安。
柏辛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揉了下眉头,冷漠的反问:“你也想离开?”
“没有。”摇摇头,小声的说着:“我没地方去,我不会离开馆……”
“那就管好你自己。”
丢下一句想走人,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小七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强和坚定。
“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不明白米奚为什么突然要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却那么快就失去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米奚为什么会走?她不明白,她怎么想也不明白。
柏辛的身子一颤,余光瞥到小七哀伤的神情,心像陷入了一个无底洞,悲伤来得那么突然。
“米奚为什么要走?boss为什么会让她走?米奚对我说过,她刚开始要走,boss和经理都不允许,还拿契约压制。可就当米奚治愈了大少,我们都变成好朋友的时候,boss为什么要突然松口?”
“我——”
对,我为什么要松口?明明那么坚持才把米奚留下,当初那么强硬才能履行契约。现在却突然让她走了,让这个原本孤寂的空间,又多了一个缺口。
小七的肩头在颤抖,抬头的时候竟然哭了。柏辛更加不敢转身,双手窝得很紧,心也绷得很紧。
“听说米奚来之前,大少就像一个自闭症患者,把自己锁在一个世界里。是米奚的到来,大少才走出过去的阴霾。虽然大少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可我们都喜欢他嘻嘻闹闹的场景,难道boss不喜欢吗?”
无奈的摇头苦笑着,抬着头,感觉眼眶湿润了。
“米奚是个很好的人,我一直把她当成姐姐看待。她说她之前很讨厌馆,很讨厌大少,也很讨厌boss,她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后来她又说,原来大少可以那么可爱,boss也会笑,也会温柔。她说馆变得有生气了,变得她想留下来了……”
“够了!”
故作冷漠的厉吼一句,可小气却没终止自己的控诉。她反而显得更加亢奋和激动,手中的饭菜跌落,散了一地。
“我没有去的地方,所以我想留在馆,无论我要面对什么。可是米奚就有去的地方吗?!听经理说,她的父母在她来馆的当天,拿着支票就离开了,一直没有消息。她的家被卖掉了,她被人抛弃了!她过得很不好,却每天嘻嘻哈哈的,开心的面对每一天……”
柏辛突然转身,脸色铁青沉重,死死的瞪着小七。几秒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不用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
小七哭得很委屈,顾不得脸上的泪水,看着柏辛,嘴角却突然浮上一丝浅笑。
柏辛猛然一怔,他以为这么弱小的女生,应该躲在男人的背后。可小七却站在自己面前,无畏自己的眼神,全身笼罩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即使凌君是米奚最好的朋友,她带走米奚是为了她好。但是米奚想留下,难道boss没看见米奚那天眼中的不舍吗?当大少被经理拖上楼的时候,米奚多么想冲上去拉住大少。可boss却挡在面前,成了阻断米奚和大少之间的一道鸿沟!boss是左柏的总裁,不把米奚那种小女生放在眼里也正常。可大少呢?大少那么想米奚留下,他哭嚎着,却在大少的命令下,被强行锁在了房间里!boss难道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让大少变回以前的样子?!”
柏辛不敢再听下去,也没有听下去的勇气。转身匆匆往楼下走去,即使小七一再的质问,他却加快步伐,走出了馆。
身后的空气中依旧回荡着小七的吼声,他只能充耳不闻,咬紧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冷静谈何容易,直到鲜血味弥漫口腔,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
而小七,歇斯底里的怒吼了一声,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哭泣着。
谁也没注意到那扇门的背后,那个男人近乎灰色的眼眸……
去左柏集团没有找到柏辛,说他生病回家休养了。艾若熏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馆,按了十几分钟的门铃后,才有人从馆里出来。
烈日当头,冰冷的铁门后,站着一个无情的人。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惨白,一脸的胡渣子。
“辛,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了,有没有去看医生?”
艾若熏的眼中透着焦急,看着他憔悴消瘦的脸颊,还真以为他生病了。
“呵呵。”
送上一声无奈又嘲讽的冷笑,心中的怨恨在积压。
艾若熏不明白他笑什么,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个。拍着结实的铁门,焦急的说着:“你先开门让我进去,我想好好看看你。”
“嗯哼?”
嗤之以鼻,甚至有点埋怨的意味。
艾若熏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突然恍然大悟。柏辛怎么可能会生病,而且病得那么凑巧。他只不过是想逃避自己,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想来自己也可笑,平时那么精明,没想到傻乎乎的跑过来,在门口暴晒了十几分钟,等到的男人还是这副嘴脸。
要不是真的爱他爱得入股,她不会这么卑微。
“辛,你是在怨恨我?”
“嗯哼?”
不置可否的态度,半眯着眼睛,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艾若熏彻底恼怒了,甩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压低声线说着:“不管你的态度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我要的……”
“无非是一个柏辛,一个你想要却得不到的男人。”
他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已经破破烂烂,不能回归从前。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再次妥协的。
“呵呵。“扬着嘴角无端冷笑,隔着铁门和柏辛对话。”别忘记了,那时候我们彼此拥有。只是你的固执和偏执,我们才会分开来,我们……”
一拳挥在铁门上,连风都在波动。鲜血顺着手背流了下来,低落在草地上,迅速被吸收。好像他眼中的绝望,几秒之后荡然无存。换上的是满满的敌意和不屑,嘴角还噙着嘲讽的笑。
“我固执偏执,我冷漠残忍,似乎都是某一个人造成的。那个人强行闯进我的世界,带走最后的一分天真和希望。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柏辛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人,只是披着柏辛外衣的傀儡……”
“所以你隔绝人进入你的世界,滥情玩弄,每天过着糜烂的生活?”
正对着艾若熏,很直接的点点头,嘴角的笑不曾卸下过。
他就想告诉艾若熏,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都是她造成的!过去那个灿烂笑容,阳光开朗的柏辛,早就死了。死得很彻底,连渣都没有留下。
僵持了一会儿,艾若熏勉强扬起嘴角,用自己最后那一分自尊,用来对抗柏辛。
“你还是你,那个我深爱的柏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爱的都是你……”
“你没有爱过,所以你不会有痛的感觉。”
“柏辛!”
无所谓的摇着脑袋苦笑,****着干裂的嘴唇,绝望而凄凉的看着艾若熏。
“你没爱过我,不然你不会让我这么痛心难受。假设你真的爱过我,就不会让我生不如死。你用你是大少未婚妻的身份要挟我,说我不赶走米奚,就用法律手段把大少夺回去。大少已经变成这样,你却只知道威胁。艾若熏,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勾引男人。米奚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只有她在,大少才会平复下来。结果你——”
心痛得不能再开口,加上胃在隐隐作痛,烈日下柏辛的身体摇摇欲坠。可他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不允许自己再在艾若熏面前倒下,不允许!
艾若熏一直很高傲,此时的脸色却像被人踩中了尾巴。质问自己的人,是自己最爱的人,她不想辩解,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自己是大少的未婚妻,只要用大少的监护权威胁柏辛,自己就胜券在握。
离开的时候,艾若熏冷漠的丢下一句,说明天在左柏找不到柏辛,他就等着收律师信,把大少交出来。
柏辛没有回应,目送她的车子绝尘而去,转身的时候看见门口的小七,一脸的震惊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