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立秋的脸颊又有些发烧,狠狠地给对方一句:“狡辩!”
郭守信莞尔一笑,刚要再跟肖立秋调侃几句,却听到后面又传来了零星的枪声。
他俩都脸色一变,同时向车后瞥一眼,还好并没有发现追兵。
肖立秋试探地问道:“老郭,你听这枪声是来自油田吗?”
郭守信摇摇头:“不像。咱们刚离开油田不到二里地呢,但听这枪声好像更远一点。”
“那枪声到底是从哪来传来的呢?”
郭守信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不好,千万别是败退下来的政府军士兵把那些武装分子引到油田方向了。”
“啊···难道他们想把油田当作战场吗?”
郭守信思忖一下,才摇摇头:“应该不会。即便那些溃逃的政府军士兵经由那里,也不可能把那里当作抵抗的据点。因为他们知道是油田,在不清楚我已经把所有的油井都封住的情况下,就等于把那里当作油库一样,这不等于是火药桶吗?”
“但愿就像你所说的,那些人不会做出引火烧身的事情,会把战火避开咱们的油田。”
“嗯,我们回到他们的首都,就很快知晓这些武装分子的动态。”
“你说他们能推翻现政府吗?”
“只要那些域外的国家不直接参与,谅那些乌合之众成不了多大气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邻国会支持反政府武装吗?”
郭守信反问:“你说如果没有外国的背景,那些反政府武装怎么会有实力跟当地政府叫板呢?唉,如今有些国家唯恐天下不乱,到哪里干涉,哪里就生灵涂炭。”
肖立秋秀眉紧蹙:“你们的公司真不该来这个动乱的国家来投资兴业。你看那些资深的国际石油公司都对这个国家望而却步呢。”
郭守信瞥了她一眼:“立秋,你应该明白,随着祖国的一带@一路的战略构想出炉,我们的发展就跟国际紧密联系在一起了。目前国家的发展离开素有工业血液之称的石油。而祖国对石油的需求越来越高,随着国内石油资源的枯竭,开放海外油田是大势所趋。毕竟,我们对石油的需求是庞大的,不能完全依靠进口吧?必须要依仗我们的实力,搞国际大合作。如今我们来到距离祖国万里之外的S国来开发开发石油资源,其实就是互惠双赢的举动了。当我们开采出来的石油通过游轮,能够源源不断地运回了祖国,我们石油人心里有多自豪,你可是想象不到的。”
肖立秋眼睛湿润了:‘“是呀,可是国内的民众也许不会想象得到你们这些海外的工作者,不仅撇家舍业在国外艰苦工作,并且还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你们这些海外的工作者真是太不容易了。”
郭守信心里一动,立即趁机问道:“那立秋妹子该理解刘杰超同志的工作了吧?他在东南亚一干就是十多年,其中的辛苦真是可想而知。”
不料,肖立秋脸色一变:“你不要跟我提他。我跟这个人早就没有关系了。”
郭守信苦笑道:“我跟他同是在海外搞建设的施工人员。你既然能理解我,为啥不能理解他呢?我看你就不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气了,就算为了自己的父母和孩子,也该跟他复婚了。”
肖立秋眼睛湿润了:“求你不要再说了。他的情况跟你不同。你是为了祖国的能源。而他不过就是为了挣钱。再说,他的工作环境能跟你一样吗?咱们这里形势险恶,而他却工作在都市里,每天都享受着歌舞升平。”
“他是为了挣钱?”郭守信随即肯定,“你说对了,他是为挣钱。可他也是代表中国去挣钱。因为他效力的中野公司是国企。他是为祖国挣大量的外汇呀。”
“算了,不要再提他了。”肖立秋有些不耐烦了。
“哈哈,那咱们该提谁?”
