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此仗的经历之后,祝雪峰再不敢托大,一路上都谨慎小心,尽量走大道,而且必定要驻军陪同随行,保护自己。
又过了十天的颠簸路程,熟悉当地的守军报告道:“大人,前面就是卯县了,跟您要去的成县是两隔壁。”
“那好,我们先去卯县。”祝雪峰道:“成县情况不明,还是先见见卯县的县令再说。我记得,那本折子就是他递上去的。”
卯县自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高规格的官员,卯县的县令和主簿等官员接到消息后,一早就站立在城门外面,又吩咐人洒水扫尘,洗了城墙,就等祝雪峰一行的来到。
一直站到中午,才看到一列长长的队伍过来,前面竖了一面大旗,紫褐色的底上大大的绣着一个“唐”字,又有十二副仪仗依次跟在后面,正是钦差的规制,后面便是一辆宽蓬绒帘的马车。
卯县的官员忙齐齐跪倒在地,为首的官员道:“卯县县令叶诚叩见钦差大人,并恭请圣安!”
疲惫不堪的祝雪峰从马车上钻了出来,答道:“圣躬安。你起来吧。”
“谢大人。”叶诚站了起来,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因为边塞风沙的侵袭和日夜守备的紧张,形容憔悴,看上去竟象五十多岁的人一样:“刺史大人正赶来迎接钦差大人,可能是风沙阻路,所以还没有到。”
祝雪峰忙道:“叫他别来了,防备突厥要紧,我不过是过来处理成县的事情,皇上有命,不让太声张。我们先到府衙再说话吧。”
“是。”叶诚恭恭敬敬的把祝雪峰一行迎到了自己的府衙,酒肴已经备好,一热就可以端上来,叶诚歉意地笑道:“边塞缺粮少肉,确实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菜来,请两位钦差大人体谅。”
祝雪峰笑道:“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享受的。叶大人不必拘束,你我同为大唐的官员,都是同僚,坐下好说话。”
“是。”叶诚答着,拘谨的坐在一边。
祝雪峰问道:“现在成县的情况如何?”
叶诚道:“刘大人至今没有找到,我们这边也还在多边寻找,里面的私塾都说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刘大人去哪里了,所以下官现在也很是着急。”
祝雪峰对什么刘大人的生死丝毫不关心,插嘴道:“成县百姓的情绪平复了吗?还会跟衙门的人对立吗?这边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叶诚道:“禀大人,下官是卯县的县令,管辖范围只限于这里,实在不好逾越规矩,跑到那边去管事,就算去了,老百姓也不听。所以成县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恐怕要找到刘大人才能了解了。”
祝雪峰沉吟片刻,道:“好,知道了。叶大人辛苦了。”
这是明显的下了逐客令了,叶诚也知道,赶紧起身道:“那就不阻挠两位大人休息了。”说着,县衙的一帮人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到门重新掩上,韩平才道:“这县令怎么这样?只对什么刘大人那条命感兴趣,却对成县的情况一无所知,他难道不知道那边乱起来了,这边也会受到波及?”
祝雪峰笑道:“只怕是知道了却不肯告诉我。没办法,现在朝廷的官员都是孙正朋那帮人提拔起来的,连这些边边角角也不放过,成县的县令刘知慕还是廖先冠举荐的。我们不是孙系的人,人家自然爱理不理,只怕我们要自己去成县一趟才知道了。”
晁盛道:“可这些边塞的州县,条件艰苦,打仗又多,是个苦差事,谁也不原意来,怎么孙正朋他们连县官的举荐也不放过呢?”
祝雪峰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突厥问题是悬在大唐头上的一把刀,它的变化随时都能主导朝廷的变局,孙正朋只要把边塞的官员控制住了,就相当于握住了边塞问题的主导权,也就更有利于巩固他在朝廷中的势力。而对这些官员来说,也未必是苦差事,在这里熬上几年,守个平安,就可以获得往内地调派的机会,也是个升官的途径啊。”
晁盛道:“但我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涌到成县,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到时反而添了乱子,是不是还是想办法拉拢一下这里的县令?”
“他若不想帮你便不会真心去帮,强行拉上他还会暗地里给我们搞乱子。”祝雪峰笑道:“不过素英兄说的有道理,我们赶紧吃完饭,立刻启程。”
“启程?”韩平和晁盛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问道。
祝雪峰道:“是啊,我们趁黑摸进城里去,伺机行动,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祝雪峰自以为自己的计策得当,谁知道还是失算于天了。
三人星夜启程,为了不惊动太多人,连叶诚也没有打扰,静悄悄的拔起兵马前行了。因为成县就在卯县的隔壁,不需要经过大片空旷的原野,因此也没有了被突厥偷袭的危险,所以连驻城兵马也没叫,就直接过去了。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过后,赵邙来报:“前面就是成县的边界了,我们的士兵已经发现界碑,请示大人,是就地驻扎还是继续前进?”
祝雪峰刚要说话,旁边阴暗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连串极响的拖动声,赵邙吃了一惊,大喝道:“是谁?”同时数百名士兵快速应变,立马齐齐围成了一个圈,团团包围保护住祝雪峰三人,而外围的几百名士兵则手持长枪,端向前方,分散警备。
“嗤”的一声轻响,一个火把亮了起来,紧接着,更多的火把也亮了起来,像是变戏法一样,成千上百的人从两边的草丛中走出来,点亮自己手中的火把,举着来到祝雪峰兵马的旁边,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完全拦阻掉了祝雪峰的所有退路。
“你们是什么人?快退下,否则我们不客气了!”惊觉事态严重的赵邙立即出口警告,同时暗暗的做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