肖立秋思忖一下,才轻声道:“其实我从我哥身上,就知道在海外工作者的辛劳,他们那里虽然没有这里危险,但施工环境相当的险恶。”
郭守信立即点点头:“这我知道。因为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呢,很清楚他负责的工程所面临的重重困难。”
肖立秋黯然苦笑:“他们的工程在国内也许不算个事,毕竟在政府号召下,会有多方面的协同作战。可他们就像一只孤军,奋战在中亚的荒凉贫瘠的土地上。”
郭守信神情显得很严峻:“我这位老同学面临的压力一点也不比我小呀。”
肖立秋尽量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一下,便跟郭守信扯起了闲话:“我说老郭呀,你跟我哥可真够奇葩的。共同的志愿都是当一名工程师。当初说好了高中毕业后要报考同一专业,可却阴差阳错分开了。你成为了钻井的工程师,而他却当上了铺设铁路的工程师。虽然都如愿以偿了,但彼此的专业却牛马不相及。”
郭守信沉思一会,才缓缓解释道:“我当年本来打算报考他的专业了。可中学一篇语文课文改变了我的初衷。”
“哦,到底是哪篇课文呢?”
“我记不清课文的题目了,但课文内容却都被我记得,就是宣传铁人精神的。所以,我也打算做一名石油人,要为祖国开采更多的石油。这就是我的梦想。”
“呵呵,你真的做到了,而且还开采到国外了。假如每天面临炮火的危险,这可不是中国第一代石油人面临的情况了。”
郭守信沉思道:“其实我们还是比那一代石油人幸运。因为我们的物质生活是那一代石油人无法比拟的。他们有时面临的饥寒交迫,并不比当前这里的枪林弹雨强多少呀。”
肖立秋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郭守信的脸上:“老郭,你既然从油田上撤下来了,就可以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了,赶紧把你的一脸大胡子好好刮一刮吧,在去脱布市(S国的首都)找一个美容院,把自己的形象好好捯饬一遍。”
郭守信奇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呀,比我才大三岁,就把自己搞得像一个小老头似的。而且,就像一个莽汉,一点知识分子的气质都没有了。”
“哈哈,你不是一口一口称呼我‘老郭’吗?我本来就老了吗?难道刮刮胡子,打扮一下自己,就能让自己返老还童吗?”
“呸呸呸,假如让我爸听到你这些话,非得骂死你不可。他老人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都没有说自己老呢。我称呼你‘老郭’,那是尊称你呢。”
“哦,那我也不该叫你的名字,而要尊称你为‘老肖’了?”
肖立秋杏眼一白他,嘴里加重了语气:“你敢!我可是你妹妹。”
郭守信刚想再说些别的,但嗓子有些哽咽了,便专心地开车奔向S国的首都脱布市方向而去——
不过,肖立秋的话让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往事···
郭守信自幼丧母,一直跟父亲生活。可父亲也是一名国家工程人员。他所从事的工程当时是国家的绝密工程,郭守信就连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肖立秋的父亲跟郭父是同行,并且是一个大户人家。肖立秋的父亲叫肖远桥,娶一个妻子叫孙青梅。孙青梅总共给肖远桥生了五个儿女,除了跟郭守信是高中同班同学的肖长军和肖立秋之外,还有三个儿子。肖长军是长子,也就是肖立秋的大哥,而肖立秋还有一个二哥叫肖爱军,以及两个弟弟肖建军和最小的肖拥军。这顾名思义,肖家除了唯一的女儿肖立秋之外,其他四个儿子名字里都带一个‘军’,说明肖家跟部队有感情。其实,肖远桥身为工程技术人员,在建设国家重要绝密工程时,身边离不开身穿军装的军官,他自己也经常身穿军装出现在工程现场。
由于肖远桥跟郭守信的父亲长期隐姓埋名地工作,所以,郭守信就像一个孤儿一样。因为跟肖家住一个家属大院,所以,肖远桥的妻子孙青梅就经常关照当时还年少的郭守信。这当然离不开肖远桥的嘱咐。
郭守信的父亲跟肖远桥可谓是一对铁哥们,得知自己的儿子得到肖家的照顾,自然对肖远桥感激有加。
郭守信在肖家的关照下,倒也没有觉得日子太孤苦,并且跟肖家的儿女们相处都很融洽,尤其跟肖立秋特别好,并把肖立秋当作亲妹妹一样。在当时物质匮乏的情况下,他把口袋里仅有的一点零花钱偷偷给这个小妹妹买零食吃。肖立秋自然对郭守信的感情比对亲哥哥的感情还深。
就当郭守信跟肖立秋一起青梅竹马般地长大时,突然传来一个噩耗——他的父亲在一次事故中遇难了!